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我喜歡你
「遠征軍?」
何國進有些錯愕,在此之前他從未找過許青焰聊過劇本。
畢竟當時忙著籌備分會場春晚,他也沒法分心。而且這次叫許青焰過來倒沒什么特殊目的,純粹是心血來潮。
想著這小子挺合自己的眼,與季仕安、陸組長也熟。喊來也不會尷尬,說不定還能活躍活躍氣氛。
「嗯。」許青焰見三巨頭都看著自己,不由點了點頭。
「哦這個切入點還挺新奇的。」季仕安模糊記得這一段歷史,不記得哪里看到過,似乎是歷史書里一小段。
「這段歷史我知道,滇mian公路。」陸良生眼睛清亮,身體坐直,頓時來了興趣,「你怎么想到這段的?」
何國進自身知識儲備也不弱,哪怕他沒有去詳細研讀過那段遠征軍歷史,但對此還是有一定了解。
「嗯,這個故事背景挺不錯的,現在關于這段歷史的影視劇不多。幾乎可以算是沒有,只是切入點太廣泛。」
這個項目還是他們三,他負責牽頭編劇創作,季仕安負責拍,陸良生主管制片。
題材已經圈定,其實何國進自己也有些想法。只是還不太明確,想整一個不手撕鬼子也不戰神的劇本。
不過創作這種東西,具有隨機性。說不準最后能弄出一個什么質量的本子,還得看人,好編劇湊一桌才行。
「你有什么想法,說說看。」季仕安點上了一根煙。
陸良生與季仕安眼神對上,兩人倒也沒期待許青焰一個新人能臨時弄出什么劇本,就是大過年的聽個想法。
「三位領導,那我說了。」許青焰深吸了一口氣,或許是顯得鄭重,特意站起身說話,「這段歷史發生在滇州」
當年霓虹發現三個月打不下夏國,于是改用惡毒的海上大封鎖戰術。彼時國內國防工業落后。有人沒裝備。
被切斷了所有的海上貿易通道,根本支撐不起曠日持久的戰爭。說白了,霓虹一開始就是計劃亡國滅種。
夏國孤立無援,后轉而尋求建設滇mian公路,穿過mian直通印度洋。這樣一來,就能接收來自海外的物資援助。
二十萬滇民用血肉之軀建造了滇mian公路,打通了血脈補給線了,三年時間陸續轉運大量物資。
故事取材背景于,霓虹入侵miandian南部,直接威脅了滇mian公路。倘若此處失守,夏國將萬劫不復。
與此同時,世界另一片戰場同盟軍亦是節節失利。不僅僅是夏國需要一場勝戰,世界亦是需要一場勝戰。
也正是如此,遠征開始了。
許青焰沒說故事,在酒桌上說的是影視庫里的紀錄片史料。故事源于歷史,但不能完全按照歷史來。
但首先,他得說服眼前的三個領導采用這個題材。
論題材真實性,國家已經拍了原子彈三部曲,論題材意義,已經有不少關于抗援相關題材的電影。
這個題材的優勢在于有必要拍,沒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許青焰先敘述歷史,等于在闡述選擇這個題材的必要性。
其實,論故事性,許青焰可以選擇《雪豹、《亮劍。
兩個劇本他都看過,雪豹肯定能火。但也只是火而已,何國進對此不一定會滿意,《亮劍也不錯,不行就換。
他現在做了兩算,至于為什么首推《我的團長我的團。因為何國進這層身份擺在這,政治意義要大于娛樂意義。
不可否認,《我的團長我的團只有前幾集的劇情有笑點。后面是大片大片的壓抑與沉重,不停的死人。
但他覺得,這題材的歷史背景,應該會合三巨
頭的胃口。
許青焰陸陸續續說了大約有十分鐘,期間,季仕安、陸良生、何國進先后點了兩支煙,包間煙霧繚繞。
夸張一些說,掛一塊豬肉,能直接熏入味。
「我想說的就這些了,人物劇本我只想了一個開頭。」許青焰慢吞吞道,「至于具體的情節,還需要時間構思。」
季仕安看起來有些愕然,眉頭緊鎖。
「會不會太沉重了?」
聞言,許青焰眼皮跳了跳,心道果然是這樣。團長不可能拍成爽劇,弄個歷史虛無主義,全軍大捷。
事實上,那場戰斗就不是不斷死人,拿著優良裝備以一比六的慘痛代價拿下的勝利。劇情里,炮灰團也是不斷死人。
「沉重才更要拍出來,總不能」何國進手里夾著的煙快燒到了手指,他卻置若恍聞,皺著眉道。
「總不能因為失敗、慘烈或者沉重,就忘記他們。」
聽到這話,許青焰沒吱聲。
好像有戲,沒戲也沒關系,反正這事情決定權不在他身上。領導不喜歡太沉重的,那就換一個,實在不行就不干了。
「可以拍吧,總得拍出來吧,真實存在過的人就那樣沒了。」陸良生躊躇道,「先過去考察考察吧。」
「去滇州?」許青焰問道。
「嗯,去那邊看看再說。」何國進點頭,「既然你提出來了,那我們就去看看,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行。」許青焰也沒再多說什么。
話題到這戛然而止,三巨頭對他的話確實感興趣。但人家也不可能直接拍板,沒這樣做決定的,考察已經很好了。
那沒什么說,等結果就行了。
對于何國進三人而言,許青焰口中的題材完全是意外之喜。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季仕安換了一個輕松的題材,開口問道,「你明天回家過年?票買了嗎?」
「買了,也不算辛苦。」許青焰坐下,咧嘴道,「畢竟使命光榮,我能參與進春晚的策劃,已經是光宗耀祖了。」
聞言,季仕安和陸良生不由笑了笑。
「光宗耀祖不至于,但你肯定出名了。」
「出名?」他微愣。
「是啊,年少成名,說實話我都有點羨慕。」陸良生半開玩笑道,「你現在也算是分會場的賣點之一了。」
「這種名氣應該不是什么好事吧?」許青焰撓了撓頭。
「還有人不喜歡出名的?」季仕安掐滅了手上的煙,笑道,「你剛剛不是還說什么光宗耀祖嗎?」
「呃這是兩回事,在我們那有點錢也能光宗耀祖。」許青焰尷尬道,「我出的名已經夠多了。」
「還是實在的東西更有意義,我總不能拿名氣去換錢。參加春晚就是為了春晚,能學點東西,見見世面。」
季仕安笑了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并未多說什么。
這或許是許青焰的真心話,也有可能是場面話。也不需要去想他嘴里有一半是實話,還是假話,人本身就有各種需求。
不管是為了名還是為了利,起碼人家是真努力了。
要是許青焰一副高風亮節無欲無求的模樣,倒是顯得奇怪。人突然進入一個大平臺,誰能沒點想法。
至少許青焰想要什么,也沒怎么去故意遮掩,大大方方去爭取。做事有分寸,腦子清醒。光是看著也順眼。
唯一不好的就是太有分寸,這人基本不吃虧。
太他媽現實了,走不通的路直接繞路,選一條更平穩的路。只要試探幾次的路走不通,轉頭就走,直接就不跟你玩了。
才華點滿,長得又好就算了。
不缺錢愛勾搭人是真無解了,季仕安感覺自己稍微為難他一下,他轉頭就去蕭淑君那拉關系找出路了。
不過誰讓這小子有本事,七情六欲這人哎。細想之下,許青焰這小子真要成六邊形戰士了
紀晨躺在看守所的小床上輾轉反側,目前案件還沒完全定下來。未成年算用強,或許是三到七年,或許能減輕。
這三個月他一直渾渾噩噩,一直積極和律師溝通。父母也來了,也花錢找了關系,錢花了人沒撈出去。
律師和他擺明說了,年底的案子沒審,基本是留到第二年開春。除非是重大惡性案件,才會趕在年前加急處理。
聽獄友說,上個月加急判了一件案子,沒等過年就死刑了。連夜燒出來了,連人帶盒一共五斤重。
雖然知道這事和自己沒關系,自己身上這點事撐死不過判幾年,但還是感受到了國家機關的威懾力。
沒進去過的人是很難理解的,站在國家暴力機關的對立面。呵斥,冷眼,那種被當成罪犯對待的感覺。
更何況紀晨還是接近頂流的存在,看普通人就像是看螞蟻。他不缺錢,心里總有一種花點錢能買xx的命的感覺。
現在他和看守所的人睡在一起,對方豁出去就能揍他一頓。這種落差感相當難受的,每次醒來都覺得后怕。
他并不后悔干那些事,只是后悔被人爆出來。
更讓紀晨難受的是,上個月跨年晚會。看守所里放了一晚上的晚會,一直放到十點鐘,他正好看見裴暮蟬出場。
聽著電視里傳來的《青花瓷的聲音,他不由發蒙。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自己進去了,裴暮蟬反倒是越來越順了。不過,他心里卻沒有半分報復的心思。
在這破地方待了三個月,只想遵紀守法,好好做人。怨恨沒法消除,但再硬也硬不過管教的棍子。
如果說看了湘南跨年晚會讓他難受,那么看了春晚就讓紀晨想吐了,竟然在春晚上看到許青焰了?
一開始還以為眼花了,后來以為是重名了。
直到春晚結束,他躺在小床上蓋著被子想了半宿,愣是熬到了五點。一睜眼竟是血絲,盯著黝黑的床板。
越想越氣,猛地坐起。
「不是,他怎么能進入春晚隊伍呢?」
「他憑什么啊,配嗎?」
「師傅,我要配啊,你總得說多少錢吧?」許青焰坐在門邊,大半夜的給開鎖師傅打電話,「什么,出工費要一百?」
「小伙子,這都五點多了,一百很便宜了!」電話那頭,師傅操著一口地道官話,「這樣吧,開鎖費收你六十。」
「要是白天都不收你出工費啦,你要不等到明天十點再跟我打電話?」
「操!」許青焰罵了一句,想也沒想直接掛斷了電話,「我不信我開不了鎖,沒反鎖,有手就行。」
他撞了撞門,估摸著門縫隙。下樓去一家二十小時便利店買一塊有些硬度的塑料板。類似于考試時用的墊子。
問老板借了剪刀,稍微修剪了一下形狀后直接上樓了。
塑料板卡入門縫,在門鎖的方向一陣鼓搗。半分鐘后咔噠一聲,門鎖應聲被塑料板頂開,他臉上不由咧起一道笑容。
一覺醒來。
許青焰感覺自己只睡了十分鐘,低頭看手機確實休息了三個小時。掙扎著起床,緩了一會意識到已經大年初一了。
哦,對了,回家。
春晚已經結束了,于昨晚塵埃落定。
只是沒想到三巨頭還挺能喝,一直持續到凌晨五點才散。許青焰
光顧著倒酒了,自己倒是沒怎么喝。
聊了半宿,啥也沒聊出來,許青焰頓感索然無味。
「媽的,再和季導喝酒,我是!」
匆匆洗了個澡,他先開車去接了裴暮蟬,約好了送她去機場。
車是甘文昌的,準確的說是他朋友的。不過甘文昌沒那么快走,還得跟著導演組在長安逗留幾天。
到了酒店樓下,先打電話聯系上了裴暮蟬。
裴暮蟬每天雷打不動十一點睡覺,幾乎已經快成為了刻在DNA里的習慣了,用她的話說就是美容覺。
許青焰覺得挺好,女人越靠近三十歲,似乎越沒那么粘人。
不過裴暮蟬顯然離三十歲還有一大截的距離,至少得過個三四年才行。等她三十歲,許青焰自己都快了。
掛了電話,上樓接人。
剛穿過走廊,碰巧迎面撞見往外走的裴暮蟬。
御姐戴著個口罩,手里拉著一個二十一寸的白色行李箱。身上穿著一件卡其色的韓式大衣,露出的一雙清麗眼睛。
光看眼睛就知道她的美容覺很成功,昨晚應該是睡了一個好覺。
站在裴暮蟬的角度,她和家人鬧矛盾,出門散個心。打飛的散到長安,看了一回現場版的春晚就回去了。
算是短途旅行,真就跟下樓散心似的。
「你臉色怎么這么差?」裴暮蟬瞧他,視線落在他身上轉了一圈,「昨晚忙到很晚嗎?睡了多久?」
「別提了,被三個大領導叫去喝酒,結果給他們倒了半宿的酒。」許青焰揮了揮手,「五點散的,睡了兩三個小時吧。」
「那你還是休息吧,我打個車去機場。」裴暮蟬定定看著他。
「不礙事,大過年的來都來了。」他使用了八大糊弄術,「這倒是不困,路程也不遠,我晚上的飛機還能休息很久。」
「嗯。」
許青焰從裴暮蟬手中接過行李,兩人邊聊邊下樓。
「昨晚春晚怎么樣?」
「挺好。」她小聲道。
「好在哪?」許青焰笑了,看著電梯數字一點點跳動,「春晚就是一盤菜,往大了說包容萬象,彰顯民族氣魄。」
「往小了說,酸甜苦辣咸,不可能有人喜歡春晚所有節目。」
「你那個節目挺好的,那段rap有點看不懂。」裴暮蟬垂眸,說了心里話,「千人念詩看著沒什么感覺。」
「這才對了。」許青焰咧嘴,并沒有半點不開心,「其實我也看不懂,念詩也沒什么感覺,但總有人喜歡。」
「每個人能在那七分鐘里找到自己喜歡的片段,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節目已經算是弄成功了。」
「不懂。」裴暮蟬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不懂就對了,什么時候我們要是能懂了,那真是上境界了。」許青焰笑道,「不過,最好別懂。」
「這東西政治意義本就大于娛樂意義,拿出手的節目既然板正,又要有立意。不能太俗,也不能太無趣。」
「我們這種普通人,春晚看個樂呵就行了。真要是絞盡腦汁去弄懂春晚到底好在哪,那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天有些陰沉,像是要下雪。
裴暮蟬看著他一邊拖著行李箱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話,不由若有所思的轉頭瞥了他一眼,開口問道。
「你好像話多了不少?」
「因為我現在腦子有點渾,不知道該說什么。」許青焰忽的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她,行李箱拖地的聲音瞬間消失。
酒店外人不多,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
「為什么?」她
微微有些吃驚。
許青焰看著她,眼眸微垂,似乎在組織語言。
「因為整個過年我都在忙,現在一切結束了。突然發現你要回去過年了,而我也要回去,有點舍不得。」
舍不得三個字跳出來的時候,裴暮蟬不由低頭,心臟突突跳了兩下。
「那你那會不是走得挺干脆的嗎?」
「什么時候?」
「十月底。」她道。
「十月底呃,那會頭腦一熱。」許青焰轉頭看向別處,「參與春晚,這種光宗耀祖的機會很難拒絕。」
「嗯,確實應該去。」裴暮蟬這會占據了上風。
她琢磨著應該說點什么,卻又聽許青焰來了一句,「我其實也不后悔,要是我一直待在星海,你估計就不想自己寫歌了。」
聞言,裴暮蟬大怒。
「我!!自己!!會寫歌的!」
「哈,開個玩笑,別那么生氣。」許青焰繼續拖著她的行李箱往前走,到了停車場,麻溜放進后備箱。
機場高速。
許青焰聽著導航播報,繼續道。
「我年后應該就能休息一陣了,正好幫你唱片把把關。」
「不用你幫忙,我自己可以。」裴暮蟬有些小心眼,剛剛的話,現在還記著,「再說,你不是還要弄劇本嗎?」
「忙得過來。」
「你為什么要這么累呢?」裴暮蟬垂眸,一字一句認真道,「你可以慢慢來,我也可以做很多事情。」
「我忙得過來,再說我樂意。」許青焰目不斜視的開車,單手握著方向盤,眸光明亮,「因為」
「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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