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八齊黑沉著臉一言不發,看向三兒子的眼神如同淬了冰。
這個逆子一點都不省心,他媳婦害得繼祖差點死了,自己還沒追究,他竟惡人先告狀,對繼祖一家不依不饒。
早知他這般忤逆不孝,自己當初就該讓他去應征!
“爹,您倒是說話呀?”宋繼祖催促。
宋八齊瞥他一眼,見其臉色蒼白,眼圈烏黑,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終于點頭:“你們先去縣城居住,我留下。”
這個家是自己的根,怎么都不可能賣掉。
看族長今日這副架勢,自己若不送繼祖一家走,肯定是不行了。
罷了,反正繼祖一家最終要去京城,自己索性先息事寧人,退讓一步。
想到此,宋八齊對三兒子冷聲道:“這下你滿意了?”
宋三順一臉淡然:“爹,害人的不是兒子,您說這話是想顛倒黑白嗎?”
宋八齊大怒,沖過來就要打他:“老子怎么顛倒黑白了?中毒的是繼祖!那賤人故意送回來害人,你竟能說出這般話”
“行了!”族長背著手斜睨著宋八齊:“宋繼祖中的毒是你孫女下的,怎么?你連這也想栽賴到三順一家頭上?”
宋八齊臉色鐵青,沖族長吼道:“汐月才多大?她曉得啥?那吳氏既然知道雞蛋有毒,為啥還端回來?不就是存心想害人嗎?”
在場村民全被宋八齊這副歪理給震驚。
族長更是氣的不行,指著宋八齊道:“你竟然能說出這番話?好好,我也不想跟腦子有病的人啰嗦,限你三天之內將宋繼祖一家送走,晚一步就別怪我開祠堂逐你出族!”
說罷甩袖離開。
眾人也跟著走了。
而宋家除了宋八齊,其余人全都喜氣洋洋。
如今村里缺水,生活很不方便,不如搬去縣城,據說那邊有河流,便是以后不下雨,那里也不會沒水吃用。
老趙氏取出這些年存的銀子,問丈夫:“當家的,在縣城買一個小院子要多少錢?”
宋八齊沉著臉道:“便是三間屋帶一個院子,少說也要二三十兩。”那還不是瓦屋的價格。
老趙氏小心翼翼道:“那咱家就買個三間屋子的。”反正自己一家以后要跟汐月去京城,先將就對付一下,買個能住人的就行。
宋八齊嘆口氣,沒說什么。
小趙氏在屋里收拾東西,笑瞇瞇對宋汐月說:“去了縣城也好,以后你與承業就是城里人了,便是不去京城,咱們在縣城做個小買賣,總比種那幾畝地強。”
宋汐月不大高興,忍不住給親娘潑冷水:“縣城能有京城好?我前.做夢夢到京城可繁華了,高門大戶門口都鋪著青石板,比咱家鍋臺都干凈。”
小趙氏瞪了女兒一眼:“有你這么說話的么?”
“本來就是。”
宋汐月頓了一會兒,怏怏道:“咱們一走,就不好對付三叔他們了,娘,萬一京里來人將長安接了去,我們豈不白忙活一場?”
小趙氏蹙眉想了想,說:“你祖父不是留在家里嘛,到時候讓他將人引去縣城不就得了?只要不讓你三叔知道原委,他們也不會追去京城的吧?”
宋汐月沉默片刻,竟覺得親娘說的挺對。
只要不讓三叔與長安他們知道接人的事,自己到了京城,就有把握讓姜氏認定自己就是她女兒。
等過個十年八年,即便長安他們不被餓死,也絕對沒能力去京城尋親。
到時候自己嫁進官家,管她什么姜氏李氏,還不是自己擦屁股的瓦片,用過就扔。
不過,為啥還沒有二叔陣亡的消息傳來?
前世這會兒早就接到二叔的遺物與骨灰了,還有一筆可觀的撫恤金呢。
“等去了縣城,咱們就花錢打點一下縣衙的差役,一有陣亡的消息傳來,咱們就去縣衙領錢。”宋汐月低聲對親娘道。
小趙氏點頭:“嗯,回頭我告訴你爹,走的時候將你二叔的戶籍都帶上。”
第二天天不亮,宋八齊便帶著老妻一家去了縣城。
家里雞沒帶,包括大黑狗,因為過兩日他與老妻還回來。
老趙氏還特意請來崔寡婦幫忙照看家里的雞與狗,并許諾從縣城帶禮物給她。
崔寡婦沒有不應,等趙婆子一家剛出村子,立刻高高興興帶著閨女兒子住進宋家新宅。
長安給狗狗放風時,就瞧見被崔寡婦趕出門的大黑,可憐巴巴跑到她跟前搖尾巴。
白花花一見到大黑就很憤怒,沖它汪汪直叫,將狗屁都掙了出來。
大黑卻并不理會白花狗,依舊討好地跟著長安,走哪兒它就跟到哪兒。
白花花叫了一會兒也累了,索性用身體將大黑與小主人隔開。
溜了一圈,長安回家,大黑也跟了過來,但沒有進院子,站在門口可憐巴巴望著長安關上院門。
白花花見小主人沒放大黑進來,高興的不行,在院子里跳來跳去地轉圈圈。
長安卻很難受。
她看不得大黑那副模樣。
但自家已經喂養了白花花,再沒余糧喂養一個體格高大的大黑。
到了第二天,長安再次出去溜狗,發現大黑依然趴在門口。
看到長安,大黑蹭地站起來,沖她直搖尾巴。
白花花已經見怪不怪,將小主人擠到一旁,朝它呲呲牙。
長安見大黑的肚皮已經癟進去很多,連肋巴骨都顯現出來,不由皺起眉。
返身回灶房,從鍋里舀了一點菜粥裝在破瓦片上,端到大黑面前:“快吃,吃完回、回家去。”
大黑立刻狼吞虎咽地舔舐起來,直至瓦片上干干凈凈。
它舔了幾下嘴角,抬頭望向長安,尾巴搖得更歡了。
長安摸摸它腦袋,低聲道:“以后,你、你去竹林里抓野兔吃吧。”自家實在養不了兩只狗狗啊。
大黑歪著腦袋,一臉懵懂。
正好狗蛋與小鋤頭過來,瞧見大黑在此,遠遠站著不敢上前。
宋承業這條狗可兇了,雖沒親眼見它咬過人,但它脾氣很不好,經常朝路過宋家門口的人狂吠不止。
長安見狀,只好去屋里找出一根繩子,系在大黑脖子處的頸圈上,將其拽到門口一棵樹上拴住。
大黑全程配合,眼巴巴瞧著長安,一點防備都沒有。
“嘿嘿,這不是宋承業的狗嗎?不如殺了吃肉吧。”宋成器與兩個孩子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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