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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帳:權相的掌心嬌重生了-第486章 苦口之藥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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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色愈濃,白日的煩囂與喧擾早已化作落定的沙塵,一切風平波息、萬籟俱寂,讓人得以享受片刻的安恬與閑靜。

遠處的案幾上亮著一盞燈,灑下一點微弱的光芒。

高潛靜靜坐在床沿,眼睛凝視著黑洞洞的門口,那門洞像是夜最深邃的眼,藏著難以言說的心事和不為人知的秘密。

輕搖的燈光映在人臉上,半明半暗,模糊了他的輪廓。

身側躺著的人微微一動,他立刻回神,移眸看過去。

梁婠身上浮著一層薄薄的濕意,一波波傳來的疼痛像是漸退的潮水,并不兇猛。

梁婠有些費力地睜開眼,就看到高潛坐在她旁邊,垂著長長的眼睫,定定瞧她,沉默著不說一句話。

對上那雙眼睛,梁婠心頭一緊。

她強撐著坐起來,身子往后退了退,手指不由自主捏緊身下的褥單,喉頭發緊,面上卻是淡淡笑了下。

“你能假裝不知道嗎?”

高潛胸口一痛,傾身將人抱住。

梁婠身子一僵,怔愣片刻,垂下眼道:“高潛,放開我。”

高潛沒動。

梁婠聲音很低卻字字清晰。

“我不是為你回來的。”

高潛手臂很用力,搖了搖頭:“我知道……我都知道……不重要。”

知道?

梁婠笑了,笑聲沉悶低啞。

是了,涂陽城里,高潛問她,你確定他還是他嗎?

梁婠身上痛著,口中笑著,笑得眼淚都溢出眼角。

高潛又是何時知道的呢?晉鄴嗎?

不重要。

梁婠剛要伸手推他,高潛像是早有預料,先一步松開手。

他轉頭傳喚人,不多會兒錢銘捧著湯藥進來。

錢銘走到床邊跪下,托起藥碗,垂著頭一臉內疚。

“是小的沒個分寸,不知皇后娘娘——”

話到嘴邊,突地一愣,猛然看向高潛,一記響雷在腦中炸開。

他慌忙垂下頭,臉上慘白慘白的,后背冷汗流個不停。

方才只顧著自責、后怕,竟沒反應過來,主上與娘娘根本就沒有……

那這藥是——

錢銘端藥碗的手發顫,抖得里頭藥汁蕩出層層漣漪。

高潛沉著眸伸手拿過藥碗,試試溫度,又用藥匙輕輕攪了攪。

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她的唇邊。

“喝吧。”

梁婠對上他的目光笑了笑,沒有張口,直接從他手中拿過藥碗,毫不猶豫地端起來,仰頭就要飲下。

忽地手腕被扯住,險些將碗中藥汁灑出來。

梁婠掀眸瞧他,不解。

高潛手抓得很緊,看著她皺皺眉頭:“你就不問問我這是什么藥?”

“不重要。”

梁婠目光不避,言罷,就著他的手,閉起眼大口飲下苦澀的湯藥。

心臟像被人徒手撕著,疼得她渾身都在抖。

可她竟分辨不出,這究竟是來自于誰的疼。

用完藥,梁婠又慢慢躺回去,目光平平靜靜,面上無悲無喜,就是整個人看起來累極、倦極。

高潛瞧著手中一滴不剩的空碗,低低笑了下:“你說,我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梁婠閉上眼,沒說話。

錢銘跪在地上,縮著脖子驚訝地看著這一幕,不待下一步動作,藥碗扔了過來,他手忙腳亂接住,身上的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

“還不滾?”

涼涼的一聲,錢銘一個激靈,抱著空碗狼狽爬起身,忙不迭出了屋子。

沒了旁人,屋子里又安靜下來。

高潛拿起枕側的絹帕,輕輕拭掉她嘴角的藥漬,然后回過身,眼睛重新盯著黑黑的門洞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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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聲音啞啞的。

“從前,因為我,你喝了一碗又一碗的藥,直到喝壞了身子——”

梁婠睜大眼看過去,高潛剛好也望過來。

“很驚訝嗎?”

梁婠抿著唇,垂下眼。

是不該這么驚訝的。

他一直不肯放過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高潛拉起梁婠的手,眼睫低垂:“可這次,因為你,我也是喝了一碗又一碗,你知道的,我最討厭喝藥……”

“所以,你說這算不算是償還?”

她的手指纖長細軟,握在掌心綿綿的、涼涼的。

高潛握得很緊,就想幫她暖一暖,結果卻發現,他的手好像比她的還要涼。

他嘆了口氣:“明明兩種都是你給的,可它們又是那么不同。”

梁婠蹙起眉,想抽出手,實在不知道他想說什么。

高潛放開她的手,臉朝外,不再看她。

“你以為我不想給你那種藥嗎?”

梁婠微微一愣,瞧著他的側臉,呈現出凌厲的線條。

原來他是想說,剛剛那碗不是落胎的寒藥。

梁婠有些疲憊地重新閉上眼,全然無所謂。

高潛靜默片刻:“你不是曾問我,為何不肯放過你?”

梁婠閉著眼不吱聲。

高潛望著門口:“有時候,我希望你生生世世記得我,可有時候,又怕你生生世世記得我。”

他像說拗口令似地自言自語,卻把自己說笑了。

“你說,忘了我的你,又怎么還是那個你,可記得我的你,便是永遠也不會——”

他斂了笑,低低道:“不是我不肯放過你,我只是不肯放過自己罷了。”

他偏過頭瞧她:“你呢?”

梁婠閉著雙眼,不說話,仿佛是睡著了。

但他太了解她,她不會的。

她是醒的。

只是不想理他。

高潛又看她一眼,起身往門口去。

“皇后娘娘……”

裴耀神色尷尬。

梁婠不耐煩瞅他一眼,這個裴耀性子古板,給他看個傷,從頭到尾都是別別扭扭。

梁婠指著傷處,繼續跟旁邊的軍醫說話,后續該如何治療可能會出現哪些情況。

涂陽城中,她挑選那些充當軍醫的人,也只活下來一半。

陳德春給的那本手札實極其實用,許是因為他在軍中多年,里頭記載了不少各種各樣特殊病例,尤其處理過不少外傷、骨傷,對治療斷腿斷腳經驗豐富。

因而這兩日,梁婠白日跟著看診,晚上再抄錄軍中能用到的病例,下發給他們借鑒學習。

待看完最后一個傷患,梁婠站起身,從腰間的繡囊中摸出一粒藥丸服下。

營帳內悶熱,梁婠邁出帳子,想透透氣。

不料這邊出帳子,那邊對上王庭樾。

“王將軍是有何事?”

王庭樾隔著兩步駐足,見過禮后正欲開口,卻見梁婠臉色不好,道:“皇后娘娘,也要保重身體。”

梁婠輕輕點頭。

自打那天在城外王庭樾跟她說,讓她不要再喚他阿兄后,人前人后,他都只稱她皇后娘娘。

這點,確實是她考慮不周。

到底他們不是親兄妹,很多細節不能不注意。

王庭樾正色道:“您讓送去周軍的東西,已經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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