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賞識鄒或的才能，卻不會認為對方是個善類。他是天子，自然不能憑借喜好用人，而是將他們放在最適合，最有利的位置。

見到鄒或完全放棄反抗癱軟在地上，眼皮都懶得再抬一下，天子不知道鄒或與這群鬼有什么恩怨，卻清楚這事多半是鄒或錯在先。

“你們說要朕主持公道，那就說說吧。”天子對著程恒道。

來這一趟，程恒是抱著些希望，卻也做好了失望的準備。

幸運的是，這一趟沒讓他失望，這位天子不會毫無理由包庇鄒或。

程恒上前一步，拱手行了一禮，將事情原原本本講出，不少一句，也不多添一句。

在程恒說這些事，程家人個個眼眸通紅，恨不得現在就在鄒或的腦袋上抓五個窟窿出來。

聽了前因后果，天子也有些震驚。

得知他最欣賞鄒或表達的那些見解，還有詩詞文章，基本都是出自程恒時，他有些恍然。

難怪……他就說鄒或這人有時候怎么那么矛盾。

千雁趁此將程恒書寫的原本遞過去，內侍連忙接過，在檢查后沒問題，才呈到天子面前。

天子在看到那一手好字時，心中忍不住贊嘆一句。粗略將所有的文章詩詞翻了一遍，遇見有些熟悉的會停下來多看兩眼。

等他再抬頭起來看程恒時，問了許多問題。

和天子對話，訴說心中的想法和見解，是程恒年輕時候期盼過的。

雖然一切都不一樣了，眼下有這樣的機會，他還是愿意和天子再談一談。

一天子一鬼王這一談，便是到天明，早就忘記還跪趴在地上的鄒或。

程家人都不是普通的，況且中途天子還叫人給他們搬了座位過來，又上了茶水。

只有鄒或在地上呆了一晚上，現在渾身冰涼僵硬，越是等下去他就越恐懼。

聽著天子時不時發笑，和程恒相談甚歡，鄒或就更絕望。

他自己都無法拒絕和程恒這樣的人結交，忍不住欣賞，更何況是這個賞識人才的天子呢？

“真是遺憾，沒能早點遇見卿，讓卿一家遭此禍事。”天子十分惋惜，他有心讓天下清明，卻也明白這是誰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有人的地方便會因為各種利益爭端，別說是遠離京城的云州，就是他每日呆的朝堂，或者是他的后宮，更或者是內侍宮人之間，都有著許多看不見的腌臜。他瞧見了自然能治理，他瞧不見，沒人捅到跟前來，無能為力，天子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昨夜與皇上一番話，算是了卻我心中一樁遺憾，足夠了。”程恒這話是真心的，這一趟他沒有白來，不僅了卻遺憾，也是解開了他的心結。

天子道：“朕會還你一個公道。”

“只是……”

“如果朕將一切公之于眾，你程家一家子不是活的人事情，必定會天下皆知，你們能接受這個結果嗎？”天子繼續道，“如果不將這點公布，鄒或滅殺程家滿門的事情也不會被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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