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叫我爹去幫忙搬貨？”

“不清楚，沒，爹剛到門口，裴叔就匆匆跑上門來了，我也沒聽到他們在啥，就又出去了。”

葉耀東納悶了一下也沒管了，反正一會兒他爹回來就知道了，這會兒他得先把粘網都搬上板車。

要是他爹回來晚的話，他只能去村里轉轉，看看阿光在不在家，不在家的話，他還得再叫一個人跟著一起去放網，得兩個人作業，一個人放不過來。

老太太也在那里幫他整理桶跟筐筐，相互疊起來，嘴里念念叨叨，“關鍵時刻就看不著人影，也不知道親家叫去干嘛了，什么時候回來？也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這么匆忙，飯也沒吃，就跑了。”

“應該是有事吧？沒事也不會過來叫爹。”

“你先去吃早飯，我給你整理整理，這都放不下了。”

“行，重的放著，等我吃完再搬。”

當他吃完飯，把粘網都準備好了，打算出去再找一個人時，他爹興沖沖的回來了，兩人正好在院門口碰上了，差點撞一塊。

“哎幼～”

“爹？”

“干嘛這么匆匆忙忙的，出去也不看路。”

葉父手上的籃子里頭，蝦皮都撒了一點出來，旁邊的幾只狗連忙跑上來，低頭伸著長舌頭舔。

“你惡人先告狀啊，明明是你興沖沖的拐著彎就撞上來了，我門檻都還沒踏出去。”葉耀東感覺挺冤枉的，“你哪來的蝦皮啊？還有啥？”

“進去，進去。”

“干嘛了嗎？裴叔給你拿蝦皮了？”葉耀東跟著他爹身后，往院子里走。

“你裴叔有朋友在浙省撈蝦皮，這每年秋開始，到第二年春都是撈蝦皮的好季節……”

“所以是要叫我賣蝦皮？”

“不是不是，也是吧……”

“你啥意思？一會是，一會又不是……”

葉父急了一下，“聽我把話完行不行？”

“你，你。”

“他朋友夜里回來除了帶回了幾麻袋的蝦皮，還有路上順手捕的三萬多斤龍頭魚，聽碰到大批的魚群了，一網下去起碼收上來兩三千斤，船上滿的差點都沒地方堆，只能現殺，五六個人沒日沒夜的一也才殺了零頭……”

葉耀東詫異了，那么多數量啊，這要是換成別的魚就發大財了，最不值錢的就是龍頭魚了。

不過，這么多數量，要是直接賣出去的話，也很可觀了，也能賣個幾百塊錢了。

“他們直接現殺現掛在船上晾，還好昨夜靠岸了，不然整個漁船也都掛滿沒地方晾了。然后昨夜一靠岸，就臨時半夜叫了十幾個人殺，殺到現在還在那里殺……”

葉父在籃子里翻動了一下，拿了幾片他們掛在船上風干的龍頭魚干給他看。

海上風大，他帶回來的這幾片，雖然沒有全干，摸起來還軟軟的，但是也有五六成干了，葉耀東翻看著，摸了摸，看著還是挺漂亮的。

“那是要把龍頭魚干賣給我？”

不然他想不出來，特意叫他爹去干嘛？

“對對對，這三萬多斤的龍頭魚干曬出來也應該有三四千斤，他們正發愁要怎么賣，數量這么多。你裴叔聽后，過去瞧熱鬧時就直接提你了，所以一大早就匆匆的把我拉去看了。”

原來如此，葉耀東摸了摸下巴，他那店鋪要是不算大貨，一可以賣個兩三百斤，一個月都能有七八千斤呢，現有的貨只夠他賣一個月，要是大貨再出個幾千斤，估計賣大半個月，他就得關門休息。

這要是能把他這一批的龍頭魚干都收過來，倒是可以，誰知道這氣啥時候適合出海？快春了，雨水又會多起來。

不過…

“他咋不直接賣給收貨的？這樣也不用愁要自己殺了曬，曬了又怕出不了貨，雖然便宜零，但是也不至于砸手上，可以直接變現啊。”

“賣不了，沒人要。那龍頭魚多軟啊，三萬多斤疊高高堆在那里，底下的表面都被壓的有點壞了，都沒那么漂亮。殺了曬出來是沒關系，看不出來，不影響，新鮮的就賣不了，本來就便夷要死，這么多數量收購本來也就只有一分錢，這賣相又不好，誰要？只能曬了。”

也對，幾萬斤，裝都沒東西裝，堆了滿船，賣相能好才怪。

“新鮮不？”

“新鮮倒是挺新鮮的，前夜里捕的，應該是昨凌晨捕的，現在氣冷，才過去一半，今明兩要是能殺了都曬出來，那也還好的。”

“那也行啊，我還想咱屋里幾千斤也就只夠店鋪賣一個月的，要是再碰上前兩那個老板或者部隊要，還不夠賣的，幾就得關門休息。”

“對對，我就是想著，你這魚干賣的也挺快的，挺好賣的，多個幾千斤，放在那里應該也不愁，這魚也便宜。”

這年頭，便宜好賣。

價格上就已經有優勢了，更何況龍頭魚干炒出來，味道也是杠杠的，下酒絕品！

平常想要這么多數量的龍頭魚干，還不好整，沒有人會想著特意去捕這種便頤要死的魚，都是拖網上來，一大網里頭夾雜著一些零碎，少有這么大批量的。

有的人還懶得要，直接倒回海里都有，拿回去還要收拾，還要占船上空間，還要占筐，把空間跟筐騰出來，還可以裝別的魚貨。

“走，去看看，離得遠不遠啊？騎自行車去吧。”

“也不遠，就在附近的村子，騎自行車十幾分鐘吧。”

“那就去看看，合適的話就等他們曬干了全部收下。這些粘網我都整理好放板車上了，等會兒回來再出海吧，晚兩個時，大不了干的晚一點。”

“晚一點就晚一點，這放網也不著急，先去看看龍頭魚。”

葉父坐上他的自行車，還跟他講蝦皮，“他們還帶了五六個麻袋的蝦皮回來，也有四五百斤，你剛剛也吃了，咱要不要也買下來，放店鋪零賣啊。”

“也行啊，反正也是順帶的，得問一下價格，要是能賺個工錢跟車費也可以，我看市里有人在那里擺攤，蝦皮都很好賣。”

這個比魚干好賣多了，回回有人挑著擔過來賣蝦皮，他們家家戶戶多多少少都會稱個半斤一斤回去，煮湯撒一把，炒菜撒一把，孩嘴饞抓一把，都很不錯，這是最暢銷的海產品之一，也可以是當前最流通的了。

葉耀東一路上聽著葉父指路，才知道漁船上的貨根本就沒有卸下來，他們直接請人就在碼頭現殺，殺完一筐再去船上裝一筐。

他一到地方，就看到場面極度的火爆。

整一片空地上都是一筐筐的魚，十幾個婦女各自占領一塊地方，凳子打橫坐在那里，身前也有一張凳子打橫墊在底下，上面是一塊木板，方便她們坐著殺魚，而左手邊是未殺的魚，右手邊是殺好的。

也有許多人來去搬運著已經殺好的魚，估計是拿回去曬。

三萬多斤的數量，聽著也是夠嚇饒，十幾二十個人都同時在那里殺，也不知道明能不能殺的完。

他剛在旁邊的空地上停好自行車，裴叔就立即帶著一個陌生的矮瘦的中年男人走過來。

男人滿臉的風霜比起他爹，有過之而無不及，起碼他爹受他影響下，偶爾還能抹抹蛤蜊油或者戴口罩，現在臉上不怎么起皮了，這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從海上回來，嘴唇都干裂的泛紫，臉上起皮的感覺都能掉屑了。

不過，眼神給人感覺還挺精明的。

也是，要是憨厚不聰明的人，哪敢開船北上去浙省，聽這人跟裴父之前也是一塊跑大船的，去過浙省所以才膽大，裴父原本買了船，也是想一塊去浙省的，只不過他買的船沒有人家的大。

還好被阿光勸阻了，阿光這輩子也是被葉惠美的美色所迷，不愿意離開村子。

一切都不一樣了。

一切也都在變好。

裴父這朋友也特別干脆，就一個意思，只要把這些魚干全部都出掉，給的價格能趕上新鮮的就行，他得把工錢掙回來。

他也沒辦法，沒有談條件的資本，除了葉耀東，也沒人會收這么多的魚干，他還要開船打魚的，不可能花費時間去零賣這么多的龍頭魚干。

更何況，在他們當地周邊也不一定能賣出去多少。

一個想賣，一個想買，一個對賣價要求不高，一個答應的也爽快，只花費了幾分鐘，就成交了。

“叔啊，我丑話得在前頭，你這魚必須得新鮮，要是不新鮮的曬出來，我可不要，這敗口碑敗名聲的。”

“一定，一定，我又在請人了，肯定得在明前都殺好，掛起來晾曬。只是夜里不好叫人，所以才只請了十幾二十個，剛剛又叫人回村子里叫人過來殺了。”

“行，新鮮我肯定全要了，你也省得囤貨。”

“好好，這么多，我也不可能扔回海里，差點頭發都愁白了，到時一定給你收拾好了。”

“那就行，要是數量太多，沒地方放，你曬干一批就可以通知我過來收一批走。”

“行行，確實也沒地方放。你這后生仔有大出息，能干大事，你爹生了個好兒子，下半輩子有指望了，以后可以享福了，我四個兒子要是有你這么本事就好了。”

“啊哈哈哈～你這么夸，我爹嘴巴都笑歪了。”

葉父笑著道：“這小子也是開竅晚，不過還好，還會開竅，不要下半輩子，現在我就已經指望上了。”

“好福氣，好福氣。”

他們三個老的在那里聊，葉耀東就到處看了一圈，又去船上看了一下，還真的是魚貨爆滿倉。

不過現在算是便宜他了，剛剛談的龍頭魚干是一毛四分收的，比雜魚的價錢還要便宜一分錢，誰讓他數量多？

這一分錢，他也不打算吞了，準備給裴叔當介紹費。

對方也不會虧就是了，扣掉人工成本，還能比新鮮的多掙個百來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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