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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帳:權相的掌心嬌重生了-第660章 尾章二:風月常新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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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下了兩日的雨,好不容易放晴,你還不趁著日頭大好,將那五味子、決明子拿出去曬曬?”

梁婠一把拉開案幾上蓮花魚紋的陶瓷盤,抓栗子的手撲了個空。

宋檀收回手,有些不悅地皺眉。

“我的姑奶奶,自打您一進門,就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我這才按您要求查完近三個月的賬,屁股都還沒坐穩,又讓我去看著曬藥材……”

他扶著額頭,怨聲連連。

可饒是口里抱怨著,還是站起身,只不過一臉不情愿。

不待邁出步子,有人從后院走了進來,笑著看一眼宋檀,對梁婠手勢比劃。

梁婠一瞧,明白了,扭頭數落宋檀:“瞧見沒,這就是區別。”

轉而將小幾上的陶瓷盤塞進宋棉懷中,和顏悅色的。

“這榛栗軟糯香甜,口感極好,嘗嘗。”

說罷,轉身就往后院去。

宋檀雙手叉腰,在后面哎哎哎地直叫喚:“什么區別,你倒是說清楚啊!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卸磨殺驢!”

梁婠步子一頓,回頭睨他:“我這里可不養閑人!”

宋檀一聽,急吼吼叫道:“閑人?什么閑人,這些年都是誰在忙前忙后操勞的?來了洛安后,我更是沒閑著,藥鋪、糧店……哪一個少了?眼下你既然回來了,還不許我歇一歇了?你就說說,我就算去旁邊鋪子里當個伙計,那掌柜也不帶你這么使喚我的!”

梁婠笑了:“問題就在于你不是伙計啊!”

說完抬腳就走,再不給他反駁的機會。

宋棉忍著笑看看滿腹牢騷的宋檀,又低頭看一眼懷里的陶瓷盤,提步去追梁婠。

后院是藥材庫房和伙計們住的地方,再往里走,穿過一道半月拱門,有一個小院落,正是他們兄弟二人的住處,院落另開一扇小門,是條僻靜的巷道,巷道的盡頭可通往熱鬧的大街。

小門的斜對面也有一扇小門。

與他們這種小門小戶不同,那是真正的深宅大院。

據說是從前的齊王府。

齊王登基后,宅子便閑置下來,也是半年前才見到偶爾有人進出,可也只是極少的幾回。

忙碌一上午,梁婠從小門回了宅子。

院落十分清靜,無人打擾,正是梁婠需要的。

她用近半年的時間,將這些年所見的醫案編輯成冊,這兩日已在收尾。

疲累時,也會趁著休息的工夫,去藥鋪瞧瞧。

院中的銀杏樹金燦燦的,就算沒有風,時不時也會落下幾片葉子。

梁婠抱著一摞醫案往藥廬去,經過銀杏樹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許是太過投入的緣故,總覺得夏日一晃而過,不知不覺已是秋天。

“夫人,”青竹迎面走來:“有客人來了,正在藥廬等著呢。”

邊說話邊接過梁婠手中的醫案。

梁婠搖頭一笑:“又是蕭將軍?”

知道她在這里的人極少,除了陳德春,也只有蕭倩儀了。

可月前,陳德春才出門遠游,斷不可能是他。

青竹笑笑:“不是,您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梁婠抿抿嘴,不禁盯住她。

這可稀奇了,不是蕭倩儀,那會是誰?

梁婠知道青竹故意賣關子,也不啰嗦,直往藥廬去。

藥廬外頭有個小荷塘,余下空地上種得全是草藥。

一進院落,看見籬笆前站著的一大一小兩個人,梁婠不由愣住。

聽到腳步聲,觀景的兩人齊齊望過來。

梁婠心中一緊,不知該說什么好。

“你為何住在這兒?”

淳于北站著沒動,高旸已走上前。

“人人都說周君已納你為妃,卻遲遲也未見冊封,這也罷了,可為何不進宮,無名無分住在這兒?”

他蹙著眉,一臉嚴肅地看她。

梁婠愣了愣,委實沒想到他們許久不見,突然重逢,卻是以這個話題開場。

“我……”

她局促站著,想著如何解釋,卻開不了口。

高旸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垂下眼道:“有些事,淳于北已經告訴我了。”

頓了頓,又抬起眼:“我就想親口問問你,他說得都是真的嗎?”

他眸光黯淡,微微笑了下。

梁婠視線越過高旸,看向淳于北。

什么都是真的?

是回到晉鄴就為了當太后,利用太后之位行事?

是根本沒想著大齊能長久?

是故意用皇位引得兄弟鬩墻?

還是一步步設計著將大齊的江山拱手讓人?

梁婠嗓子很干,慢慢吸了口氣,認認真真看回高旸:“是真的。”

高旸眼圈紅紅的:“為何?因為你心里只有他,沒有我父皇,你留在我父皇身邊,也只是為了里應外合,好助他一臂之力,是嗎?”

梁婠細細一想,道:“不完全是。”

聽到這個回答,高旸有些意外,“我以為你……會否認。”

“為何要否認?”

“可……淳于北說你是為了除掉壞人,保護好人,還想早日結束戰事,還天下太平。”

梁婠看向淳于北,淳于北聳肩笑笑:“我只是將我所知道的告訴他,僅此而已。”

梁婠收回的目光重新落在高旸臉上:“那你信嗎?”

高旸張了張口,不自然地別開臉,只瞧著不遠處池塘里的荷花,不答反問:“……他對你好嗎?”

梁婠心頭又軟又酸,點點頭:“嗯,很好。”

“好?”高旸輕嗤一聲,恨鐵不成鋼似地看她:“用這么一處宅子就把你打發了,這也算好?”

“不是,是我——”

“你不用同我解釋,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不管好賴,你就自己受著吧。”

高旸干脆側過身不看她。

天下皆知梁氏跟了周君,可回到洛安后,再不聞梁氏半點消息,也沒人再見過她,似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別說洛安城,就是全天下,又有多少人,原本等著看梁氏如何使出渾身解數邀寵媚上,結果風平浪靜,什么也沒等來,不免大失所望。

再一聽跟著皇帝同行回來的人說,梁氏衣不擇采,實在樸素得緊,眾人也愈加肯定昔日的傳言做不得真。

同時,亦夸贊皇帝賢明。

從陳國邊陲,再到洛安,真真假假的話,高旸一路上已經聽了太多。

梁婠瞧著高旸別別扭扭的模樣,心頭越覺得軟了。

她長長一嘆,伸手摸了摸高旸的腦袋:“倒是長高了不少。”

高旸面上一紅,拂開梁婠的手,赧然道:“別用這種口氣同我說話,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可沒那么說。”

梁婠笑著往他臉上看一眼,拉起他的手就往藥廬里去,還讓青竹去拿糕點果子。

青竹放下茶果就離開了,藥廬里只有他們兩人。

高旸坐在墊子上,細細打量著藥廬,環視一圈后,目光落在案幾上一摞又一摞的醫案上。

他隨手拿起一本翻著看:“這周國莫不是缺醫女?”

梁婠不在意他言語間的嘲諷,彎唇淺笑,倒了杯水遞過去:“是啊,這都被你瞧出來了?”

高旸撂下醫案,低下頭,不看梁婠,也不接她的話。

梁婠斂了笑,也不再逗高旸,只道:“實話實說,肯做醫女的女子確實不多,整理醫案的這段日子,我也想了不少有些關于這方面的事兒……”

忽然憶起一事,她停了下來,稍稍猶豫,還是道:“你想不想見一見阿昕?”

高旸神色微變,眸光閃了閃。

沉默片刻,他搖頭輕聲道:“他不知道我,也挺好的。”

沉吟須臾,又接著道:“我之所以來見你,并不是想留在洛安,而是——”

他看她一眼,復又低下頭:“而是想讓你放心。”

梁婠目光停在高旸的頭頂,眼底酸澀。

高旸垂著頭低聲道:“是你跟我說的,即便我不是皇帝,不是廣寧王,我也還是高旸,還是我自己。

離開晉鄴后,我輾轉多地,期間發生很多事,我知道,如果沒有你的保護,我早就死了。

可我也不能一直活在誰的羽翼之下,只有長成真正的男子漢,才能護得了自己,護得了在乎的人。”

說罷,抬起頭望著她,黑黑的眸子蒙上一層水氣。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可這世上,沒有誰能一直陪著誰,有的路,總要靠我自己走下去。”

梁婠想笑,卻笑不出來,眼角濕潤,嗓子直發緊:“好,我知道了。”

高旸并未待很久。

窄窄的巷道里,勉強停下一輛馬車。

梁婠站在門口,望著登上馬車的人。

高旸掀簾子的手一頓,回過頭:“我走了。”

梁婠沒有多余的話,只是看他:“好,路上當心。”

幾乎要鉆進車廂的人,忽地,又折返回來,像那個冬日一般,一頭撲進她的懷里,雙手牢牢抱住她。

他埋著頭,低低哽咽:“我現在的確怨你怪你,還生你的氣,我也沒辦法立刻就原諒你,可……可我還是很想你。”

梁婠的眼淚溢了出來。

她閉起眼,輕輕拍著高旸的背:“我知道。”

高旸抬起頭,一雙眸子濕紅:“當初,你不是因為喪女,才對我好的,對嗎?”

梁婠點頭:“是。”

高旸露出笑臉,幫她擦著眼淚:“別哭了,丑。”

梁婠吸著氣,笑了笑:“好。”

高旸沉默一下,道:“別覺得虧欠我,你什么也不欠我的……還有,也別再住這兒了,你不需要有任何顧慮。”

梁婠一怔,點頭:“……好。”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我沒忘。”

“一言既出,金玉不移。”

“嗯,金玉不移。”

高旸笑著重新抱住她,眼淚卻流得更兇了。

太陽西斜的時候,余暉照進藥廬,照得空氣中的塵埃都顆顆分明。

藥廬里靜得不聞一聲,梁婠這么一坐就是大半天。

直到寫完最后一筆,她才擱下筆,直起身。

接連幾天沒日沒夜,終于完成了。

梁婠看著書頁上墨跡未干的字跡,長長吐出一口氣。

伸手就去拿杯盞,待冰冰涼涼的杯子握在掌心,才意識到里頭的茶水早就涼透了。

剛要起身烹些熱的,有人走了進來。

來人背著光,面容不清,唯獨周身泛著光澤。

梁婠瞇起眼瞧過去。

不及開口,冷冷的說話聲響起。

“躲在這里幾日了,我若是再不來,只怕你連我是誰都不認得了。”

宇文玦面無表情,可梁婠一眼就瞧出他在生氣。

她放下茶杯,尷尬地笑了笑:“哪有,我這不是才忙完,你也知道老師不在,我一個人有些忙不過來。”

宇文玦哼了一聲,瞧見梁婠拿上水壺就要離開,一把捏住她的手腕。

梁婠驚訝看他:“你這是干嘛,我要去烹茶。”

宇文玦神情不改,順手接過她手中的瓷壺放去幾上:“卿也不必麻煩了,我是特意來接你回去的。”

“回去?”

“是啊,回去,”宇文玦看她一眼,拉著人就朝外走,“出來久了,會叫人發現,走吧。”

宇文玦說得輕巧,梁婠甚至來不及將墨跡已干的書頁合上。

她回頭望著一摞摞醫案,急道:“我的——”

宇文玦冷著眸,笑了笑:“放心,我自會叫他們送進宮。”

他再不說一句話,牽著她的手直奔前院。

邁過門檻,路面上有馬車等著。

來往的行人不多,但這府邸一直無人居住,冷不丁見到有人從門內出來,不免好奇停下來多瞧幾眼。

梁婠暗自心驚,生怕宇文玦被人認出來,扯著他的袖子壓低了聲音,急道:“你怎么能從正門走?”

別說宇文玦往日離宮來找她,就是她自己,也一向都是從小門進進出出。

今日他卻如此不管不顧。

“怎么我來尋我妻子回家,還得偷偷摸摸?”

宇文玦低哼一聲,摟住她的腰,直接將人抱上馬車。

梁婠剛鉆進車廂,馬車就行駛起來。

她訕訕瞧著面色沉冷的人,剛要開口,卻見宇文玦不知從哪兒拎出來個提籃,擺上小幾,接著又掀開蓋子,拿出里頭一碟碟干果:榛、栗、花生、核桃、松子……

最叫人驚奇的是,竟都已剝了皮。

“吃吧。”

說完,又不言語。

梁婠手指戳了戳板著臉孔的人,忍不住嘴角上揚:“真的生氣啦?”

“嗯。”宇文玦若有似無地應了聲,叫人瞧不出喜怒。

梁婠探身,笑微微地端詳他:“你要是真生氣,給我吃的可就不是這些,而是毒藥了。”

宇文玦眉頭一皺:“不許胡說。”

“是是是,是我口不擇言。”梁婠知錯就改,好脾氣地解釋:“整理醫案本就是我提出來的,這本來也是件好事,況且老師離開前已經完成了大半,余下的并不多。起初,我也不急于這一時,只是——”

她往他臉上瞧:“我想著集中忙完這幾日,這事就算告一段落,接下來就能——”

不等話說完,宇文玦已傾身上前,收攏手臂,將她抱得很緊,目光里滿是溫柔:“我知道。”

梁婠擰眉:“你知道?”

宇文玦下巴擱在她的頸窩,低低笑著:“是啊。”

梁婠越發疑惑:“你確定咱們說的是同一件事?”

宇文玦側過臉,吻了吻她的鬢發:“卿都躲了我好些天,又這般急著整理醫案,我還能不知道?”

梁婠一愣,偏著頭看他,半信半疑。

宇文玦并不多言,笑著拿過一小碟松子塞給她:“吃吧。”

梁婠抱著手里的小碟,狐疑地盯著他瞧。

宇文玦索性撿起幾顆松子喂給她:“以后,不許再瞞著我。”

“以后?”梁婠一噎,沒好氣地瞪他,“再沒以后了。”

今天先發這么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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