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嘛?”
李清風退回師姐身旁,用胳膊肘頂了她一下:“又發什么癲呢,能不能正常點。”
“我。”
靈兮咽了咽喉嚨,掩飾住眼中的惶恐,呆呆站在原地。
其余人也是發現了這位前輩的異樣。
祝玨輕輕蹙眉。
與其說靈兮真人好像是認識沈師弟,似那熟人相見,不如說她是在畏懼沈師弟。
是那種想逃卻又不舍得逃的復雜情緒。
太古怪了!
“修的怎么樣?”
沈儀好似忽略了其他人,徑直站在原地詢問起來。
“還不錯。”
姜秋瀾抿著紅唇,盯著青年的面容,眼中有微不可察的思念涌現:“師父說,再等些時日,就可以考慮納入第二枚靈根了,梧桐山很富足,給我準備了上品靈根。”
“別用他們那些玩意兒。”
沈儀搖搖頭,取出三枚化神丹遞過去:“用這個,不夠再來找我。”
按照南陽宗留下的丹方記載。
外物靈根乃是下乘,用化神丹算中乘,唯有自行凝聚靈根才算上乘。
暫時觸不到后者的門檻,但也沒必要再用外物,取個中等也算不錯。
“謝謝。”
姜秋瀾接過丹藥,卻仍舊盯著沈儀的眼睛。
相比起丹藥,對方的舉動,實則是在告訴她另一件事情。
那就是從此以后,兩人再也不是躲避玄光洞搜捕的小修士,也不再需要掩飾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訴所有人,她和沈儀乃是青州出來的同僚。
以沈儀的謹慎性格。
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給出這三枚丹藥,足矣證明對方已經有了掌控局面的自信和實力。
“我挺想你的。”
姜秋瀾深吸一口氣,忽然卸下了防備。
她突兀的話語,也唯有沈儀能夠理解。
這女人就這性格。
李清風嗅著濃郁藥香,不識趣的瞪著眼睛靠攏過來:“什么玩意兒!給我瞧瞧!”
“哇!哇!哇!”
他嘖嘖稱奇,哇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不認識。”
雖不認識,但在這丹藥現世的剎那。
近乎所有人都朝著姜秋瀾的掌中看去,臉上不由自主浮現出幾分陶醉。
能讓整個酈州都產生變化的仙丹,此刻就這么輕易的出現在了眼前。
“你好像不是唯一有禮物的那個。”
許婉韻嗅了嗅丹香,瞥了小丫頭一眼。
許清兒擰了她的腰一把,咬著白牙:“伱真討厭。”
借著沈儀神情明顯緩和的機會。
李清風干脆利落的取出儲物袋,開始說正事:“怎么說,師父讓我帶給你,只要你……”
沈儀接過儲物袋瞥了一眼,只見其中躺著滿滿當當的妖丹。
比自己先前損失的多出數倍不止。
他眼中的冷淡這才少了幾分。
順手將其收進了袖中,隨即便移開了目光,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
“喂!我還沒說完呢,你別太過分啊!”
李清風急得跳腳,黑吃黑玩到梧桐山身上來了,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呸!忒不知羞!
“真當我梧桐山沒人是吧,大師姐,你看他!”
他確實打不過沈儀,但身后還有個靈兮呢。
話音未落,卻見沈儀朝著遠處點了點頭:“過來。”
說罷,他重新轉身回了那木屋。
眾人齊齊朝靈兮看去,卻見這女人愣了一下,隨即竟是一言不發的跟著青年進了屋子,順手還帶上了房門。
李清風用力揪著兩縷鬢發,雙目圓瞪。
天殺的,到底誰能告訴他,面前這一幕是什么情況。
他一直擔心會生氣做錯事的大師姐,自從看見了沈儀之后,就變得像個癡呆啞巴似的。
別說出言諷刺什么的,甚至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這還是他那個狂妄的大師姐嗎?
“我覺得心跳有點快。”
吳道安搭著祝玨,身為一個老年人,他實在是受不住這樣的驚嚇。
沈師弟剛才的每一個動作,都好似在鋼刀上起舞。
直到此刻,梧桐山的人竟還沒有翻臉,連他們這群大乾擁簇都感覺有些慚愧。
“沈師弟自有打算……應該吧。”
祝玨看似沉穩,實則同樣慌的不行。
大乾就算成長的再快,又哪里是梧桐山的對手。
就拋開所有門徒不談。
梧桐山老祖一人,就足矣勝過三方同盟綁在一起。
姜秋瀾將丹藥仔細收起,她甚至都沒有詢問具體功效。
沈儀給的東西,又怎么可能害自己。
她抬起眼眸朝那屋子看去,眼里掠過些許好奇。
以她對靈兮的認知,對方哪怕面對聶君之時,也從未顯出過這般溫順模樣。
難不成對方也曾見證過了那座高山的雄偉。
不應該啊。
在姜秋瀾的記憶中,靈兮應該只出去過一次而已。
而且,聊事就聊事,關門做什么。
在眾人各懷心思揣測之際。
靈兮卻是背靠木門,死死盯著眼前那張平靜的臉龐。
渾身都有些脫力。
她可以認錯任何人,卻絕不可能忘記這張臉。
就在玄冥蛛皇的身下,他當著自己的面變成了金睛獅子。
靈兮真人呼吸愈發急促,最后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聲音:“你走吧,不要傷害其他人,我就當沒見過你……我不會告訴師父和聶君,你快走吧,我求求你。”
沈儀沉默看去,他終于知道聶君的五劍來自何處了。
這白癡。
果然是把整件事情想反了。
直到此刻,她都認為自己是金睛獅子所化。
沉默許久,沈儀踢過去一張椅子,輕聲道:“坐。”
“我不坐……”
靈兮一邊說著,一邊膽戰心驚的靠在了椅子上。
她是真的沒有絲毫信心,能贏過這頭獅子。
對方斬殺玄冥蛛皇時的殘暴模樣,至今仍舊歷歷在目,不談修為和手段,光是那抹殺伐之氣,就絕非自己能比擬的。
滔天的妖力,還有強橫的妖軀,都是再真實不過的。
大乾這群人為何還能如此恭敬對它?難不成它從未在旁人面前動過手,沒有露出過絲毫破綻?
“你是怎么突破至化神圓滿的?”
沈儀同樣坐了下去。
靈兮呆滯良久,才反應過來對方并非是在諷刺自己,而是正經的在提問。
“我……我就在山上呆著……吃丹藥修功法……什么也不做……慢慢的就和天地氣息相融。”
“那你為什么至今沒有道宮?”
沈儀頗感無語的看過去,所以道心這東西,也未必就有多高大上。
像這種吃了睡,睡了吃,心里裝不下事情的,其實根本就沒有什么念頭通達可言,因為本來也沒阻塞過。
“師父認為我沒有修習道宮的必要……鎮宮之物只有一件,那是給聶君留的。”
靈兮從未向師弟們吐露過的心事,此刻在那雙漆黑眼眸的注視下,竟是脫口而出。
“何為鎮宮之物?”
沈儀也不客氣,借著這個機會一次性問個清楚。
畢竟他很難找到第二個這么呆的高境界修士。
“我不可以……師父說,道宮如畫,鎮物如印。”
靈兮真人感覺呼吸愈發困難,卻還是忍不住繼續解釋下去:“畫卷再美,最后也需落下印章,方可徹底穩固,成就返虛之境。”
“那枚鎮物僅是最為粗劣之器,卻也是師父當年從師門中唯二拼死救回的東西。”
“還有一件是什么?”
沈儀起身走至對方身前,雙手按住扶手,俯身看了過去。
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面容。
靈兮真人渾身緊繃,被那強勢的壓迫感所籠罩,近乎暈厥過去。
口中吐出最后兩個字眼。
“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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