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干，你說什么？”

袁術一聽這話，當場就惱了。

什么叫“能，但只能當兩三年”？

這不是在咒他袁術嗎？他們老袁家可是四世三公（袁紹的上公不算）的天下第一士族！現在漢室已經“六七二十九”了，馬上要完，接下去由袁氏掌天下就是眾望所歸！而他袁術作為汝南袁氏的族長，當這么一個順天應人的皇帝，怎么可能兩三年就當完了？

怎么都得當個二三十年吧？

他的御用神仙張鮍給他算過命了，他的壽數可不短，能活到八十多歲。而他今年才五十多，有的好活呢！怎么當個皇帝就只剩下兩三年了？合著這皇帝還當得折壽了？

看到袁術一副惱怒的模樣，蔣干也嚇得夠嗆！天地良心，他對袁術可是忠的而且他也知道袁術的皇帝當不長久！兩三年就完蛋的可能性很大。到時候他蔣干還得另尋明主，九江蔣家的老家九江郡也會陷入一片大亂！

所以他就想著借小天子的“神預言”再勸勸袁術這個皇帝，要不就別當了吧！

“明公，臣剛才說的是小天子夜觀天象后算出來的！”蔣干趕緊解釋，“而且他是在洛邑宮內當眾說的，三公九卿還有大將軍曹孟德都在場呢，大家都聽見了！”

袁術聽蔣干這么一說，就更惱了：“反了！好你個昏君，居然敢詛咒朕！”

詛咒朕？

大殿上一幫袁術的屬吏和部將聽見這話，心里面都是咯噔一下——這個袁公路活脫脫一個“皇帝迷”啊！連那個能掐會算的“仙帝”放出“神預言”都擋不住他了！

袁術冷笑著問：“蔣子翼，你給朕好好說說，那個能掐會算的小皇帝是不是算準了朕要當皇帝了？”

蔣干只好點點頭：“他是這么說的！”

袁術哼了一聲，目光灼灼的在大殿上掃了一圈，將一群對他的“帝王之命”還存有疑問的臣子的表情全都收入了眼底。

“明公，”袁術的御用神仙張鮍這時候可逮著機會了，趕緊忽悠袁術道，“天子一定是算出明公就是那個代漢的涂高了所以他才對明公下了咒，還想用折壽嚇唬明公！”

袁術哼了一聲：“吾有天命，豈會懼怕他一個黃口小兒之咒？”

“明公差矣！”張神仙搖搖頭，“天道無常是六七四十二，還是六七二十九，猶在未定之間！否則赤帝子又怎會賜天書三冊與小天子？”

“哦？”袁術瞪著眼珠子問，“那么說來，這天書它是真的？”

“這怎么說呢”張神仙搖頭晃腦地說，“這其實不是真正的天書抄本，而是天子向一個叫諸葛的人講解天書上道理的筆記！”

蔣干連忙補充道：“這個諸葛應該就是天子的心腹，郎中諸葛亮。他是瑯琊諸葛氏出身，其叔父現在是豫章太守。”

原來是諸葛玄的侄子。

袁術冷笑道：“這下劉正禮可要哭了！”

“明公果然料事如神，”蔣干馬上送上馬屁，“劉正禮今年就要死了！”

“死？”袁術一驚，“劉正禮今年要死？這是”

“天子算出來的！”蔣干回答。

袁術倒吸一口涼氣，心里頭已經有點同情自己的敵人劉繇了給劉協的烏鴉嘴“下了咒”，這還能好得了嗎？

昨日袁術剛剛得到了郭氾身首異處，李傕自殺破咒外加三族大部被俘的消息，已經知道天子詛咒的厲害了！

雖然李傕用拔劍自刎之計破了天子的詛咒——但這種破咒之法在袁術看起來意義不大啊！

總不能讓袁術登基滿一年就來個小刀拉脖子，搶先一步把自己變成先帝吧？

這皇帝當得還有什么意思？

不行，一定得想別的辦法來解！

袁術想到這里馬上就追著蔣干問了：“子翼，天子究竟是怎么咒朕的？”

蔣干只好如實回答道：“明公，天子說公的確有當皇帝的命，但當不長久，最多兩三年就會窮困而亡還會連累汝南袁氏敗光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氣運。連袁本初都會跟著一起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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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胡言！”袁術勃然大怒，“我都有天命了，怎么可能兩三年就兵敗而亡？我汝南袁氏出了我這個天子，氣運只會更盛，怎么可能給敗光了？”

他忽然回頭瞪著張鮍張仙人：“張仙師，是不是那昏君在詛咒朕？”

張鮍趕忙捏著手指，假模假樣算了起來——他雖然算不到劉協到底有沒有給袁術下咒，但他能算到袁術的心思！也能算到袁術有“斬仙”的手段！雖然斬不了雒陽的“仙帝”，但斬他這個沒有皇權護身的普通仙人是沒有問題的。

“沒錯！”張鮍已經算好了，重重點頭道，“明公高見，如果吾沒有算錯，天子應該在用巫蠱之術詛咒汝南袁氏！”

“什么？他敢用巫蠱？”袁術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張鮍點點頭道：“應該就是巫蠱汝南袁氏在雒陽的宅邸都在天子掌控之下，他正好施展巫蠱，只要將施了法術的人偶埋入袁氏舊宅，就能壞了袁氏的氣運！”

袁術咬著牙：“無道之君竟用妖法害人，不行朕不能容他如此胡作非為！朕登基之后，就要立即提兵西上，殺入雒陽！”

聽袁術這么一說，底下的袁氏家臣都用惡狠狠的目光瞪著那個張仙人仙人馬上就感覺到自己的“壽元”有被清空的危險！這年頭當仙人也不容易啊！

說的話袁術不愛聽了，壽元馬上就清空！可袁術愛聽的話，他底下那幫人又不見得能聽搞不好又得壽元耗盡！

所以他還得想辦法往回找補，于是趕忙搖手阻止袁術道：“萬萬不可，明公不要忘記昆陽之戰！現在天子一定已經將巫蠱人偶埋好了，就等著明公提兵西上若是天子打出一個昆陽之戰，那六七可就不是二十九，而是四十二了！”

袁術臉色一沉，冷冷看著張仙人。

張鮍不用袁術開口，又趕緊替袁術出主意：“明公，只需派人潛入雒陽，挖出埋在袁氏宅邸下面的巫蠱人偶，就能破了天子的咒術。然后再出兵，那就萬無一失了。”

“那誰能去挖？”袁術一邊提問，一邊把目光轉向了周瑜的伯父周尚——周瑜干這個正合適啊！這小子一看就知道很有挖土的天賦！

周尚也早就在等袁術的眼神了——通過蔣干帶來的周瑜的親筆信，周尚已經知道周瑜已經得了天子的重用，天子有意將他培養成統兵的大將！

周瑜這小子很有打仗的天賦，早年間就跟孫策一起歷練過。這回說不定會為天子立下大功，這消息要傳到壽春，袁術搞不好會懷疑廬江周氏叛變。

所以他得想辦法開溜

“陛下！”周尚馬上站出來請命，“此事太過重大，臣必須親自跑一趟雒陽，哪怕豁出性命，也要替陛下把事情辦好！”

袁術點點頭，心道：廬江周氏果然是袁氏的忠臣啊！

“好！待吾登基之后，爾廬江周氏不失三公與封侯之位！”袁術趕緊畫個大餅送給周尚。

“臣謝陛下天恩！”周尚也不管袁術還沒登基了，又是“陛下”，又是“天恩”的，完事兒后還行了一個重重的稽首禮。

袁術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問蔣干道：“子翼，你這次在雒陽呆了不少日子吧？除了得到這卷天書和打聽到了天子對朕的詛咒，還有沒有別的收獲？”

其實蔣干沒在雒陽呆太長時間，只是周瑜派給他的任務有點多，他是先跑了趟江東見了孫策，向他轉交了周瑜的親筆信，又折返去下邳國的東城縣（在袁術控制下），見了周瑜的老朋友兼債主魯肅，又給魯肅送了封信，最后才繞回壽春的。

現在袁術提起這事兒，蔣干當然得設法遮掩了，好在他早就想好了說辭，于是馬上就回答道：“陛下，臣還打聽到一個有點古怪的消息。”

“什么消息？”袁術問。

蔣干道：“大漢好像又要出呂后了！”

“出什么？”袁術似乎沒聽明白，又問了一句。

“出呂后！”

“呂后？”

“對！”蔣干說，“天子要迎平東將軍呂奉先之女為貴人，還派孔文舉為天使，持節往徐州而去了！另外，天子似乎還想利用迎呂奉先之女的機會，調停呂奉先和劉玄德之間的矛盾，讓呂奉先讓出彭城國給劉玄德。”

“什么？”袁術猛地站了起來，“天子要納呂布之女為貴人？還要呂布讓出彭城國給大耳賊劉備？他這是想干什么？”

“明公，”袁術的主簿閻象馬上抓住機會進言道，“臣以為天子迎納呂奉先之女，并讓劉玄德返回彭城國的目的是為了在明公登基后，發兵討伐！”

“他敢！”袁術怒道，“反了他個昏君！”

袁術的長史楊弘也和閻象一樣，不會放棄任何一個阻止袁術稱帝的機會，也連忙進言道：“明公呂奉先無子，且只有一女！因此得呂后者，得呂布！而呂布勇冠三軍，得之可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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