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人有點淵源,以前她們家幫了我們。”許青焰頗為模糊的解釋了一番,“現在輪到我們家拉她一把了。”
“哦哦,這樣啊。”沈矜月果然很容易被敷衍。
沈矜月雖然從未透露過家底,但從她平日里的發言。還有那純真嬌憨的模樣,一看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小姐。
再加上老天爺賞飯吃,光是她自己發翻唱視頻就有高達百萬的收益。更不要提直播,接廣告,早就有自己小金庫了。
身邊這一圈人里,就數許老師最窮。
哪怕是周勉,他至少也買上了大平層,貸款貸款也是一種資產。況且人家還沒到掏家底的程度,家底掏一掏就是全款了。
反觀許青焰,中秋佳節,全款白嫖一頓富蘿莉晚餐。說是帶她去吃飯,純純一本正經的白嫖,倒反天罡。
他看了一眼手機,林川依舊沒回消息,應該還沒點開文件查看,反倒是周勉發來了一個搞定的表情。
“許哥,第一輪通稿都安排上了,大約能連續發上半個月。”
“行。”
許青焰沒什么胃口,正打算搜一搜高質量營銷號發的通稿。不經意間,余光瞥見餐桌上的沈矜月轉頭看著自己。
“怎么?”
“你怎么不吃呀?”沈矜月一臉糾結,看了一眼許青焰,“人已經這么變態了,身體一定要健康啊。”
兩人之間向來是互損,一開始呆頭沈還懟不過許青焰。或許是相處時間長了,耳濡目染也學了不少損人的話。
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冷笑,“呵,那你別上變態的車,自己打車回去。”
“不要,我錯了。”呆頭鵝秒慫,沒有絲毫戰斗力,“你要不要吃點我的,分你一塊熏魚半塊。”
餐廳位于星海市中心,兩人消費大約在四百左右。幾乎每桌都有人,但也沒人特意看向許青焰兩人餐桌的方向。
沈矜月下戀綜之后就沒再唱過歌了,賬號目前處于停更狀態。許青焰的爆火之后,也有些查無此人的意味。
與其說沒認出來,不如說普通人壓根不關心什么明星。星海不缺明星,更別說一個寫詞曲的和一個甜美系網紅。
不給自己加戲,根本沒人在乎。
“不用,有點事,你吃吧。”許青焰搖頭,一邊搜索關鍵字紀晨、配享太廟,一邊漫不經心問道。
“你請了一個月假,過段時間也差不多要回學校吧?”
“嗚,不想回去。”沈矜月一副頭疼的模樣,抱頭道,“我現在已經厭學了,我以后就住在這了。”
聞言,許青焰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瞥了她一眼。
“雖然這樣說不太好,但如果是同學之間人際關系處理不好。伱為什么不花點小錢,混個畢業證走人?”
“你要保研,還是你室友打算保研?”
“都不是,我”沈矜月忽然語塞,低頭不說話了。
她不想說,許青焰也懶得問。
呆頭鵝處境再難,銀行卡里也躺著冰冷的幾百萬。有再多難言之隱,也有一堆家產等著她去繼承。
而他,家徒四壁,除了成功別無選擇。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搜出了幾篇關于紀晨的通稿。
頭幾篇是講述紀晨年輕時被服務員侮辱的文章,初稿是許青焰自己手寫的。他圈了幾個重點,讓營銷號自行擴寫。
紀晨早年打暑假工當服務員被客人欺負,早就不是什么新鮮事,甚至在前幾年被經紀人當做勵志故事大肆渲染過。
簡單來說,就是賣慘。
這一次,服務員的故事重出江湖,舊瓶裝新酒。
文章全篇都在心疼紀晨geigei,甚至不惜對標了幾個金馬影帝年輕時落魄事例,無形中將紀晨拉到了同一高度。
開頭一句“你別罵我了”,最后末尾來一句“未來可期”。
許青焰親自執筆,味道又濃又正,文章水平已經超越了頭部營銷號,至于周勉看通稿的時一度沒繃住。
文章發出去不算太久,底下評論五花八門。
“傷害就是傷害,心疼我家紀晨哥哥。殺不死的,終將讓哥哥更加強大!加油,i晨一生一世,未來可期!”
“人都會是犯錯的,搞不懂為什么揪著人家的錯不放。我家紀晨哥哥太勵志了,摸摸頭,現在已經是頂流了!”
“尼瑪,怎么文藝復興了?兩年前的事情拿出來賣慘,紀晨沒活了嗎?怎么不講講肇事逃逸的故事?”
“我已經六分鐘沒刷到服務員的故事了,渾身難受,再來一篇吧。”
許青焰大致瀏覽了一眼,寫下了一個評論。
“十年老粉不請自來,心疼紀晨geigei兩分鐘。哥哥是荊棘之上開出的玫瑰,遲早會登上更大的舞臺。”
發送之后,他換了一篇文章瀏覽,內容大概是夸紀晨搖滾水平高。
他評論道:“國內搖滾多半都是自嗨,根本聽不懂在唱什么。紀晨哥哥實力夠硬,依我看都能出來單干了。”
許青焰一連評論了三篇文章,這才收手,做太明顯容易被看出來。
稿子才剛發出去不久,見效果還得再等等。一般明星塌房前迎來的都是黑料,行內一般叫這玩意叫起勢。
一般是因為公司不加干預,半放棄藝人,這才導致黑貼流露在外。這種純吹捧的文章,不屬于黑貼。
再加上許青焰模擬粉絲后援會的行事風格,將通稿分段有節奏投放。哪怕是工作人員來了,也分不清敵我。
看了一陣,許青焰隨手端起了餐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高速,保姆車內。
林川將手中的保溫杯放下,擦了擦嘴,眼里露出疲倦的目光。隨著眼皮微闔,將情緒一絲絲壓平。
前座的經紀人回過頭,對其道。
“今天稍微辛苦一下,趕往這個通告,你明天可以休息半天。”
“好吧。”林川大笑道,“如果我會分身術就好了,弄一整個林川男團,然后代替我飛去各地演出。”
助理被逗笑了,道。
“哥,那得學影分身。”
“是啊,影分身很難學會吧。”林川一邊打趣,一邊摸過了自己的手機,低頭一看發現了許青焰發來的文件。
名字很簡單,只有兩個字。
《大魚》。
一看時間,三個小時前。
他愣了一瞬,并未直接點開標題為大魚的文件。而是先給許青焰發了一句語音消息,為自己沒及時回消息道了個歉。
一旁的助理面露不悅,抱怨道。
“哥,有必要這樣嗎?”
“啊?”林川剛睡醒,人還有些懵,“什么這樣?”
“我就是覺得川哥你對那許青焰太上心了,他又不是什么大腕。”理推了推眼鏡,語氣有些不忿。
“本來又不是故意的,再說晚點回消息也不會怎么樣吧,根本沒必要道歉。不就是會寫點歌嗎,這年頭詞曲太多了。”
聞言,林川眉頭微皺,轉頭看著助理道。
“為什么對大腕就要上心,對其他人就不能上心?”
“那什么人是大腕,什么人又不是大腕呢?對待大腕應該低聲下氣,對待不是大腕的人應該趾高氣昂擺譜嗎?”
助理被說得一陣心虛,低下了頭。
“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川從來不會說重話,但卻十分認死理。他只要覺得這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就會據理力爭到對方改口。
“好,那是什么意思?”
“哥你為那個許青焰做了那么多,他倒是心安理得。”助理不敢抬頭,“一點也不客氣,連妹妹兼職這種事也找川哥。”
“就是就是覺得有點不值,感覺那許青焰也不是什么分寸的人。為他浪費人情,實在是有點”
林川沒有打斷助理說話,待他說完才平靜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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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朋友就是待人以誠,我既然主動與人家交朋友。又加以區分三六九等,那遲早有一天我會也被人區分三六九等。”
“功利心會讓反噬一個人,我和許老師交好是因為他的才華。他信任我,才會連小事也問我,有來有往才是朋友。”
助理被說得頭愈發抬不起來,還是嘴硬道。
“他既然那么會寫歌,卻又不肯給川哥你寫一首。”
“你這點就說的不對了,沒交情人家憑什么給你寫歌?”前座的經紀人轉過了頭,參與這場談話。
“這才認識多久啊,你讓人對你掏心掏肺?人情世故這種玩意,誰先誰后不要緊,只要有來有回就行。”
林川點頭,他晃了晃手機屏幕,道。
“再說,你怎么知道許老師沒給我寫歌?這不就來了嗎?”
助理也不是頭鐵,有些話說說就完事了。并不會因為一句話丟掉工作,被訓了不繼續頂嘴就好了。
“什么歌?”經紀人隨口問道,并不抱太大期望。
“不知道,只是發了一個小樣過來,還沒聽。”林川點開了文件,高速上信號不好,窗外是黑峻峻的夜。
緩沖加載了一會,音頻文件終于接收完畢。
前奏是安靜、空靈的鋼琴獨奏,這里能聽出用的是電子琴。可即便如此,車廂內還是瞬間陷入了寂靜。
經紀人神情突然一秒嚴肅,猛地轉過了頭。
林川在座位上愣了兩秒,哪怕剛剛還在吐槽許青焰的助理也不禁抬起了頭。歌好不好,聽聽前奏就知道了。
車上幾人,哪怕是司機都是對音樂有一定了解的人。
“海浪無聲將夜幕深深淹沒,漫過天空盡頭的角落。”
許青焰的歌聲緩緩傳出,在副歌弱唱的基礎上,還加入了諸多氣聲。他唱功不算太好,但仍舊唱出了柔和、空靈的感覺。
一小段唱完,車廂里只剩下微弱的嗡鳴聲。
沒人去嘲笑許青焰偶爾氣短的唱功,無論是經紀人還是林川。此刻都意識到一件事,這歌簡直是為林川量身打造。
經紀人平復了一番心情,對林川道。
“你試試。”
“好。”
林川亦是被震撼得說不出話,連思維都顯得略微遲鈍。《大魚》響起的那一霎,他整個人瞬間顫栗。
太適合自己了,他甚至感覺不需要試,最后的效果一定好。
他開口,“海浪無聲”
唱功專業的重要性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不同的人唱同一首歌,區別竟然如此之大。如同海妖低吟,夜霧深深。
可惜的是太短了,小樣到此為止。
歌聲停止,無論是經紀人還是助理,人都有些恍惚。助理更是瞠目結舌,望著林川,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上一秒還在diss許青焰不懂分寸,只是個小詞曲。后一秒發現對方是真大腿,直接給林川拋來了一首好歌。
“這這可以成為代表作的水準吧,川哥唱得太好了。”
林川唱完自己還有些懵,有種心心念念的東西一直求而不得。在某個尋常的夜晚,稀里糊涂就得到了的感覺。
經紀人沒理會助理的話,盯著還在出神的林川道。
“這首歌很好,一定要拿下。”
“嗯,現在給許老師打電話嗎?”林川詢問道,現在他自己也有些舉棋不定,“還是在微信上回復,他會不會已經休息了。”
“現在九點多,按理來說七點到八點打電話最合適。”經紀人皺眉,“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打過去問問吧。”
許青焰正開著車,看見林川的電話打了過來,心里頓時有了數。一頭拐進了路邊,停穩車后,他這才回撥過去。
“喂。”
“許哥嗎?那首歌我聽了,明天晚上能找個時間詳細聊聊嗎?”
“明天有點事情,過兩天吧。”許青焰沒聽見對方的想法,本能的往后拖一拖,“后天怎么樣?”
“后天”林川自認為有幾分養氣功夫,也知道經紀人不讓自己說看法,也是為了方便后續談歌曲價格。
但面對這樣一首來之不易,從旋律再到歌詞都無比喜歡的歌,他實在是淡定不了。
林川深吸了一口氣,轉頭道。
“許哥,不瞞你說,我非常喜歡這首歌。”
聞言,經紀人瞬間傻眼。林川這一操作簡直是把脖子伸出去給別人下刀,但這首歌質量確實很好。
他只能捂臉,無聲嘆了一口氣。
無論如何,不管付出什么樣的代價,《大魚》他們勢在必得。
“嗯,我也覺得這首歌挺適合你的。”許青焰看了一眼副駕的沈矜月,后者屏氣凝神,轉頭眨眨眼睛和他對望。
“明天談嗎?晚上,好吧。”他將車打著了火,一邊在電話里回應道,“嗯嗯,價格先不談,明天再說吧。”
“嗯嗯,好。”
掛斷了電話,副駕的沈矜月盯著他,眨了眨眼睛問道。
“誰呀?”
“跟你有什么關系?”許青焰一腳油門將車開回了原路,瞥了她一眼,“好奇心會害死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問。”
“你才是小孩子!哼,我不小了!”沈矜月氣鼓鼓的將頭轉了過去。
不知道為什么,她感覺每次和許青焰說話都要被氣個半死。即使在動物園,也很少見他這么純正的狗。
每次光顧著要生氣,忘記要他的狗命了。
是不小了,許青焰瞥了一眼沈矜月,心道這女人這么能吃。怎么就不見她胖呢,圓滾滾的全長其他地方了?
進了小區地下車庫。
“下去吧,拜拜。”他打了一個哈欠,準備回家睡覺去。一轉頭,又愣住了,“你怎么不下去?”
“對我那么兇干嘛?”
“好,縣主請下車,小的我要回去睡覺。”
“許青焰,你要不要上去待一會,我我有點事情想問你?”沈矜月忽然變得扭捏,眼神飄忽不定。
許:“????”
“你這是什么表情,沈矜月。”他一臉疑惑,嘴下不留情,“你不會是色欲上頭,色令智昏,圖我美色吧?”
“才沒有!”沈矜月氣呼呼解開安全帶,推開副駕駛車門。
往前快走了幾步,忽的又回頭看了許青焰一眼。后者正坐在車里,一臉懶散的一只手搭在車窗那,撐著手。
地下車庫明亮的燈光映出他消瘦的臉型,線條流暢,看起來不怎么熱情。
她看了一眼,又噔噔蹬往前跑了。
許青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九點半。同呆頭鵝子吃晚飯竟然用了兩個多小時,都怪她太能叭叭叭了。
放下了手機,他順勢將車啟動,打著方向盤往地下車庫的出口轉。
沈矜月今天晚上奇奇怪怪的,和她說話真是浪費時間。不過她假期也快結束了,況且明天裴暮蟬、林晚粥她們也回來了。
今晚太累了,回去好好睡一覺。
車慢慢開出小區,他一路往前開,車燈破開前路的黑暗。明天還要和林川談事情,開個什么價錢合適呢?
林川確實幫了自己不少忙,但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他現在前途未明,需要一點點錢做啟動資金。
開個適中的價碼吧,分成高一點。
他正想著,腦海里卻不由浮現出沈矜月下車后的回頭眼神。似有悲傷,又帶著一絲復雜的麻木,不同于平時的嬌憨。
這女人莫名其妙,他盯著前方路口,猶豫幾秒后還是掉了頭。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淦!占小便宜這毛病什么時候能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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