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賬號:335.大唐道門之首(二合一章節)夜間趨吉避兇,從天師府開始月半鴿:、、、、、
趙王張騰注視羅淵門戶,目不轉睛,不發一言。
其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有他本人才知道。
不止葉炎在關注他,山陽大長公主張盈同樣如此。
張盈視線不僅僅掃過趙王張騰,也從另一邊的青州葉族族主葉炎身上掃過。
對方同太子張徽的紐帶天然存在。
……這沒什么不好。
作為一把雙刃劍,并非全是威脅。
世事變化無常,每每出人預料。
對張唐帝室而言,如何令江山穩固,越發考驗執掌江山的人。
地海、天理、黃泉、眼前的羅淵,以及所謂孤鷹汗國、大明皇朝等等。
大唐之外的潛在威脅眾多。
而在大唐疆域內,同樣不太平,可以說是內憂外患齊至。
固有的儒門世家和白蓮宗、大空寺等叛逆反賊以及南荒巫門,可以不提。
眼下,就在最近幾十年內,兩個龐然大物已經同時屹立于大唐境內。
天師府,如今已經有兩個九重天高手。
她們甚至能挫敗九重天圓滿修為的黃玄樸。
而在許、唐二人之后,雷俊同樣強勢崛起。
如此強盛的道家符箓派傳承,自大唐皇朝立國以來,前所未有。
張盈承認,便對于她而言,內心深處亦有所不安。
除非出天大的意外,否則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雷俊也將成就道家九重天大乘高真之境。
這真有些觸動每一個皇室中人心底的安全底線。
一門三大乘,雄踞江南。
屆時,大江以南的大唐疆域,當真還姓張么?
天師府本身或許會一直沒有逾矩之處,但除非他們就此故步不前,否則影響力自會加速擴大。
最簡單的一個問題。
江南百姓遇事,第一反應是報官府,還是托庇于一門三大乘的道門圣地龍虎山?
皇朝氣運,山河龍脈,不止聚于地勢,同樣源自人心。
那將是很直觀的影響。
龍虎山天師府無疑得了大氣數。
只是,這氣數具體能有多大,會走到哪一步?
張盈當下還能坐得住,很重要的原因便是龍虎山天師府同人間道國連番大戰的決絕。
并且,當前種種跡象表明,不止大唐皇朝存在人間道國。
其他人間,如所謂明朝那邊,同樣有人間道國存在。
此外,便是西邊。
張盈當下就正在安撫須彌金剛部的嘉盛上人。
雖然她此刻滿心關懷,言辭懇切,但大唐大長公主殿下更清楚,須彌金剛部,同樣不是省油的燈。
雖然他們一直表現出對大唐的臣服與恭順,但對于神秘的須彌,張盈心中始終有些疑慮。
女皇張晚彤心思難測。
但張盈以為,對方同樣有意在控制同須彌金剛部之間的距離。
想到那位陛下,張盈心情又變得有些復雜。
女皇登基以來,崛起的新貴,大都是寒家子弟。
張唐宗室與上官一族等唐廷帝室原本的基本盤,越來越薄了。
這當中或許有目前環境下的權宜之計,但一直繼續下去,則可能積重難返……
張盈一邊同嘉盛上人交談,一邊視線再次掃過趙王張騰,掃過青州葉族族主葉炎。
張騰視線始終注視下方羅淵,似只專注于鎮封虛空門戶,旁的消息,不影響他分毫。
趙王張騰對外界發生一切恍若未覺。
帝京洛陽,接到上官云博和華陽王張銳從南海發回的消息,則為之沸騰。
人間道國雖然沒有在大唐皇朝民間范圍內掀起大的波瀾,但對朝堂高層與修道界高層修士來說,則始終是令人在意的一塊巨石。
哪怕在馮乙、周鵬、王東初、容光塵、尉柒月、傅東森等人先后身隕,人間道國連續損兵折將的情況下,仍然無人敢于輕視。
原因無他,人間道國領袖黃玄樸,乃是至少九重天四層境界的道家高手,很多年內都被譽為大唐道門第一人。
新近更有消息流傳,他極可能閉關突破至道家丹鼎派九重天圓滿五氣朝元的境界。
從九重天四層到九重天五層,意義又不同于一層到二層或者二層到三層、三層到四層。
哪怕人間道國其他人全死絕,只要黃玄樸本人還在,其威脅性同威懾力,就足以叫眾人戒懼。
而現在,這位人間道國帝君被斬殺!
大家心頭懸著的一顆巨石,終于可以落地。
當朝重臣,門下侍中上官慶的府上,上官慶正招待神策軍重將盧震:
“大將軍有關此戰的詳情描述,盧將軍看過了吧?”
盧震:“已經看過。”
“另一方人間,另一個人間道國,另一個所謂帝君,就算不是九重天圓滿,也是九重天四層的道家煉器派大乘修士。”
上官慶徐徐羅列:“然后黃玄樸本人,再加上已經相當于我人族九重天修士的妖孽北海白鯨……”
盧震輕輕點頭:“雖然種種跡象表明,黃玄樸和那個煉器派大乘修士,并非當真一路,但此人終究是絆住了龍虎山唐天師,而且北海白鯨明確相助黃玄樸。
如此情況下,照常理想來,不論勝負如何,黃玄樸至少有遁走撤離的機會,我們的圍剿將會落空,能清除其羽翼,此行便不算失敗。
可哪曾想黃玄樸不僅大敗虧輸,甚至已經修成九重天圓滿境界的他,竟然身死道消。”
盧震說著,忽然悠悠長嘆:“這趟,總算有些明白當日龍虎山上,為何千葉蝶王與容光塵、尉柒月這一妖二人,會那么快就全部敗亡……”
上官慶頷首:“天師府許長老,需當做一位九重天圓滿境界的大乘高真來看待。
唐天師,亦非尋常初登臨九重天幾年的修士可比。
而那位玄霄子道長,不論當初龍虎山大戰時如何,眼下修成神庭外景的他,以實戰斗法論,怕是要同樣視為一位九重天境界的大乘修士來看待了。”
盧震出了一會兒神后,忽然開口問道:“這位雷長老,開始修道的時間,比較晚,當時年歲較大吧?”
上官慶:“不錯,他十八歲時才由許長老接引入龍虎山,至二十歲時,方正式通過傳度成為天師府真傳。”
他知上官慶心中所想:“這位玄霄子道長從入天師府道童院算起,修道至今,滿打滿算,四十二年左右……以同樣的修行年頭論算,他其實已經不差那位唐天師太多了,越是近些年,他修行進步速度反而越快。”
盧震頷首:“唐天師和許長老,從七重天到八重天境界,都是用時十二年左右,而這位雷長老是……十年剛出頭,至少在這一關口上,他已經比那兩位更快了!”
說到這里,盧震神情有些復雜:“他應該確實是后天奇緣加身,得以提升自己的根骨、悟性天賦,以前如何不好講,眼下他恐怕是和唐天師一樣身懷仙體根骨和清靜悟性!”
上官慶沒有接口說話。
他同意盧震的猜測與判斷。
此刻他想到的是自家上官一族。
此前年輕一代領軍人物上官鵬,不幸身隕于南荒之戰,距今已有二十余年。
上官鵬之后年輕后起之秀中,有上官休臻至七重天,上官正清正臻至六重天。
其中上官正清正在沖擊七重天境界,上官休更是已經開始沖擊八重天境界。
如果上官鵬尚在,如今想來已經臻至八重天境界了吧?
但不論上官鵬還是上官休,比之天師府雷俊,都相差甚遠。
如今這個時代,天師府得了大氣數啊……上官慶心中感慨。
“天師府,得了大氣數啊!”
同一時間,終南山純陽宮內,一個中年道士,發出相似感慨。
正是純陽宮高功長老,王玄。
在王玄對面,則是純陽宮當前輩分和修為層次最高的耆宿長老呂錦段。
只是,老道士這時還有些失神:
黃師兄……黃玄樸身死道消。
即便對方離開純陽宮已將近十年,呂錦段此刻聽到相關消息,還是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王玄能理解這位師叔的感受。
他能更快平復心境,反而是源于當年因人間道國遭劫被囚禁多年的緣故。
即便如此,剛聽說黃玄樸身死的消息時,他同樣一陣怔忪。
片刻后,呂錦段回過神來,開口問道:“天師府玄霄子道友,最終擊殺了黃玄樸?”
王玄頷首:“據傳他雖然從許道友利亨戟下逃脫,并憑借上古符箓派所遺法箓短時間內阻攔許道友追趕他的腳步,但已經徹底露了行藏,許道友可以追蹤確定他的方位。
他一路逃到川西,黃天道的新宗壇原來就隱藏在川西雪嶺中,結果雷道友依許道友指點的方位一路追到川西,最終徹底滅殺他的元嬰陽神。”
純陽宮當前人手捉襟見肘。
核心高層中蔣漁正在閉死關潛修,岳西陵隨大軍出發南下,前往巴蜀,迎戰里蜀山修士。
宮中需要高手坐鎮主持,是以王玄同呂錦段皆留下。
海外這一戰,他們沒有人過去。
當前得知消息,源于唐廷帝室。
呂錦段聽了王玄的話后,重新沉默。
良久,他方才再次開口:“世事變遷,殊難預料。”
王玄平靜:“至少當前,大唐道家,是要由龍虎山天師府領袖群倫。”
呂錦段再次沉默,然后輕輕點頭。
早五十年前,誰能預料時局會變成這樣?
彼時,天師府經歷連番內亂,正是低谷。
純陽宮則有道家第一圣地美譽。
彼時大唐道門三大圣地中,縱使符箓派天師府和煉器派蜀山派都不明言,但大唐道家內外皆默認,丹鼎派圣地純陽宮執大唐道門之牛耳。
而現如今,蜀山派同純陽宮都遭逢重創,境況之慘烈,比之先前連番內亂的天師府有過之而無不及。
龍虎山天師府看上去卻已經要走出低谷了。
如果說,許元貞和唐曉棠雖然修為驚人,但因為或這或那的原因仍讓人感覺天師府有些大而不穩的話,那新近崛起已經有接掌唐曉棠天師之位征兆的玄霄子雷俊,則讓人可以抹去最后的顧慮,看好他們。
冥冥之中,仿佛真有氣數。
前代道門第一高手黃玄樸,沒有死在許元貞利亨戟之下,而是徹底隕落于雷俊之手。
恍然間,猶如一次交接。
而這交接的同時,還伴隨著黃天道川西新宗壇的覆滅。
或許還有黃天道中人會負隅頑抗,但不論呂錦段還是王玄,都不看好他們。
黃天道的人心,注定要散掉大半了。
接下來只看天師府方面具體會如何處置。
這從天師府分裂出來的符箓派一支,不論是重新歸宗,還是就此徹底覆滅。
于大唐這方人間,今朝也將畫上句號了。
如此背景下,仿佛昭示新生的龍虎山天師府,將代表符箓派重新成為這方人間的道門之首。
“我們,做好自己的事便是。”
呂錦段長長呼出一口氣,然后說道:“本派,未嘗沒有可能迎來新生。”
王玄頷首:“師叔說的是。”
他視線遙望窗外,望向東南龍虎山所在方向:“雷道友性情疏淡不假,好在不難打交道,天師府由他執掌,本派不至于憂慮。”
呂錦段頷首:“是啊,不錯。”
他略微頓了頓后說道:“蜀山派那邊,想來也不會有什么異議,當前情形,唯一可能存在少許變數的人,恐怕是……”
王玄:“蜀山派的陳長老?”
呂錦段輕輕頷首:“他同黃天道,還有昔年龍虎山天師府之間,有一段恩怨。”
王玄對陳東樓印象非常好。
當初他被容光塵囚禁,能夠脫困,便多虧對方。
只是蜀狂人的性情,王玄既有耳聞,當日也曾親眼見過。
其人如果當真要同天師府為難,不會因為天師府勢大而有所退縮。
何況,陳東樓重出江湖之際,天師府還不似如今這般強勢。
王玄略微思索后說道:“陳長老重歸大唐人間已有多年,但一直不曾因為黃天道之事再同龍虎山天師府交惡。
弟子想來,該是兩個原因,其一,他當初相助黃天道,據傳多是因為與太平道人的私交,而太平道人身亡,其實是因為……黃玄樸與馮乙。
而其二,信州李氏,如今已成為歷史,而陳長老同龍虎山天師府之間,本身并無私仇。”
呂錦段點頭:“老道亦做如此想法,從老道內心出發,雖然人間道國終于破滅,但如今大唐內憂外患,接下來還是希望我道門內部更合舟共濟,共渡難關。”
王玄:“師叔說的是,弟子深以為然。”
呂錦段:“玄霄子道友還在川西?聽說唐天師也去了巴蜀?”
王玄:“正是。”
呂錦段:“傳訊給岳師侄,請他多配合唐天師、雷道友行事。”
王玄:“弟子明白。”
南荒不毛之地。
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間,別有洞天。
崇山峻嶺下地底世界中,暗流涌動。
如同江河一般的血流。
眾多血流,最終一同匯聚到一片蒼茫血海內。
血海廣闊,仿佛無邊無際。
這里,是血河派一處秘密洞天福地所在。
一個身著南荒傳統服飾,身材修長的青年男子,在血海中行走。
他與血海內其他血河派修士看上去分別較大,不似那些人一般膚色蒼白且流露出陰寒嗜血的氣息。
相反,這青年男子行走在血海中,恍惚間仿佛令黑暗的地底世界中出現一輪驕陽。
但并不與周圍陰暗兇厲的血海產生沖突,反而完美融入其中,顯得非常融洽。
事實上,他不論行走在大自然何等環境中,都是如此模樣。
血海中不時出現的血河派修士,似乎也都習慣這個修長青年的存在。
對方途經,周圍血河修士更會一起停下手中動作,先向這青年行禮。
就算其他一切事皆不考慮,他們也不會對這個青年無禮。
因為,這個青年乃是如今大唐南荒屈指可數的頂尖高手。
前南荒巫門神舞一脈圣地歌婆山出身的八重天大巫。
公認其修為至少已不遜色于昔年歌婆山圣主桑露。
甚至有不少傳聞,他已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在場的血河派修士,都對一位八重天大巫保持最起碼的尊重。
不尊重其本人,也要尊重其實力。
何況,事到如今,黎天青其人雖然不是血河一脈修士,但其在血河派中的地位與重要性,毋庸置疑。
黎天青平靜回禮。
他一路來到血海中心。
血海自動分裂。
黎天青入內。
在血海底部最中心處,有另一個外貌年齡看上去不足三十歲的青年男子,正靜靜站立,雙目閉合。
其人赤著上身,氣息寧靜,不似外間其他血河派修士。
但他肌膚表面,殷紅血光,不時浮現,濃郁而又純粹。
這赤著上身的青年男子身材高大強健,交織本就身材修長的黎天青,還要略高半頭。
其身上充滿矛盾感,仿佛蘊含爆炸性的力量,但又寧靜平和。
“刑風。”黎天青同對方招呼一聲。
那高大男子,正是如今的血河派新任掌門,刑風。
早先,他同血河派前任掌門韋暗城就不對路,雙方之間常有較量。
韋暗城修為境界雖更高,但刑風不論天資還是實力都遠超同儕,叫韋暗城極難拿捏。
待后來黎天青脫離歌婆山后,得刑風相助收留,兩個惺惺相惜的南荒巫門年輕一代頂尖好手,更讓韋暗城頭疼不已。
四年前,韋暗城身隕地海后,刑風便正式成為血河派新掌門。
黎天青同樣留在血河派。
血河在大唐和南荒本就是公敵,人人喊打,四處隱遁。
收容黎天青,血河上下都沒放在心上,于倒都有些虱子多了不咬的意思。
只是刑風一貫作風,同韋暗城以及大多數血河修士不同,這幾年血河派暗中蟄伏,不似原先那般四下里作亂,無形中略有幾分休養生息的意味。
“回來了?”
刑風睜開眼,身形放松下來,就這么直接在血海底坐下,同時還招呼黎天青一起落座。
黎天青也不避諱,直接在血海中坐下,只是污血分毫不沾身:
“嗯,還算順利,收到不少消息,你祭煉秘寶成果如何?”
刑風:“還差得遠。”
血海圖被毀,于血河派上下來說,乃是極為巨大的損失。
刑風成為新任血河掌門后,操心的事情之一,便是重現血海圖,或者祭煉替代之寶。
但談何容易?
若這般簡單,血河派這些年來也不會只得一件血海圖。
巫門五脈傳承中,血河一脈本也不是以煉器見長。
好在有神舞一脈的黎天青憑鬼神祭陣相助,如今方才有少許眉目。
但依然任重道遠。
“晚些時候,我們再一起參詳一番。”黎天青言道。
刑風:“北邊海上,羅淵的門戶如何了?”
黎天青:“唐廷帝室很重視,至少三個九重天修士,第一時間趕過去,鎮封人間通往羅淵的虛空門戶。”
刑風點頭:“那還好,趁著羅淵中的大妖正忙著與地海九黎之民大戰,顧不上這邊,早封早完事。”
黎天青:“貪黎、武黎、廣黎、輔黎四族同羅淵大妖的戰事,還在糾纏么?”
刑風:“更激烈了。”
地海之中,九黎之民彼此間并非完全親如一家。
其中貪黎、武黎、廣黎、輔黎四族實力最為雄厚,隱約有地海之主的架勢。
破黎、弼黎兩族被他們擠壓,幾無立足之地。
但是前些年,地海同羅淵之間偶然連通。
羅淵之中,災劫遍地,兇猛之處比起地海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中更有多種大妖橫行。
貪黎四族,同羅淵大妖爆發出激烈大戰。
如此一來,破黎、弼黎兩族方才有了喘息之機。
地海意外同大唐人間相通,叫破黎、弼黎兩族趁機謀求更多發展空間。
但此前地海大戰之際,大唐方面沈去病機緣巧合接觸武黎一族。
武黎一族雖然相當一部分高手和貪黎等三族一道與羅淵大妖纏斗,但仍然擠出一支奇兵,給了破黎、弼黎一下狠的。
“洞開人間和羅淵門戶的那個人,叫陳易是嗎?”刑風問道:“他后來如何了?”
黎天青:“入了羅淵,下落不明,不知會否葬身妖口。”
刑風:“那就看他本事和運氣了。”
黎天青:“你準備再進去?”
刑風:“當前不去,晚些時候我準備閉關一段時間。”
黎天青聞言一笑:“說不定是我更先行一步。”
笑過之后,他繼續說道:“外面人間,近來又出兩件大事。”
他再將聽來的黃泉重現與人間道國覆滅的消息,一一道來。
刑風面上首次現出驚訝的神情:“你方才說,誰擊殺了黃玄樸?”
“天師府,玄霄子雷俊。”
黎天青:“我剛聽說時,跟你一般的神情。”
刑風面上神情從驚訝變作感慨,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黃玄樸五氣朝元了?”
黎天青:“不錯,確實已經五氣朝元,不過他先被許元貞破了五氣朝元法體和肉身元丹,然后又被雷重云徹底滅殺元嬰陽神。”
刑風摩挲手掌:“好修為,好身手!黃玄樸如果確實已經五氣朝元,他即便受傷也仍是九重天的底子,被八重天的天師府道士正面搏殺,這道士的修為實力,真是超乎預想。”
刑風說到這里,忽然頓住,然后又搖了搖頭,不禁失笑:
“不,不對,也不好說就當真超乎預料,先前地海里,他先后硬抗過九黎高手和韋暗城吧?”
黎天青:“不錯,不過當時他有天師劍和天師印隨身,為天師唐曉棠護法。
這趟他是沒有天師三寶隨身,憑自身提升到八重天三層境界,以道家符箓派的神庭外景與龍虎山天師府嫡傳的龍虎合擊,搏殺黃玄樸的元嬰陽神。”
刑風:“好身手,佩服,若非大家無冤無仇,真想見識一下。”
他想起什么似的,問道:“這雷俊,來過南荒這邊吧,你們當面見過么?”
黎天青:“很早便有耳聞,但一直不曾見過。”
他面現回憶之色:“最早,是同韋暗城、宗漢在眠龍湖大戰那回,距今有二十多年了,那次他也來南荒了,但那時的雷重云還是中三天修為,只是跟他師父元墨白道長同行。
再之后……再之后就是九黎初現世那段時間吧,南荒亂成一團,你方唱罷我方登場,他當時也去了,但我那會兒一直在歌婆山,大家仍然沒碰過面。”
刑風岔開話題,笑問:“早年,你沒想到他能這么快就趕上來吧?”
“沒有。”
黎天青坦然道:“當初,我和很多人都看走眼了。”
刑風:“天師府,確實快要出新天師了。”
西域。
金剛寺內。
“宗措走了么?”
須彌金剛部主神情慈悲,望向遠方。
在他身旁,金剛寺方丈索央雙掌合十:“剛剛得到的消息……”
金剛部主:“詳細說來聽聽吧。”
索央連忙將當前得到的消息全部道來。
始終平和鎮定的金剛部主聽到黃玄樸身隕的消息時,面色亦終于起了少許變化,流露出驚訝之色。
其后,他訝異表情消失,靜靜聽索央將一切講完,然后開口問道:
“唐天師,現在巴蜀,那位雷施主,在川西,那位許施主,行方不明?”
索央:“關于許施主,只知道她當前還在海外,沒有返回大唐。”
金剛部主輕輕點頭,然后說道:“請代我向當今唐皇陛下呈遞文牒,允我晚些時候赴京面圣。
眼下,我先去巴蜀一帶,協助朝廷,平息里蜀山邪道之患。”
索央先是一驚,繼而明悟。
圍剿人間道國,或者說圍剿黃玄樸這一戰,在西方白帝和北海鯨王插手的情況下,黃玄樸仍然身死,多少有些出乎預料。
一位九重天圓滿的道門大乘高真,還是畢生修為都集中于己身,五氣朝元層次的丹鼎派高手,狀態完滿的情況下,基本不存在水貨的可能。
這種情況下黃玄樸居然身亡,解釋只有一個。
他的對手實力之強,超乎預估。
黃玄樸身亡,大唐人間道國基本宣布覆滅,對大唐修道界,尤其是對唐廷帝室和道門修士來說,影響巨大。
時局出現如此巨大的變動,金剛部主身為西域佛門領袖,必須要有所應對。
否則一步慢,可能步步慢。
這中年僧人模樣的西域高僧恬然一笑:“我取道川西,前往巴蜀之地。”
川西。
雪嶺群山間。
雷俊和天龍寺妙空長老,守著殘破的黃天宗壇。
得到相關消息的龍虎山天師府,第一時間有人趕來川西這邊,協助雷俊處理黃天道相關事。
來的人,是兩位七重天境界的高功長老。
一個是雷俊同宗同承的師弟楚昆。
另一個是雷俊、楚昆的師伯上官寧。
雙方聊幾句后,雷俊不著痕跡地看了妙空長老一眼。
關于宗措上人、商南、雪星子三人的生死前后細節,妙空長老與天龍寺呈給唐廷帝室方面的說法,似乎有些講究。
或者直白地說,同妙空長老真實所見,有所出入。
“師兄,你這趟要名垂千古了。”楚昆贊道。
當初千葉蝶王在龍虎山身死,還可說一場三對三的亂戰。
雷俊這趟卻是實打實,一對一干掉黃玄樸。
如此戰績,楚昆說名垂千古,絲毫不為過。
尤其黃玄樸乃九重天圓滿境界的強者,非千葉蝶王可比。
“主要是大師姐的功勞,我只能算是適逢其會撿漏。”
雷俊又看向一旁的妙空長老:“還有大師在一旁壓陣,迫使對方始終有遁逃避走的心思,死戰之念不堅決,否則我這次也未必能夠功成。”
他這是實事求是。
不只是在川西雪山這邊和他較量,早先在海外黃玄樸同許元貞的大戰,其實也有這方面的問題。
黃玄樸始終提防有更多高手趕到,針對他展開圍攻剿殺。
雖然他經驗豐富,心境平穩,但這是大環境造成的戰略劣勢。
戰術上他再平穩不急躁,也改變不了他需要謀求盡快脫身的戰略大方向。
這無形中就會影響他的許多選擇,繼而造成約束。
“雷長老太客氣了,貧僧愧不敢當。”妙空長老雙掌合十。
上官寧看著雷俊,則是滿心感慨:
從一位天師府高層長老,從一位師門長輩的角度來看,她從雷俊身上實在挑不出任何毛病。
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安靜寧定,仿若府里厚重的基石。
但有需要的時候,一旦出手,便是石破天驚,由基石變作頂梁支柱,將門第撐起。
而且,不得不說,運道還好的驚人。
這趟追殺黃玄樸,就成功將黃天道的新宗壇也搗破。
“師兄,關于黃天道,我們這趟來的路上,已經收到一些風聲。”
楚昆這時言道:“黃天宗壇被破,各地隱藏的黃天道徒惶惶不安,已經開始有當地官府中人加以圍剿……關于黃天道,我們接下來具體該是怎么個章程?”
雷俊看向上官寧:“師伯和師父的意思是?”
上官寧:“元師弟的意思是由掌門和雷師侄伱定奪,我沒異議。”
雷俊先前就此事問過唐曉棠,正忙著趕往巴蜀以南的唐曉棠交給他全權負責。
于是雷俊言道:“那請上官師伯恕弟子孟浪,弟子以為,如早先李氏宗族一樣,黃天道徒也需甄別處置,不可一概而論。”
上官寧微笑:“好,我會同朝廷那邊溝通。”
雷俊:“有勞師伯。”
他再跟楚昆言道:“整理一下這個殘破的黃天宗壇,有什么線索,我們按圖索驥。”
楚昆:“是,師兄。”
他帶著隨同前來的柯思成、方簡等天師府修士,當即動起手來。
當初海外那個黃天道宗壇,被奪舍太平道人的馮乙最后關頭搞得自行崩滅,故而難有線索留下。
川西這個黃天新宗壇,則被雷俊有心留下,此刻通過留存在這里的玉符箓碟等物,尋找散落各地的黃天道分壇與黃天道徒,便容易許多。
而在這個追剿過程中,有部分黃天道徒,主動來投。
誠如康明、陳子陽預料。
不管他們有沒有掌握韓無憂,這次川西宗壇被破,對黃天道的人心凝聚都將是巨大打擊。
不過,事情畢竟剛發生,黃天道徒更多處于混亂中。
但這時,有人主動聚攏組織黃天道同門,不等天師府中人去找,便自動來投。
“沒有余紹、康明、陳子陽、韓無憂那個級數的人。”楚昆言道。
主動投天師府,固然讓天師府省心了。
但最終待遇如何,是另一回事。
投降,同樣要看級別與影響力。
“注意甄別,尤其是新入黃天道門下者,很多是受蠱惑,不知世間詳情者。”
雷俊吩咐道:“不要太過難為他們,如果有的選,他們未必不想入我龍虎山正朔。”
楚昆:“我總結有名單,師兄你慢慢看。”
當前只有他們師兄弟二人,雷俊便直言:“我當前對外是受傷模樣,接下來就回山休養,晚些時候再暗中出來,去巴蜀盆地那邊看有沒有能幫到小師姐的地方,這些人我順路帶回山門。”
楚昆:“師兄放心,這邊我和上官師伯會處置。”
雷俊頷首,辭別天龍寺妙空長老和上官寧,帶著一批黃天道徒,返回龍虎山祖庭。
晚些時候。
金剛部高僧興致勃勃,來到川西。
然后,得知雷長老已經回返龍虎山的消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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