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地間的第一縷曙光灑在消融的積雪上時,蘇丹第四遠征軍的戰損也終于被統計出來了。
軍團團長沃特·撒切爾站在被密密麻麻碼放的尸體前,這名氣質學者一般的男人臉色極其難看,陰沉到仿佛要滴出水來。
“三千人.....這一百個豬狗不如的反叛軍,十分鐘不到能殺了我三千精兵?!”
戰損比30:1,被一百個人打到炸營,北宋看了都能笑兩聲,令人忍俊不禁。
在他背后的書記官見上司臉黑成這樣,大氣不敢出。但事情還是得匯報上去,只能盡量小聲的開口:
“沃特大人,我們抓來的平民幾乎都死光了,如果還需要準備足夠的炮灰,那攻城時間至少需要往后延遲一周,畢竟不坦城周圍沒有什么村鎮.....”
沃特單手扶額,深吸一口氣。
他早就料到反叛軍會孤注一擲來夜襲。特意將組裝攻城云梯的場地布置的燈火通明,當作陷阱等待反叛軍來自投羅網。
沃特對反叛軍當前的兵力規模了如指掌,僅剩數千而已,其中還多是些老爺兵和傷員。他們若敢出城與蘇丹的三萬精兵展開正面決戰,必敗無疑。
但不坦城不守也得守,失去了這座城市,反叛軍該如何安置跟隨他們的延根遺民?
想在大兵壓境的蘇丹軍團面前將不坦城守下來,唯一的方法就是破壞掉攻城云梯,依仗著城墻和蘇丹軍隊打守城戰。
背后有南方強國支持,并且富得流油的反叛軍不缺物資,只要能把城墻守住,就能和缺乏補給的蘇丹大軍一直耗下去,直到他們退兵。
沃特猜測反叛軍定有隱秘的出城通道,能將兵力運送出城。但人數肯定不會多,想打擊的目標也必然是攻城云梯和工兵。所以他精心做了布置,將所有炮灰平民都混入了工兵中,再安插大量的盾衛和親兵,等著甕中捉鱉,狠狠來一波博弈教學。
只能說如猜。
他猜中了有人偷襲。
但沒猜中來偷襲的人這么厲害。
就跟你帶了疾跑想跟對面上單表演一下拉扯,卻發現對面一級帶著五個人頭上線一樣——
充作炮灰的平民根本擋不了一點,那三十位反叛軍如同推土機一樣直接威懾拉滿碾了過來,當后方的盾衛收到消息時敵人已經殺到眼前了。
盾衛比起平民也好不到哪去,根本扛不住喝了狂亂魔藥的高階職業者,蘇丹的鐵壁陣線打法第一次被人正面突破。
沃特收到屬下的匯報時,覺得自己釣魚他媽釣到鯊魚了。
郊狼冒險團,延根反叛軍的前身,被譽為西大陸第一的冒險家團體,干掉延根末代王裔的狠人又豈是盾衛能對付的?
沃特終于為自己的輕視付出了代價,他萬萬沒想到這幫成名已久的冒險家們居然愿為反叛軍豁出生命。
安插埋伏的盾衛不到三分鐘就幾乎全軍覆沒,若不是有巫師瓦刺在,搭了兩天的攻城云梯和工兵們恐怕要被一波端掉。
更糟糕的是軍營遭難,反叛軍精銳的主力居然不在工兵那邊,而是去斬首了!
沃特的副將和參謀們慘死于那名白發槍兵的槍下,小將領更是成片的死———若非巫師的騎士惡靈強大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迅速肅清了這一百人,損失絕對要進一步擴大。
但目前的損失已經足夠讓沃特心痛了。
這死的三千人無不是蘇丹盾衛或各部落的精銳戰士。一個晚上的精兵戰損就已經超出過去兩月之和。
每一名盾衛都是蘇丹花重金培養的精英,部落戰士更是王酋們的私兵,寶貝的不得了。
沃特都不敢想,回國后會被王酋們如何詰責,如果搶回去的財富彌補不了戰損,那等待著自己的恐怕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想到這里,沃特目光發狠。
“我們還剩多少攻城器?”
書記官急忙回答:“云梯25駕,投石車18駕....昨夜工兵被殺的就剩十三人了,忙活一夜也才補充出兩架云梯....”
“夠了。吩咐下去,按原定時間展開攻城。”
“可是.....”書記官咬咬牙,“沒有平民充當炮灰的話,狂亂狀態的反叛軍很難處理,而且現在能組成鐵壁的盾兵已經不夠了.....”
沃特冷冷地說:“不坦城已經沒有精銳了,對付普通的狂亂士兵并不困難,我們的人還夠多。只要拿到足夠的戰利品,就算三萬人全部死光酋長們也不會心疼.....南方人對反叛軍的援助力度遠比我們猜想的要大,昨夜來襲營的絕不是普通的狂亂魔藥。如果他們下定決心死保反叛軍,更多的物資運過來,我們就沒機會了。若是軍隊無功而返,還死了那么多各部落的精銳,你覺得酋長們會怎么處理我倆?”
書記官頓時冷汗直冒。
沃特在國內有靠山,他可沒有。萬一真的兵敗,他們這些軍隊中層將領將全變成替罪羔羊,為戰敗背鍋!
“明白了,我這就去調集人手。”
書記官離開后,沃特幽幽嘆了口氣。
“瓦刺大師,您也聽到了。等等攻城時,恐怕還需要您的惡靈幫助。”
沃特面對的一具尸體忽然詭異地抽動了一下,背上慘白的皮膚皺起,肌肉蠕動出了一張蒼老的臉——
“當然沒有問題。我這次過來,就是要確保攻城的順利......桀桀桀桀桀,不過該付出的代價,你心里有數吧?”
沃特心中暗罵一聲,臉上卻強撐慷慨的笑:“這是當然。反叛軍的三成財產都將歸巫盟所有。”
“桀桀桀…..可以,可以。想要惡靈在白天出手,你還要給我準備一點活祭,若是沒有柴薪的咒火,惡靈可抵御不住陽光———”
“哪怕是蓋倫也一樣。”
“活祭....”沃特眉頭一皺,“或許還剩下一些沿途抓來的平民,我讓人將他們給您押過去。”
“不行,不行….那種質量的柴薪可不行,燒起的火怎么可能與太陽的光輝媲美?”
“您難道想用軍中的士兵?這恐怕.....”
“桀桀桀,你的士兵質量同樣不行。若是帝皇或南大陸那幾個國王的兵還能試試,不過沒關系。”瓦刺那張丑陋的老臉笑得格外陰森,“我發現了不錯的人選,桀桀桀桀桀桀......”
沃特被他的笑聲惡心到頭皮發麻,這b笑聲到底是怎么發出來的?
.
“說實話,很難讓人不懷疑......阿嚏!!”
田所今野冷得一哆嗦,裹了裹衣服。
他們四人正在坐在篝火前取暖。
“人家襲營都是分開來的,就我們被一堆人圍攻.....分臨時帳篷分到我們這分完了,發被子發到我們這又發完了,熱水壺燒水燒裂了,躲到哪哪吹風,byd點個篝火睡一晚上能滅三次..….阿嚏——”
胖子抿了抿鼻涕,一臉狐疑地問:“我們四個人中是不是有霉b啊?”
彼得不動聲色地移開眼神,表情相當無辜:“我覺得是凱,昨晚就是他把鬼子引來的。”
凱躺在地上睡得賊香。不知是不是一身腱子肉的緣故,這家伙完全不怕冷,身體還跟火爐似的,摸起來暖手又暖心。
彼得嘆了口氣,看著狀態欄中負一百的幸運屬性,后悔麻了。
昨夜七點買的“禍福相依”,這種霉運伴身的狀態應該即將結束了。
他萬萬沒想到,在游戲中屁用沒有的幸運屬性,投影到這個世界后居然能直接影響現實。
雖然終是有驚無險的活了下來,就損失了把劍,但還是太大意了。奸商怎么可能這么好心讓他白嫖六點判定?
以后再見到這種影響幸運的東西,沾都不能沾,必須出臺新規將其嚴厲禁掉!
哈利盤膝坐在篝火前,彼得第一次見鎧甲全脫的哈利,很瘦一人,像個硅谷碼農。
他面前放著一堆收集來的焦土,手覆蓋在上面,屏息凝神在感受著什么。
這些土都是那名恐怖的騎士所踩過的腳印。
“你在弄啥?”胖子不解的問,“都摸一晚上了,醬紫喜歡救命恩人的原味足跡?”
“別吵,哈利哥在那探土呢,尋龍分金看纏山,一重纏是一重關....”
彼得現在管哈利叫哥。昨晚若不是他及時套上的魔盾,自己高低得斷根骨頭。
哈利的探測魔法似乎有結果了,他緩緩睜開了眼,表情凝重。
“死靈煉金術。”
“哈?啥?”田所今野不明覺厲。
“是死靈煉金術.....”哈利幽幽的嘆了口氣,“這下麻煩大了。”
“很厲害么?”彼得疑惑地問。
“死靈巫系中的至高之術,能媲美九階魔法的鍛魂巫術.....這東西我原以為只是一種巫師界的假說,沒想到真被人實現了。”
“這么弔?那等等攻城不是十拿九穩了?”彼得大喜。
巫師是自己人,難到要印證攻城時的100級幸運值了?
好好好,這下有喜了!巫師天兵下凡,所過之處民眾無不竭誠歡迎!
哈利搖了搖躺在地上睡大覺的凱。
“起床。”
凱沒反應。
錯誤時間,錯誤地點,超級色批,魂歸春夢。
“你這樣叫他叫不醒的。”胖子自信一笑,隨后一驚一乍的喊道:“太太,您都懷孕了,怎么在接客?”
“什么,孕婦?!”凱垂死病中驚坐起,瘋狂地四處張望,“哪有失足孕婦?讓我好好批判一下!”
“你看,這不就醒了?”
哈利給氣笑了。
“空城妓是吧?”凱大失所望,又躺了回去準備繼續補覺。
“別睡了,馬上要攻城了。”天已經朦朦亮,四周的蘇丹士兵們已經開始有序集結,但哈利的內心愈發不安,“昨晚那個騎士,你覺得是什么水平?”
“高手。”
凱作為四人中實力最強者,眼界極高。連昨晚喝了狂亂魔藥的反叛軍精銳都不足以讓他正眼相看,卻對那名騎士給出了充滿欽佩的評價。
“有多高?”
“......非常高。”凱沉默了一下,“那個騎士的狀態不對勁,他沒有影子,我從他身上只感受了一片死氣.....但他很厲害,厲害到天的那種。他拿劍的架勢讓我想起腓列的帝皇內衛長,很隨意,卻有種大氣磅礴的恐怖意氣....我老師跟我說只有生死才能磨礪出這種怪物,打磨到最后,便是登臨劍道的意氣。”
“說人話。”
“踏入超凡境界的騎士。”
“鬼鬼,”胖子倒吸一口涼氣,“這小小西大陸還能藏著一名圣域?我怎么沒聽說過世界上又新誕生了個冠位騎士?”
“不可能是冠位.....但應該無限接近了。”凱面回憶起昨晚騎士瞬殺五人的畫面,語氣驚嘆:“你們還記不記昨晚他動起來時連光都被彈起波紋?這是只有觸及法則的巔峰強者才有的特征…..”
“難怪了.....死靈煉金術需要骸骨媒介充當咒器,尋常尸骸根本不可能承受得起這種至高之術。”哈利站了起身,將鎧甲重新套上,“那個騎士恐怕是媒介生前的樣子。走,胖子,我記得反叛軍都是太陽神的信徒....跟我去刨點東西,希望能找到。”
“刨啥?”
“土。我們要防一下那個巫師.....以防萬一。”
“為啥要防那個巫師?”彼得不解,“他不是我們自己人么?”
哈利冷笑一聲,他似乎對巫師敵意很大:“死靈煉金術是靠生命和靈魂催動的.....那個巫師的魔力水平我感覺也就那樣,想催動這種大術沒有活祭他怎么可能做得到?我就怕那些抓來的炮灰死的差不多了,盯上我們。”
凱啞然失笑:“你是不是多慮了?哪有這么倒霉....”
“byd別立flag!哥,您快去….”彼得一聽這話頓時笑不出來了,哭喪著臉,“走,我也跟你一起刨,我學土木的,刨土我在行——”
“伱和凱就在這呆著。等等該有憲兵過來給我們布置任務了。我沒回來你倆就先將他拖著,假如是讓我們去巫師那,那該想辦法跑路了.....”
哈利簡單吩咐了一下各種布置和應對策略。
彼得聽完后心中大定,理解了為什么凱和田所今野都聽他的話,這哥們有點思路在的,心眼恁多。
哈利帶著胖子離開后,彼得看著距離天完全大亮還有一會,打算跟凱請教一下秘使和中文的關系。
卻沒想到這家伙又睡下了,說剛剛夢到了特別稀有的馬娘,四條腿那種,必須回去把這個夢給續上。
彼得不得不感慨心是真的大。
時間來到七點,屬性面板終于刷新,幸運值從-100瞬間變成了100。
彼得在霉b最后時間段中如坐針氈,生怕有什么憲兵帶倆巫師來把他燒了祭天,但好在什么也沒有發生。
幸運值對現實有影響,但似乎沒也那么大,只是稍微變倒霉了一點?彼得這樣想著。
憲兵沒等來,反倒等來了送早餐的小廚娘。
廚娘是一名叫希兒的狐人族女孩,十七八歲的年紀,很瘦。較短的黑發因為營養不良,發尾顯得有些枯黃。
哈利的那些劣質朗姆酒便是希兒幫忙搞的,這是個很好說話的姑娘。她臉上有一道幾乎貫穿整張臉的丑陋疤痕,似乎是得了什么眼疾,兩只眼僅剩異常驚悚的眼白,沒有瞳孔。似乎也是因為相貌的原因,在流氓遍地的軍中沒受什么欺負,一直在后廚當女傭。
早餐是非常難吃的黑面包,但因為對86小隊的優待,和昨晚阻擊反叛軍優異表現的嘉獎,還額外加了幾根熏腸。
彼得閑著也是閑著,便隨口與小廚娘希兒搭話:
“你也是被抓來的平民?”
希兒柔柔弱弱地垂頭:“大人,希兒是奴籍。主人死了,那現在就是歸屬軍隊的奴隸....”
“什么奴籍,封建糟粕。攻下城后,他們應該也會放你自由吧?”
“希兒不清楚....”
“你在這啊。”一名憲兵突然走了過來。
“找你好久了,巫師大人叫你過去。”
彼得心里一苦,尋思幸運值狗屁變化沒有,怎么什么破事都得輪一遍?但還是面色如常地起身,按照哈利交代他說的應付道:
“好,我去把隊長找來就立馬過去,他拉屎去了.....”
“我沒喊你,等等你們幾個跟著大部隊登城就行。”
憲兵看向不知所措的狐女希兒:“叫你呢,跟我走,快點!”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