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海和同喜還是第一見魏王和漢王吵架,而且還吵得這么兇。等到了魏王府,兄弟倆這才停下來爭吵。
見趙曜和魏王從馬車上下來時的表情都非常難看,同喜和余海擔心兩人是不是要打架。
膳廳里,趙曜和魏王面對面坐著。同喜和余海兩人站在一邊。
魏王已經用過晚膳了。他沒有繼續用膳,而是慢悠悠地喝著茶。坐在他對面的趙曜,原本就餓了,方才又在馬車上跟他大吵一架,讓他更餓了。
趙曜無視對面的魏王,埋頭干飯。
魏王也不說話。整個膳廳里,只有趙曜吃飯的聲音,沒有其他的聲響,氣氛十分怪異,弄得余海和同喜心驚肉跳。
同喜見趙曜絲毫不受尷尬的氣氛影響,大快朵頤地吃著飯,心中十分敬佩他家殿下。
殿下,您不是跟魏王殿下吵架了么,您怎么還有胃口吃飯啊?
趙曜一連吃了三碗飯才吃飽。他放下碗筷,終于抬眸看向坐在對面的魏王,繼續他們之前在馬車上沒有吵完的話題。
“你非殺李家不可?”
魏王眸光平靜地看著趙曜,“李家非死不可!”
明明趙曜和魏王沒有說話,但余海和同喜感受到他們之間的氣氛非常緊張,讓他們頭皮發麻。
趙曜站起身,雙手撐在餐桌上,神色冷靜地說道:“我不會讓你殺了李家。”
魏王的身子往后微微一仰,目光饒有興味地看著趙曜。
“那就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趙曜道:“沒本事,我就不會回來。”
“那我等著。”
同喜覺得趙曜和魏王之間明明說話很冷靜,但氣氛比方才在馬車上吵架還要嚇人。
“我要見四哥。”
“我沒有攔著你,讓你不見。”魏王心里清楚,就算他攔著趙曜,不讓他見楚王。他也有本事去見。
“我現在就去見四哥。”言訖,趙曜帶著同喜離開了。
余海看著趙曜離開的背影,神色有些擔憂:“殿下,就這樣放著漢王殿下不管嗎?”
魏王問:“你能管得住他,還是你能攔得住他?”
“難道就這樣對漢王殿下不管不顧嗎?”
魏王站起身,意味深長地說道:“讓我看看他的本事。”
趙曜離開魏王府后,連自己的王府都沒有回,便急急忙忙地趕去宗正寺的死牢里。
雖然趙曜有一兩年沒有回京,但是宗正寺的獄卒還是認識他的,見他過來,不僅沒有阻攔,還客客氣氣地帶他去關押楚王的牢房前。
趙曜跟著獄卒來到楚王的牢房前,楚王已經睡下了,聽到開牢門的聲音,立馬醒了過來。
“四哥!四哥!四哥!”
楚王看著忽然出現的趙曜,先是愣住,接著面上露出驚喜的笑容。
“十弟……”
趙曜一把抱住楚王,嘴里一直說著“對不起”。
楚王抬手拍了拍趙曜后背,嘴里一直說“跟你沒關系”。
須臾后,兄弟倆才平靜下來。
趙曜見楚王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身子瘦弱,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似的,他心里很是不好受。
楚王看出趙曜的自責和愧疚,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地安慰他道:“和你沒關系。”
趙曜想到楚王并不知道楚王妃他們出事的消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四哥,你放心,我一定會救李家人,然后帶著你去沼澤府。你的身子,只能在沼澤府才能修養好。”
“魏王會讓你帶走我嗎?會讓你救李家人嗎?”楚王跟魏王是敵人,他最了解魏王的手段,“他要滅了李家滿門,讓天下讀書人不再以李家為首。他不可能讓你救李家的。”
“我知道。”趙曜想了想說,“不管怎么樣,我總得試試。”
“他是疼愛你,但是絕不會為了你和他之間的情誼而放了李家。”
趙曜點了點頭說:“我明白。”
“十弟,不要為了我與他反目成仇。”楚王神色變得嚴肅,“你和他從小到大的情誼,你在他心里很重要,你不要為了我,傷了你和他之間的感情。”
趙曜明白楚王這句話的意思,“四哥,你放心,我不會與八哥反目成仇。”他心里也清楚,八哥與不會他反目成仇,因為他們都對彼此很重要。
“李家人……”楚王微微嘆了口氣道,“你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如果實在不行,那就放棄吧。”
“四哥……”
“我曾用我的命來換李家人,但是他沒有同意。”
“當初是我求八哥放過你,他真的放過了你,但我沒想到他要滅李家滿門。”
楚王道:“你沒求他放了我,他會殺了我,還是會滅了李家。”
趙曜心里也清楚。
“十弟,這是我和他之間的爭奪,我輸了,落得這個下場,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你不用自責。”
趙曜看著楚王,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但是最終什么都沒有。
“十弟,記住,千萬不要為了我,與他反目成仇。”楚王心里清楚,一旦趙曜惹怒魏王,他的下場也不會好。
在楚王心里,趙曜也不是魏王的對手。
“四哥,你放心,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救李家。”趙曜想起楚王很久沒有見到李妃娘娘,忙跟他說李妃的情況。
得知李妃娘娘的身子比之前好了些,楚王心里放心了很多。
趙曜又跟楚王說了一會兒話,這才離開。等他回到漢王府,已是亥時。
“殿下,您明日上朝嗎?”同喜一邊伺候趙曜沐浴,一邊問道。
“明日不上朝,明日一早我帶巫醫進宮給父皇診脈。”
“殿下,魏王殿下要是堅決不放了李家,您打算怎么辦?”
“我自有我的法子。”那個寶貝應該能換李家一命,但是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輕易拿出那個寶貝。“我明日打算去見一見何相他們。”
“何相他們?您見他們做什么?您想請何相他們幫您?”
“嗯,我問問他們有沒有辦法。”趙曜覺得何相他們應該知道一些事情。
“殿下,何相他們要是有辦法,不會任由魏王殿下殺李家吧?”同喜則認為何相他們沒有辦法。“奴婢看魏王殿下現在在朝堂上一手遮天,連何相和劉太師都奈何不了魏王殿下。”
“如果你這么想,那就太小看了何相跟劉太師。”趙曜雖跟何相他們接觸的不多,但他覺得這兩人跟父皇一樣都是老狐貍。
“如果何相他們真如您所說的那么厲害,那他們為何不救李家?”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所以我得去找他們。”在趙曜看來,以何亮跟劉太師他們的本事,他們有一千個理由能阻止魏王殺李家。
八哥是厲害,但是何相他們也不是吃素的。八哥的手段奸詐,但是劉太師的算計也非常詭譎。說實話,如果真的論心機手段,八哥恐怕還不是劉太師的對手。
同喜跟在趙曜身邊這么多年,稍微長了點腦子。
“殿下,您覺得此事有詐?”
趙曜站起身,從同喜手中拿過巾帕擦了擦身子。
“是有問題。”
同喜滿臉驚悚道:“您不會覺得何相他們跟魏王殿下沆瀣一氣了吧?”
趙曜一邊穿衣,一邊調侃同喜道:“你還知道沆瀣一氣這個詞啊。”
同喜見自己被取笑,沒好氣地說道:“殿下,奴婢可不是不學無術的人,沆瀣一氣這個詞還是知道的。”
“要是八哥知道你說他跟何相他們沆瀣一氣,一定會感謝你的。”
這句話把同喜嚇的不輕,他滿臉驚駭地捂住嘴。
“睡覺,明天還有一堆事情。”坐了十幾天的船,累得慌。一到京城,他就忙著進宮,一直忙到現在才停下來。“你今晚就不要守著我了,也快去休息吧。”
“是,殿下。”
趙曜回到自己的房間,暗衛甲便出現在他的面前,接著從懷里拿出一封密信遞給他。
看完密信,趙曜冷哼一聲,旋即拿在燭火上燒了。
暗衛甲問道:“殿下,接下來要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趙曜躺回到床上,一臉深意地說道,“二叔他想做什么就讓他做什么。”
“那還繼續盯著嗎?”
“繼續盯著,二叔應該也知道你們也盯著他,他就是故意讓你們把消息傳給我,然后等我的反應。”趙曜打了個哈欠說,“我沒有什么反應給他。”
暗衛甲明白趙曜的意思,正準備離開的時候,被趙曜叫住。
“等等,你能跟父皇身邊的護龍衛聯系上嗎?”
暗衛甲有些驚訝地問道:“殿下,您要見護龍衛嗎?”
“我有些事情想問他們,能見他們嗎?”
暗衛甲答道:“如果是殿下您,應該能見。”
趙曜明白暗衛甲這句話的意思,吩咐道:“那就讓他們明天晚上來見我。”
“是,殿下。”暗衛甲說完,見趙曜沒有別的事情吩咐,便退了下去。
次日一早,趙曜被同喜叫醒。
趙曜梳洗好后,匆匆忙忙帶著巫醫進宮給皇帝診脈。
梁嬪和趙曜站在一旁,焦急又不安地等巫醫把脈。
兩刻后,巫醫終于把好脈,趙曜急忙問道:“巫醫,父皇如何,他還有機會康復嗎?”
巫醫恭敬地說道:“針灸,再加上一些特制的藥丸,還是有機會康復的。”
梁嬪一聽巫醫說有機會康復,面上立馬露出欣喜的笑容:“真的嗎?皇上真的有機會康復嗎?”
趙曜問道:“有幾成把握?”
巫醫也不敢隱瞞:“回殿下的話,小的不敢瞞您,只有三成把握。”
趙曜聽說只有三成把握,心中沒有什么失落,相反比他預想中還要好一些。
“能徹底康復,還是會有一些后遺癥?”
“殿下,并不能徹底康復,小的只能讓皇上醒過來,不再像現在這樣。”巫醫如實稟告道,“皇上很有可能會行動不便。”
“只要能醒來就好,其他的不重要。”行動不便,總比現在癱瘓躺在床上好。“你現在就給父皇施針吧。至于藥材,宮里要是沒有,我派人去嶺南取。”
“是,殿下。”
梁嬪讓同喜在一旁候著,如果巫醫有什么需要幫助的,讓他打一把手。而她則帶著趙曜去膳廳用早膳。
她早上并沒有用早膳,只吃了幾塊點心墊了下肚子,為的就是跟兒子一起用早膳。
母子倆一邊用早膳,一邊聊天。
等用完早膳,巫醫給皇帝施好了針,皇帝的手指能動了。
皇帝此時已經醒來,看到趙曜出現時,嘴里發出“啊啊”的叫聲。
趙曜見皇帝還認得他,心中又高興又心疼。陪皇帝說了會兒話后,他才帶著巫醫離開。
臨走前,他也讓巫醫給李妃診了診脈。
巫醫給李妃開了藥。
剛走出昆德殿,就見魏王帶著余海走了過來。
趙曜瞪了一眼魏王,接著直接從魏王身邊走開。
魏王看到趙曜這副模樣,不僅不生氣,反而笑了起來。
在去宗正寺的馬車上,趙曜問巫醫:“方才你在李妃那里臉色不對勁,是不是李妃的身子有問題?”
“殿下,李妃娘娘病入膏肓,大羅神仙都救不活。”
對于巫醫的醫術,趙曜是知道的,他這么說,那李妃的身子自然是真的沒救了。
“李妃還能活多久?”
“小的只能讓她多活一年。”
“一年就一年吧。”趙曜又問道,“父皇的中風是真的中風,還是毒藥導致的?”
“是中毒導致。如果不是小的仔細診斷,也診斷不出是中毒。”巫醫道,“皇上中的是西域那邊一種慢性毒藥,不會要人命,但是會讓人中風。”:6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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