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問固然因為震驚而下意識地失言,但他同樣也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緊接著,李問硬生生地將自己的后半句話給咽了回去。
然而即便如此,李問終究還是暴露了他心里面最大的秘密。
現如今的兩個房間里面,除去李問這個犯罪分子,以及SACP何家里面那位火候經驗不足的女督察以外。
其他人,可都是警隊的精銳成員。
更何況,就算是何蔚藍。
她能夠坐上警隊督察的位置,這就代表她同樣也有自己的可取之處。
李問言語中這么巨大的把柄破綻,審訊室和觀察室里面的所有人,又怎么可能會錯過呢?
那位名聲不淺的畫家,還當真是另一重意義上面的畫家啊!
這個發現,讓所有人的臉上齊齊泛起了一抹笑容。
有了這個突破口,接下來就是徹底調查出能夠指控阮文的證據了。
阮文在港島,乃至于全世界的名望,確實是她最好的保護身份。
可一旦有了真憑實據以后,阮文的名聲也將會讓警隊進一步擴大戰果。
單純地搗毀一個偽鈔團伙,又怎么可能比得上偵破一個由世界著名人士所組織的犯罪集團呢?
李問再次恢復了沉默的狀態,他甚至直接閉上了雙眼。
面前這位警隊長官剛剛那近乎洞察人心的手段,李問算是有了深刻的領教。
他就不相信了,自己雙眼緊閉,維持一副死人臉的模樣,對方難不成還能夠察覺到自己的心理變化?
其實李問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無用功而已。
周權對于心理學的造詣,可不是看一看瞳孔變化那么簡單的。
不過此時此刻,周權也沒有打算繼續觀察李問的微表情。
李問都已經將答案擺在了明面上,接下來只需要從李問這里弄出確鑿如山的鐵證就好。
至于這個手段,通俗一點講,無外乎就是威逼利誘罷了。
當然,威逼也肯定是需要考慮影響的。
身為回歸以后的警務人員,而且眼下還開著閉路電視。
刑訊逼供這種情況,如果能夠避免,那就最好不要動用。
“李先生,現在的情況已經十分清楚了。”
周權靠在審訊椅背上,他神色輕松地笑了起來。
“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負隅頑抗,二是與警隊進行合作。”
“前者,憑借警隊現在所掌握的證據,以及隔壁羈留室的吳秀清女士,完全可以坐實你就是畫家的身份。”
“通過你剛剛的表現,我可以非常肯定。”
“除去阮文本人以外,你的其他同伙都認為你就是真正的畫家。”
“如果你選擇負隅頑抗的話,我也懶得去關注后續的事情了。”
“反正只要畫家落網,畫家偽鈔集團告破,警隊就能夠給出一份優秀的答卷。”
“按照港島的法律,在赤柱里面渡過余生,就是你的歸宿。”
“只不過,我不會這么便宜了李先生你的。”
“我會向上面申請,將伱送往鵬城,或者是粵州進行審判。”
“李先生你現在雖然有些潦倒,但想來那幾塊錢的子彈費,應該還難不倒你。”
“當然,你我相識也算是一種緣分,我可以自掏腰包送你一程。”
“至于阮文那邊,我會請內地警方出面,死死地盯住她這個嫌疑人。”
“沒有了你們這些人,所謂的超級美鈔也不可能再次現世。”
“除去李先生你本人之外,我們其他人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對于警隊來說,徹底揪出畫家這個幕后黑手固然重要。
可最重要的還是,在一定意義上面瓦解畫家偽鈔集團,以及偵破屯門染廠縱火謀殺案和尖沙咀兇殺案。
至于其他的案件,那是其他國家警方的事情。
港島警隊幫助他們偵破案件是情分,不去理會他們也是本分。
剛好,李問就是這兩宗刑事案件的主謀。
而且只要他落網,畫家偽鈔集團也會徹底被搗毀。
單單憑借阮文這個弱女子,她在被內地同事們盯著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翻出什么浪花來。
不動則已,一動必然會遭受內地同事們的雷霆打擊。
周權的平淡聲音,緩緩地灌輸到了李問的耳朵里面。
當李問聽到自己有可能被移交給內地警方的時候,他下意識地睜開了雙眼,神色驚恐慌張地看向了周權。
李問愿意維護他心里面的白月光,但也不至于為了對方而付出自己的生命啊。
下半輩子老老實實地在赤柱里面吃牢飯,這已經是李問內心經過重重考慮以后才做出的艱難選擇。
可如果因此而被槍斃,那李問就需要重新考慮一下了。
畢竟阮文自始至終都沒有選擇過李問,李問怎么可能甘心為阮文赴死呢?
就算李問再怎么癡情,也不是這種癡法,那是癡線!
至于說,港島現如今屬于港人治港的特殊情況,法律上是不需要經過內地的審判程序。
但是對于周權來說,將李問運作到內地去接受審判,這并非是什么困難的事情。
畢竟阮文這個嫌疑人,可是就居住在內地西北部呢。
周權所說的真實性,李問的心里面絲毫不會懷疑。
他對于警隊權sir的了解并不詳細,但也聽說過權sir言出必行的行事準則。
看著李問雙眼之上的殷紅血絲,他雖然沒有開口出聲,但周權也立刻察覺到了他內心當中的動搖。
威逼利誘,威逼過后自然就輪到了利誘。
“第二條路,李先生你與我們警隊合作。”
臉上的神色愈發輕松和煦,周權循循善誘地說道:“只要你能夠指證真正的畫家,提供確鑿如山的鐵證。”
“那么我會將你轉為控方證人,并且向律政司和終審庭闡明你的情況。”
“李先生你想要完全脫罪,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如果你能夠請一位好律師,三十年以后還有很大希望走出赤柱的。”
說到這里,周權稍稍頓了一頓,他露出了一抹毫不掩飾的威脅笑容。
“最為重要的是,李先生你可以留在港島境內服刑。”
在港島的法律中,三十年的有期徒刑,是僅次于終身監禁的刑罰。
哪怕李問三十年以后,已經六十多歲了,但他畢竟還能夠活著呼吸新鮮空氣嘛!
“權sir,我愿意配合警隊。”
李問臉上的神色連番變幻不定,他最終緩緩閉上了雙眼,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嘆息。
“我確實有證據能夠指控阮文,販賣超級美鈔的收益,有阮文的一部分份額。”
“我在瑞士銀行的戶頭上面,雖然已經沒有了多少錢,但其中有同阮文的轉賬記錄。”
“還有一點,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阮文現在所使用的一種顏料,就是我調配的變色油墨。”
“哪怕她已經換掉了這種顏料,她賣出去的一部分作品里面,也能夠找到這種顏料的存在。”
“只要化驗顏料的成分和比例,就能夠證實這一點。”
坦然面對死亡的威脅,一般人可無法做到。
最為重要的是,李問本來就已經被阮文所放棄。
他心里面那抹白月光就算再怎么耀眼,可是隨著阮文和那位畫商訂婚開始,就已經逐漸變得愈發黯淡了。
為了維護阮文而放棄自己的生命,李問捫心自問,他做不到這么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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