夏初初一字一句的回答道：“因為當時的我，別無選擇。”

厲衍瑾的眼睛里，忽然有光亮了亮，隨后，他問道：“所以，初初，你是因為別無選擇，所以才會在那時，說那樣的話？”

“這，算是一部分理由。”

“一部分？”

夏初初回答：“在那樣的情況下，我只能并且必須這樣做。厲衍瑾……都那時候了，你難道還不明白，你這輩子，不管怎么樣，都是甩脫不了喬靜唯了嗎？”

厲衍瑾的表情一怔。

是，的確。

在喬靜唯都用生命來拴住他的時候，也就意味著，他和喬靜唯的牽扯羈絆，會一直存在下去了。

喬靜唯可以連命都不要，來和他抵死糾纏。

所以……他被喬靜唯逼得沒有退路。

他和夏初初……就算是一輩子平平淡淡的相處，都不可能了。

厲衍瑾最簡單的愿望，就此破滅了。

“你說的，對，沒錯。”厲衍瑾回答，“可是我……”

他說到這里，又停止了，沒有繼續說下去。

可他多么的希望，希望夏初初能夠在那個時候，為他說上兩句話，為他和她說上兩句。

而不是為了挽救喬靜唯的性命，而不是為了顧全大局。

夏初初太過懂事了啊……

“算了。”厲衍瑾說，“夏初初，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她的神色怔了怔，“你說的以前，是什么時候？是多久以前？”

“是你還住在厲家的時候。那時候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才是我所希望能夠看到的你。”

夏初初笑了：“那是過去了，過去的事情，就這么過去了，怎么還突然懷念起來呢？”

“難道你不懷念以前的你嗎？”

夏初初卻說道：“我以前……很不懂事。”

厲衍瑾的神情里，頓時多了一絲酸楚。

那個時候的夏初初，因為有他的庇護，那么的開心快活，大大咧咧，性格張揚，做什么事都憑著自己的喜好和感覺……

根本不怕任何人，那么的飛揚跋扈，肆無忌憚。

甚至夏初初都為了言安希，敢和慕遲曜作對算計。

那是真正的夏初初。

那是被厲衍瑾的寵愛，一手慣出來的女人。

現在呢？

現在眼前的這個人，厲衍瑾想，不是他的初初了……

他的初初，一去不復返，回不來了。

厲衍瑾近乎自言自語的開口，聲音低低的：“現在的你，是離開我之后的你，是浸染了生活無奈的你，是獨自一人忍受寂寞的你，是無依無靠之后鍛煉出來的你……”

“是的。”夏初初點頭，“我可以靠自己好好的生活著，不必再依賴誰，也不會離開了誰，這世界就天翻地覆了。”

“可是初初啊……你現在的樣子，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沒想到，現實還是讓你變了。”

他寵夏初初，就是為了讓她活出自己，就是想要讓她肆無忌憚。

可她的菱角……已經被磨平了。

而且……可以說，是厲衍瑾親手磨平的。

沉默。

一片沉默。

夏初初側了側頭，看了一眼窗外，又收回目光，低頭看著潔白的被子。

“說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徒增傷感而已。”夏初初說，“喬靜唯的事情，我沒有怪你，也沒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只是沒有想到，你倒是反過來……怪起我來了。”

“我沒有怪你。”

“那你剛剛說的那番話，是什么意思。”

“是失望……是，絕望。”厲衍瑾回答，“初初，喬靜唯活下來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夏初初反問道：“難道你希望她死嗎？”

“沒有。”

“我知道她活下來會意味著什么，也知道她如果真的……死了，又意味著什么。”

厲衍瑾看著她：“你很平靜。”

“是，因為我知道，不管什么樣的結果，最好的最壞的，我都能承受，所以我沒有太大的影響。”

厲衍瑾卻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接受不了。

他知道自己和夏初初的關系，想要回到從前，那是基本上不可能的。

但是，未來還有那么多的時間，余生還這樣的長，他和她就這樣相處著，平平淡淡，不越過那條線也不疏遠，多年以后，也許總有機會，他可以和夏初初化解這些恩恩怨怨的吧。

他等得起。

他愿意用一輩子來做這一件事情。

可是，現在，喬靜唯這一跳樓，把他的想法和計劃，全盤打亂。

厲衍瑾連和夏初初和平相處的機會都沒有了啊……

一個人最后的一絲希望，就這么被摧殘掉，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你走吧。”夏初初忽然出聲說道，“你應該回家好好的休息一下，你現在的樣子……誰看了都會心疼的。”

“那，你心疼嗎？”

夏初初點頭；“心疼啊……我的小舅舅。”

一句小舅舅，徹底的表達清楚了她的意思。

厲衍瑾苦笑一聲，臉上的神情顯得那么的悲涼。

好一會兒，他說：“那，我就先走了。”

“好，我就不送了。如果喬靜唯醒來的話，你替我轉述她一聲，祝她早日康復。”

厲衍瑾“嗯”了一聲，轉身往外走去。

夏初初看著他的背影，這鼻子，忽然一酸。

但他現在還在這里，她不能表現出來任何的情緒，只能平靜，平靜……

厲衍瑾走到門口，這手都已經到搭上門把了，但他卻停下了所有的動作，說道：“初初。也許我今天……就不該來見你的。”

“來都來了，現在準備走了，還說這些沒用的干什么呢。”

“愿你以后……能遇見一個真心待你的人。”

誰能體會到到，當厲衍瑾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猶如……萬箭穿心。

他一直都堅定的認為，除了他，不可能會有任何人能夠照顧好夏初初，能夠像他一樣對她好。

可是現在，他說，夏初初，希望你能遇見另一個他。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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