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姝斐把她一腳踹出院子:“好狗不擋道!”說完“砰”地一聲將院門關上。
翠煙擔憂地上前安慰:“大小姐,您別聽她的。”
“命由天定,事在人為。”顧姝斐搖了搖頭,表示并不在意:“好了,你不是要去找你母親么?快去吧。”
翠煙搖搖頭:“小姐,我在這陪您吧!”
“別說傻話,天快黑了,也不知道你母親病好些了沒有?”顧姝斐推了推翠煙:“快去,他們只是禁我的足,肯定不會管你。讓我自己待會兒。”
翠煙思考再三,終于點點頭:“那奴婢現在去,馬上回來。”
果然,翠煙走出院門的時候,那幾個人目不斜視,仿佛沒有看到她一般。
顧姝斐無奈地坐下,喝了口早就涼掉的茶:她現在哪也去不了,和犯人有什么區別?
為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了。
坐了一會兒,她走回自己的屋子,找到了桌上翠煙忘了收起來的剪刀。
閉了閉眼睛,狠心朝自己的手腕上劃去!
“你這是做什么?!”
顧姝斐睜開眼睛,自己手中的剪刀已經被對方奪了過去。
她捂住流血不止的傷口,看向來人,欣喜地笑道:“偃師,你果真出現了。”
“……流這么多血你還笑得出來。”
偃師避開她的眼睛,將金瘡藥遞了過去:“還不快敷上。”
顧姝斐無辜說道:“我單只手不方便,你替我敷吧。”
“……”偃師粗暴地將手拽過,撒藥粉時卻仔細全都敷上。
顧姝斐在他看不見的視角,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看來自己只要受到生命威脅,偃師就會出現。
自己和他之間,一定有某種神秘的關聯。
“伸手。”
顧姝斐感受著對方輕柔的包扎動作,心頭一陣狂喜,背對著偃師醞釀了半晌。
而后才哽咽道:“這世上怕是能無條件應承我的唯獨你一人了吧,今日我……”
“我知道今日發生了什么,我也知道,你想去長公主的百花宴。”
顧姝斐心尖一動,期盼道:“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沉默了良久,清冷的男聲如珠玉落地清脆動人:“可以。”
不等她喜悅,偃師又道:“但你要謹記,禍從口出。”
顧姝斐應了一聲,摸索著走到桌前端起一壺茶水,又摸到了茶盞倒入杯中。
雖然知道此時他也該走了,不過戲還是需要做全的。
于是她緩緩轉身往偃師發出聲音的地方輕輕一抬手往半空中遞過去,“喝杯茶再走吧。”
偃師看著雙目無神的顧姝斐沒有再開口說話。
屋內只剩下輕輕淺淺的呼吸聲,半晌過后只聞一聲,“保重。”
顧姝斐再轉身時人已消失不見。
屋外此時陰雨綿綿。
正逢午后輪值之時,顧元征一臉陰沉的疾步前行。
道路兩旁不時的吆喝叫賣聲更是吵的他愈加煩躁。
不遠處一蓬頭垢面的年幼乞兒瞧見顧元征一身衣裳布料華貴無比,一雙瞳仁中冒出幾分渴求,一瘸一拐的追上顧元征。
“貴人好,貴人善,貴人家財萬貫,可憐可憐俺這個窮要飯。”
面前乞兒擋道討食,一身酸臭味撲面而來。
顧元征忙以袖掩口鼻,叫罵道:“哪里來的賤民,你也配向本官乞討。”
話音剛落一腳踹了過去,那乞兒發出哀嚎直叫道:“官老爺殺人了,官老爺殺人了!”
顧元征被這么一激本就不利爽的身子剎那間氣得是面紅耳赤,抄起身旁小販的棍棒就沖那乞兒打殺而去。
那乞兒看著雖矮小瘦弱,托著瘸了的一只腳沖進攤販人群中,邊躲邊嚎,“官老爺要殺瘸子了,救命啊,救命啊……”
見那乞兒膽敢躲開來,口中更是胡言亂語。
平日里說一不二的顧元征更是被氣得火冒三丈,顧不得儀態竟親自追上前去。
周遭的攤販無一不被乞兒掀翻,眼見事態失控,吵吵嚷嚷的人群引起了過路車馬的注意。
“前方何事?”
馬車內傳出一婦人聲音,溫柔而莊重如同一段悠揚的曲調。
隨著聲音落下,身旁侍衛了解事態后回稟,只聽得那溫柔的聲音突然高亢直呼荒唐。
不出片刻聽了吩咐的侍衛趕來阻止了這場鬧劇。
顧元征及被領到馬車下時趕忙整理儀容下跪行禮。
“顧元征?”
“下官顧元征,見過長公主。”
顧元征拱手行禮不敢抬頭。
“這便是你為官的禮儀?追著乞兒打殺好不威風大氣?”
長公主從窗框處掀開珠簾微微一瞥,果然上不得臺面。
顧元征仿佛此時才回過神一般,聽得長公主這番質問更是渾身發冷,虛汗隨著鬢角下流。
隨即回過神來,眼珠一轉立即道:“乞兒出現此地有礙觀瞻,下官只是,只是維護此地安寧,那乞兒定然是個偷盜之流。”
“偷盜之流?可有證據?”
長公主反問。
“這……下官并無,但這賤民定然不安好心接近下官。”
長公主看了眼瘦骨嶙峋的乞兒,又看著衣衫不整卻一臉富態奸相的顧元征,眼底升起不耐。
“我朝律法明文規定不許行乞嗎?顧大人好不威風。若不是本公主在,是不是還要當街打死向你行乞討食的人?”
“下官不敢。”
顧元征雙目通紅,緊咬牙關吐出清晰的幾個字。
他知道今日算是撞在嫉惡如仇的長公主手里了,此事能盡快解決還好,若是傳到皇上耳中……
“若是不敢便向這乞兒跪下道歉,此事便也算是有個了解罷。”
長公主輕飄飄的一句話聽在顧元征耳中似有萬般重千般沉。
道歉?還要下跪?
一時之間周遭看熱鬧的人群也嘩然無聲。
顧元征面色不愉,壓下怒氣賠笑,“長公主說笑了,區區一乞兒,哪里受得住下官這一跪?”
馬車中傳來一聲輕笑,“還不是個孬的。就不知顧大人這仗的是誰人的勢?欺的卻是皇帝的民。”
顧元征一愣臉上僵硬的賠笑正欲開口,這頂帽子可不是誰都戴的起。
只聽馬車中聲音又傳出。
“本公主記得百花宴顧大人府上也收到了帖子的吧?”
顧元征不知長公主何意但轉念一想答道,“承蒙公主厚愛,家中女眷確有收到。”
“顧大人可知,‘一室不治,何以天下國家為?’”
“長公主殿下說笑了,為官之人如何不知?”
顧元征如何不知長公主這是在暗指什么,一想到近日里府上種種事宜心悶胸堵。
“望顧大人謹記。若是還敢仗勢欺人,本宮定不饒恕。”
“下官謹記長公主教誨。”
“走吧,走吧。”
車夫趕著馬兒嗒嗒的往前走去,乞兒也不知何時跑沒了人影,只留下一臉青黃的顧元征在原地暗自懊惱。
今日也不知是何緣故,鬼迷了心竅一般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來。
顧元征回到府中還在暗自思索。
胡氏倒是見顧元征下值回來喜不自勝的迎了上去。
嬌滴滴的一聲“老爺。”剛出口又挽著手絹輕輕地倚靠在顧元征的肩。
丫鬟仆人們見狀自覺的退了下去。
顧元征煩躁的把胡氏一把推開,“一把年紀了嬌滴滴的裝什么姑娘家。”
胡氏愣住了,又抬頭偷偷看了看顧元征,見他一臉不耐,神色不愉的樣子把口中的話咽了回去。
顧元征看胡氏唯唯諾諾的樣子便想起了方才長公主說的那些話,無名怒火一下涌上心頭,開口斥責:“家中左右便只有兩個女兒,吃穿用度我哪樣少你的了?”
“外頭的人怎么傳的?大小姐吃殘羹剩飯,二小姐用綾羅綢緞?妾室就是上不得臺面。”
“你如今是當家主母,拿出一個當家做主的樣子出來,大的那個被你養成如今這幅模樣,粗鄙不堪,外頭哪個不知?哪個不曉?”
“你便是這樣做母親的?這顧府你就是這樣照看的?”
“若是影響了我的仕途,看你哪里還有什么好果子吃。”
面對顧元征回來便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胡氏縱然心中委屈也不敢多言只是眼眶發紅的望著顧元征任由他叫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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