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七嘴八舌的問清怎么做后，就高興的到處奔走，相互轉告。

大車也在曬谷場的空地上重新停好位置，那些早早就搬著小板凳，拿著圓簸其等在一旁的村民們，一看立馬圍了上去，生怕晚了一步就沒貨給他們挑了。

葉耀東也看了看，打算也轉去老宅告訴他娘一聲，這種事一般少不了他老娘的份。

沒想到走到一半，就看到他娘跟他小妹一人拿著一個板凳，一個圓簸其，跑得急匆匆的。

消息真靈通！

“急什么？那一大車的蝦皮呢，全村都能挑一天。”

“怕去晚了沒位置，你既然閑著沒事就去把你大嫂二嫂也叫過來，不然她們離得遠，也沒人去說。”

葉母說著就急匆匆的跑了，也不等他應聲。

他搖搖頭，只好晃回家去告訴兩個嫂子，沒想到他老婆倒是也挺心動的。

“我也去，坐在那里挑也不累……”

葉耀東眼神幽幽的看著她，還被她瞪了一眼，“又看不出來，干嘛這樣子，前面生兩個也沒見你這么緊張。”

“那不一樣，你昨晚站起來眼前都黑了，差點摔了，忘記了？”

“坐著不會，我會小心點”，邊說她就邊去找個圓簸其，還小聲的道，“有的人懷孕七八個月都還上山砍柴，我這才4個月，肚子才一點點，棉襖一裹，誰能看到……”

她絮絮叨叨了一會兒，拿著板凳就準備出去了，葉耀東只好上去幫她拿，“那就挑一會兒就回來。”

“嗯嗯。”

小孩子也跟小尾巴似的，跑在前面一蹦一跳的。

等跑到曬谷場，好家伙，已經密密麻麻坐滿了人，基本都是村里的婦女老人還有一些半大的孩子都在挑，青壯年都很少，大多都干活去了。

場地里，每個人膝蓋上都放了一個圓簸箕，手上不是拿著水瓢，就是拿著小籃子，另一只手在那里撥弄著蝦皮。

有的人是直接兩只手在那里挑，然后放在簸其的角落，等著一會兒直接抓了放到水瓢里。

就在這時，大車司機直接瞪向一位婦女，“把你口袋里的蝦皮都拿出來，不給你挑了，這些小魚拿去稱一稱，你走吧。”

“啊……我…我沒……”

“我都看到你抓了一大把蝦皮放口袋，我是請你們來挑的，不是請你們來吃的，嘗兩個就算了，還大把塞口袋，都掏出來，把你籃子里的小雜魚拿去稱，不需要你了。”

那位婦女大庭廣眾之下被揭露了出來私藏，瞬間面色漲的通紅，都是一個村的，誰不認識誰，感覺瞬間臉都丟光了……

其他口袋里也裝了的人，也都有些尷尬了悄悄的往外掏，這要是被逮了，面子里子都沒了，還會成為村子里所有人的談資，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厚臉皮的毫不在乎。

她尬紅著臉，聽著其他人在那里竊竊私語，耳邊又響起她婆婆罵罵咧咧的說她丟人現眼，她直接承受不住，東西也沒拿，尷尬的雙手捂著臉就跑了。

大車司機這時又朝大家喊話，“都不準偷拿，偷吃，把你們口袋里的蝦皮都掏出來，不然的話，發現了要賠償……”

人群中這才老實了，紛紛找機會把口袋里的蝦皮掏出來，一些人的腮幫子也不敢再動了。

剛來就看了一場熱鬧，葉耀東也朝林秀清道：“蝦皮補鈣，等一會兒，我們買一點回去。”

林秀清點點頭，也拉住了正準備朝葉母簸其伸手的兒子，“現在不準吃，等買了你才能吃，不然要被人當小偷，砍掉你的手，怕不怕？”

“可是其他人……”

葉母悄摸摸的拿了一小點塞到葉成湖嘴里，他立馬嚼巴了起來……

夫妻倆頓時皺起眉頭，教孩子的時候，最怕這樣的豬隊友了。

這時，大車司機又扯著嗓子喊：“大人也要看好自己的小孩，不然到時候稱數的時候都要扣錢，我們有兩個人巡視，會記得你們誰誰偷吃，要是再這樣的話，我們就走了，不給挑了……”

頓時罵聲跟孩子們的哭鬧聲同時響了起來……

林秀清不好說葉母，只能瞪著自己的大兒子，“看到了沒有？不能亂拿別人的東西吃，一樣都是要花錢的，等爹娘買了你才能吃。”

“那好吧。”

葉成洋沒有吃到，又不敢伸手，只能眼巴巴的在那里看著，叫完爹之后又叫娘，叫完之后又叫阿嫲，那垂涎三尺的模樣，誰都知道他饞。

葉耀東拍了拍他的腦袋，“我去給你們買一點，跟我來。”

大車司機沒想到還有人這么上道，居然還愿意主動掏錢買，而不是偷吃，也高興的稱貨。

葉耀東將蝦皮分別裝滿兩個孩子的口袋后，也拔了兩根煙跟他攀談了起來。

原來，這一車蝦皮都是漁船從沉家門帶回來的，還有好幾車也都拉到附近的村子里找人挑，里頭的雜質小魚太多了，需要挑一挑，才能裝箱。

想到阿光上輩子就是跟他爹跑去沉家門搞蝦皮，到四十來歲改了名后才發了點財，他忍不住拔了兩根煙，跟司機聊了起來。

“沉家門海域蝦皮多到泛濫了，但是咱們漁船小，只能近海捕撈，所以產量也不高，效益差，也沒有設備，鮮蝦又不能放船里直接烘干，也就馬馬虎虎吧……”

阿光這時也走了過來，聽到這話，笑笑道：“在家里拖網也挺好的，我爹前幾個月還想著跟朋友一起去沉家門呢，還好沒去。”

哼哼……去了你就成不了我妹夫了，只能中年當鰥夫了。

“你今天怎么沒有出海？”

“機器壞了，開到半路只能趕緊回來了，正好休息兩天。”

兩人聊了幾句后也去幫忙挑蝦皮了，葉耀東幫他老婆挑，阿光當然是幫葉惠美挑了。

只是前面的鬧劇剛結束沒多久，周圍跑跑跳跳的孩子們見葉成湖跟葉成洋兩人兜里裝滿著蝦皮，也跑去告訴家里的大人，說他們口袋都是蝦皮，他們也要。

大人被吵得不行，也悄悄的給他們口袋抓了一把，想著別人都可以，那他們也可以。

誰知道直接又被當場抓包了。

“你把袋子里的小魚干稱一稱，不要你干了。”

“憑啥啊，他們都可以給小孩口袋裝滿，那他們也不能干了。”

葉耀東聽著吵鬧聲，抬頭一看，只見阿威的老婆伸著食指指著他們，梗著脖子說話。

都是許家的，難怪被抓了還能厚著臉皮，理直氣壯的將別人也攀咬一口。

“憑他們是自己買的，把小孩兜里的蝦皮掏出來，雜貨稱一下你就可以走了，不需要你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以為誰都那么愛占便宜？人家就是自己掏錢買的，去去去，也不用稱了，這些小雜魚就抵你剛剛偷吃的，還有小孩兜里的。”

阿威老婆有些不服氣，還想據理力爭，卻被阿威拉住呵罵制止，他覺得太丟人了。

阿威老婆卻渾然不覺得，甩開他的手，在那里收拾東西，還罵罵咧咧的，“都是你那個朋友，沒事還給小孩兜里裝滿蝦皮誘惑人，錢多燒的慌……”

“閉嘴……”

他老婆手里拿著圓簸其跟凳子，邊走還邊轉頭狠狠的剮了葉耀東夫妻倆一眼。

葉耀東遠遠看著，罵了一句，“踏馬的，老子樂意。”

林秀清拽了拽他的袖子，“別管人家了。”

憑白給心里添了一層堵，郁悶的他直接去找司機提建議了。

“你這樣是禁止不了他們偷吃的，建議你把所有的蝦皮都先收回來，然后一人稱個十斤過去。挑完后，蝦皮跟小魚一起拿過來過稱，加起來要是沒有十斤的話，缺幾兩直接從工錢里頭扣，數量可以重復本子上。”

司機聞言立馬眼睛一亮，“這個好，省的一直盯在那里看他們偷吃。”

等葉耀東回到原來的位置，沒多久，那倆人商量了一下就直接讓所有人都過來稱，然后按他的方法實行。

這下子誰也不敢偷吃多了，一勞永逸的省事了。

耳邊間或還能聽到一些打罵聲，跟小孩子哇哇大哭的聲音。

葉耀東邊挑邊跟阿光聊天，也覺得還挺有意思的，這么一坐就坐了兩三個小時，夫妻倆還挑了不少，中午飯點回家時稱了也有6毛。

這個活賺不了大錢，只能說湊個樂趣，但是對村子里的婦女老人來說，挺不錯的，又輕松，畢竟織網織一天都賺不了一塊呢，而且還能偷吃幾口，問題不大。

中午飯后林秀清又去挑蝦皮了，葉耀東將曬的魚干翻一翻，就打算出海把地籠收一收，早上退潮出不去，下午潮水剛好到了，可以出海。

自從地震前收了一趟后，他在地震過后就沒有再去收了。

殺蛤蟆魚那晚，交代他大哥二哥回來時幫他收一下，結果他們第二天回來晚了，就沒有收。

昨天回來去收的時候卻說沒找著，他一時有些納悶，該不會沒了吧，打算等下午潮水漲上來的時候自己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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