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劉協牽著張姜消失在一條走廊的盡頭,袁芳委屈的眼淚都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滴落下來了。她可是公認的天下第一士族,五世三公的汝南袁氏的族長袁紹袁本初的嫡女啊!
在入劉協的后宮之前,呂琥、曹昭、董姬、張姜,甚至不其侯之女伏壽,都不在她的眼里。
呂琥不過是邊疆武人頭子呂布的閨女,一個粗鄙無知的野丫頭。現在居然成了罩著袁芳的“大姐”,袁芳還得陪著笑臉兒討好她!
曹昭是宦官的曾孫女,她父親曹操都曾經是袁芳她爹袁紹的小弟。可她現在也比她袁芳得寵,還和皇后伏壽聯手,怎么看都比袁芳混的好。
董姬她爹董承曾經和董卓連宗,屬于董卓的走狗!現在憑著一子在握,母以子貴,在宮中地位穩固。
至于張姜,不僅出身涼州武夫家族,還是個五斗米教女神棍,還曾經和天子在戰場上斗法,甚至兩次被“執行”了死刑這么一個“罪女”,卻因為“好用”,也快爬到袁芳頭上來了。
如果不是張姜自己要求當個墊底的貴人,現在劉協后宮之中居末的那位,十有八九就是袁芳了。
可是張姜在貴人中的排名雖然墊底,但是被劉協“使用”次數的排名上,卻是穩居第一!連呂琥都比不了,更別說她袁芳了
“阿芳,別傷心了天家不用你不是因為不喜歡你,而是阿姜實在太好用,長得漂亮不說,還聽話又能干,讓干什么就干什么,要求還不高,還肯吃虧,當個墊底的貴人也心滿意足,這樣的女人,哪個男人不喜歡?”
呂琥看見袁芳在這邊流眼淚,就柔聲安慰了起來。不過她安慰人的話在袁芳聽來,多少也有點炫耀的意思——阿姜好用,她呂琥也好用!
兩人一樣都是聽話又能干,只是呂琥的要求稍微高一點,當個呂后就心滿意足了。
但無論是當呂后還是當墊底的貴人,呂琥、張姜對于劉協的皇權是沒有任何威脅的,非但沒有威脅,還能幫著鞏固皇權。因為她倆身后都沒有一個龐大的世家大族,站在她倆背后的,都是一群來自邊疆的微末武人!
雖然這些微末武人將來也許會變成和又一群世家大族,但眼下他們的要求還不高,容易指揮,砍起人來也非常好用
而袁芳、曹昭和皇后伏壽的背后,都是世家大族從這個角度來說,她們仨才是同病相憐!
呂琥這個時候又對袁芳道:“天家的心思,你應該明白了吧?”
“明白了!”袁芳委屈巴巴地點點頭,“呂姐姐,小妹能和小妹的堂叔父見面嗎?”
呂琥一笑:“你和你堂叔父見一面又有什么干系?姐姐替你安排就是了。”
“那就謝謝姐姐了”
第二天一大老早,劉協從一張特別寬大的床上起身,伸了個懶腰,很是心滿意足的——昨晚上“玩”得很盡興,睡得又極其香甜,這生活可真是太滋潤了。
劉協看了看身邊,張姜已經起床了,應該是去為他準備早飯和洗漱的熱水、臉盆、毛巾、牙刷、水杯什么的劉協不是沒有伺候的宮女,但是張姜卻喜歡親自伺候,而且服侍的還非常細心,讓劉協極為滿意。
聽見劉協起身的動靜,張姜果然帶著幾個在宛城招募的宮人進來,宮人們端著洗漱的用品,張姜則親自動手給劉協整衣穿襪穿鞋,忙個不停,臉上還掛滿了發自內心的幸福笑容。
劉協洗漱完畢,穿好了衣服鞋襪,又喝了口茶水,已經完全清醒了,于是就問張姜道:“阿姜,昨日袁公述是不是來了堡塢,見過了阿芳?”
“天家果然神機妙算,”張姜跪坐在地,一邊替劉協穿鞋子,一邊笑著答道,“看來阿芳還是能懂天家的希旨天家今晚可得好好獎勵她一下了。”
劉協笑道:“知道了吾心里有數的。”他頓了頓,又道,“今天袁公述和許攸應該會來拜見吧?”
張姜又點點頭道:“他們已經到了,正在前院候著,天家要見他們嗎?”
劉協想了想,道:“就見袁公述一個!”
“不見許攸?”張姜問。
“吾不見他,”劉協笑道,“讓張益德去見他!”
“張益德?”張姜一愣,“天家的意思是”
劉協道:“讓張益德去給許攸相個面,可以如此這般”
“天家,太傅名義上掌四州諸軍事,但實際上卻受制于冀州的世家大族,也指揮不動幽州的世家大族這數百萬石的糧草,實在是沒有辦法提供給天家啊!”
孝敬里堡塢,前院大堂內,正哭喪著一張面孔,在和劉協說話的就是袁紹的堂弟袁敘了。
“公述啊,這數百萬石糧草不是我要吃,而是淮南的災民要吃,而這淮南的災民是為什么受災的?
他們原來好好的,在淮南辛苦勞作給伱們汝南袁氏交租結果你們汝南袁氏的袁術不顧天譴之警,悍然稱帝,以至于廬江、九江、廣陵三郡大旱!眼看著今秋就要絕收,秋后必有一場大災啊!
袁本初是袁氏長者,他焉能不為淮南百萬生民籌集活命之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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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帽子扣的真是
“天家,這事兒,這事兒是逆術一人所為啊!”袁敘哭喪著臉道,“他這么干,本初也是不贊成的”
“但他終究是汝南袁氏的嫡子!”劉協道,“公述,你說袁術闖下的大禍,爾汝南袁氏、陳國袁氏難道不應該幫著擔待一些?”
“這個,這個”袁敘兩手一攤,“河北大族也不可能拿出那么糧食幫逆術贖罪啊!”
“那么汝南袁氏、陳國袁氏有沒有糧食?”劉協問,“天下第一士族,五世三公的門第,總能拿出百萬石糧食吧?這就算是你們袁氏為袁術的罪過支付的賠償吧!”
“什么?還要賠?”袁敘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劉協居然讓袁氏為袁術的行為支付賠償當皇帝當不好要賠!這是什么道理?
劉協點點頭:“是要賠的公述,雖然稱帝的不是本初,但本初是袁術的兄長,還是袁氏之長袁術的過錯,他怎么能不負責任?他得知恥啊!你回去和本初說,如果他不能從河北籌集到糧食,那就應該命令汝南袁氏拿出糧食,再請陳國袁氏也拿出糧食,賠給淮南的災民!”
“可,可袁氏要是拿不出來,又當如何?”袁敘哭喪著臉問。
“能拿出來的!”劉協笑道,“朕已經替袁氏卜過卦了你們袁氏這兩年必須破產消災!”
算過了?
準不準啊?
袁敘心里那叫忐忑啊!
破財消災他也是袁氏一族的人,是不是也要破財了?
這個袁術真是“害袁不淺”啊!
“爾是何人?因何在天子堂前徘徊?俺觀爾面相,頗為不佳,印堂發黑,頭頂死氣環繞,疑有血光之災還是速速離去,找個清靜無人之地應劫吧!”
許攸今兒沒被允許入堂見駕,他就一個人在大堂外頭踱步子想心事——他在最近有點心神不寧,因為袁紹這個不知好歹的主公好像有遷怒他的意思,把劉協來河北要飯的鍋扣在了他的身上。
這可要了他的老命了!
所以這會兒他就一個人在琢磨,順便給自己算一算,看看能不能逃過這一劫。
沒想到他還沒算出來,卻已經有人看出他有血光之災了!
這可太嚇人了!
許攸趕緊順著聲音望去,就看見一個八尺多高的黑漢子,一個穿著白色鶴氅,疑似是張姜的美人兒,一個尖嘴猴腮的少年,正一塊兒向他走來。
許攸趕緊向三人行了一禮:“吾乃南陽許攸,袁太傅麾下仙人從事。”
“哦,原來是個管仙人的,張貴人你看他的面相是不是馬上要死了?”那黑漢子扭頭問那鶴氅美人。
鶴氅美人正是張姜,當下就笑道:“張軍師,你看相的本領見長啊不過這人雖然印堂發黑,死氣環繞,但也不見得馬上要死于刀劍之下,應該還能撐幾年吧?”
“仙子,”那尖嘴猴腮的少年問,“那你能給他算算,他到底因何而亡?”
“這個嘛”張姜笑吟吟打量了一番許攸,忽然秀眉一蹙,“許攸,爾可曾謀反?”
啊這么準?
許攸給嚇的手腳冰涼啊!
“我我我”許攸都急了,“我是忠臣!”
“不不不你一定曾經謀過反!”張姜非常肯定地說,“吾是用天家所傳的相法給你看的,絕對不會有錯!益德,拿下他!”
“好勒!”張飛答應了一聲,一個健步就竄了上去,跟老鷹捉小雞似的,就把許攸拎了起來,還用大手捂住他的嘴巴,給捉了走了。
張姜則目光冷厲,看了周圍目瞪口呆的執戟郎中們一眼。而那尖嘴猴腮的少年,則摸出一張金黃色的令牌晃了晃,沉聲道:“飛劍校尉部辦事你們什么都沒有看見!”
執戟郎中們趕緊點點頭,“唯!我們什么都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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