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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帳:權相的掌心嬌重生了-第662章 尾章四:不負相思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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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前,新來的小宮人捧來華冠麗服。

“殿下,您平日穿得素凈,這裙裳顏色雖艷卻不俗,面料還光滑如水,與平常所見十分不同,不如今日就穿這身吧?”

梁婠端坐在鏡前,由青竹幫著挽發,聞言,偏頭瞧去,正是那件藕絲綾的衣裳。

梁婠抿住唇沒說話。

青竹眉頭一皺:“你怎將它拿來了?”

小宮人很是納悶。

“奴婢還未來得及將它——”青竹正要向梁婠解釋。

梁婠擺手制止,對小宮人道:“你說它與平常所見不同,是因為它是用藕絲綾所制,就是荷花梗中抽出的絲。你不認得也正常,它原也不是用來做尋常衣裳的。”

小宮人吃了一驚:“那是做什么的?”

梁婠瞧她一眼,道:“法衣。”

“法衣?”

殿中空氣一靜,眾人變了臉色。

人人都知主上大力推行滅佛政策,拆毀寺廟不說,還命僧尼還俗。

可如今卻把這做法衣的料子拿來給皇后做衣裙——

梁婠抬眼看青竹:“孫赫是今日午時處斬吧?”

青竹回道:“是。”

梁婠瞧著鏡中綰好的發髻,起身走至小宮人面前,挑起瑤盤上的衣物。

“這荷絲織錦雖輕盈順滑,卻也并非不可替代,甚至還不如蠶絲舒適,說白了就是獵奇之物,雞肋得很,偏它還勞民傷財。

我若是穿了,保不齊引得命婦們爭相效仿,屆時勢必會興起獵奇之風,抑或叫那些有心人知曉,群起效尤,四處去尋這樣的巧物來逢迎我,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小宮女面上一白,垂頭跪下:“是奴婢無知。”

梁婠微微笑了:“何況,誰知這華服麗裳下掩的什么心腸呢?魚兒若是不想上鉤,就別輕易去碰鉤上的餌。

既然要當眾處斬,那便將這些東西一并送去示眾,只說奉我之命即可。”

小宮人顫聲應道:“是。”

待更衣后,梁婠邁出椒房殿。

晨起的太陽不毒,官道兩旁綠樹成蔭,伴著徐徐的微風,有即將遠行的人等在城下。

梁婠撩起簾帳探頭瞧去,就瞧見宇文玦正在與王庭樾說著什么。

望著遠遠的兩個人,眼前閃過的是多年前大理寺獄中的那一幕。

她與陸修相對而立,王庭樾卻綁在一旁的刑架上。

其實,陸修非但不是在傷害王庭樾,反而是在救他。

瞧見她的馬車,說話的兩人幾乎同時望過來。

積歲累月,王庭樾眉間略染滄桑,瞧著非但不憔悴,反而愈顯沉穩持重。

還記得初到洛安,有不少人對他降臣的身份心有芥蒂,可日久見人心,如今朝野上下誰不對他心服口服?

梁婠下了馬車,含笑瞧著站在王庭樾身后的王云朗,七八歲的年紀,稚氣未脫,圓圓的臉蛋上眼睛明亮有神,板板正正的小模樣,更與王庭樾如出一轍。

此次,宇文玦命王庭樾接任雍州總管一職,駐守晉鄴。

見到梁婠,王云朗上前一步,一板一眼地行禮。

“云朗拜見姑母。”

梁婠摸摸他的小腦袋:“不必多禮。”

說著又從青竹手上接過一只錦盒交給他。

“這是臨走時,你曦姐姐他們讓我轉交給你的餞別之禮,若非出宮不便,他們也要來送你,至于這錦盒嘛,更是再三叮囑我不許偷看,還說務必要等你上了車再打開。”

王云朗一愣,雙手接過錦盒,不好意思地笑了:“多謝姑母,還請您幫我轉達謝意。”

“好。”

幾人相視笑了起來,離別的感傷淡去不少。

道別的話也不過寥寥數語。

王庭樾一拱手:“陛下、皇后多保重。”

梁婠輕輕點頭:“你們也要保重。”

她是看著王庭樾與云朗一起登上馬車的。

高高的城樓上,梁婠望著漸漸遠去的一行人,眼眶濕潤。

這么一別,再見面又不知是何時。

在晉鄴時,他們以為只要平息戰事便能天下太平,再如想象中的那般恣意生活,然而大齊亡國后,大大小小的戰事并不少。

到底只要有人,便會起紛爭,有了紛爭,就會有戰事。

往復回旋,沒有終始。

而今,他們也不過是各司其職,盡力守住這來之不易的太平。

馬車已經完全變成一個小點,幾乎要瞧不見。

宇文玦拉起梁婠的手。

梁婠偏頭看他,猶豫了下,還是問道:“云朗真的只是陸明燁從別處尋來的孩子嗎?”

她可沒忘宇文玦一直留意陸氏舉動。

宇文玦笑著瞧她一眼,攬住她的肩膀,目光投向遠處的官道:“是與不是,有區別嗎?”

梁婠一愣,順著宇文玦的視線看過去,官道的盡頭早已不見馬車的蹤影。

她心下一動,“是啊,沒有區別。”

“咱們也該回去了。”

“好。”

轉身之際,梁婠看到了城下沐浴在晨光中的熙熙攘攘。

不知何時起,平坦的大街上人流如織、車馬如龍,各種叫賣聲不絕于耳,好像一副流動的畫卷在她的眼前緩緩展開。

她不由握緊了宇文玦的手,與他比肩而立。

她知道,她看到的是洛安城,可也不只是洛安城。

這一生,已然不同。

又是一年桃紅柳綠時。

梁婠叫人搬了坐榻放在庭院的桃樹下,然后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與宇文玦躺著曬太陽。

春光正盛,頭頂枝丫上粉紅粉紅的花瓣被風吹得四散,落得庭院里到處都是,粉嫩嫩地鋪了一地。

滿園春色,只有他們兩人偎在一處,偶爾才會說上一兩句話。

素日說得最多的是政事。

可今日,不說戰事,也不說政事,只是閑話。

是難得的閑適小意。

梁婠側過臉,靜靜瞧著眼前俊美非常的人,像是怎么都看不夠似的,目光不瞬。

這些年,他先是投身戰事,后又忙于政事,可謂耗盡心力。

觸動心事,梁婠的心隱隱疼著,卻不敢叫人察覺。

許是瞧見她一直看他,宇文玦也看她:“作何這么看我?”

梁婠支起頭,生出逗弄之心:“我好歹曾經也他們口中的第一綺姝,你們怎么就沒人為我烽火戲諸侯呢?就算沒有烽火戲諸侯,也該有天下雄杰為了爭搶我而大動干戈吧?可是到頭來怎么什么也沒有,唉,看來我這個妖后盛名之下,其實難符啊,回頭我可得再加把勁兒!”

宇文玦一愣,摟緊懷里的人,低低笑了起來。

梁婠跟著一起笑,誰想宇文玦又咳了起來。

梁婠急了,懊悔不該故意逗他,連忙爬起身,替他撫著胸口順氣:“哎呀,行了行了,別笑了,我只是——”

甜膩膩的心上生出一些酸澀。

宇文玦捏了捏她的手,“我知道卿是想哄我開心。”

梁婠垂下眼,嘆息:“我總覺得比起你為我做的,我好像為你做的少之又少。”

“怎么會?”宇文玦吻了吻她的掌心,“婠婠,你在我身邊,沒讓我一個人,就是為我做的最好的事兒。”

梁婠眼眶發酸:“是么?”

“當然,”宇文玦拉著她的手,輕輕點一下頭:“為了能將這份好長長久久地延續下去,我只能傾盡所有對你好,這么一想,其實,我對你好,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自己,如此一來,你好像還比較吃虧啊。”

梁婠的心像被什么絞著疼,埋下頭將臉貼在他的胸口上,緩緩吸著氣,聲音似乎并未有什么不同:“你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是啊。”

宇文玦擁住她,手掌輕輕撫上她的脊背,一下又一下。

梁婠死死閉著眼,一聲不出。

不知從何處飛來的雀鳥,落在纖細柔軟的花枝上,踮著腳尖跳來跳去,唧唧啾啾地叫個不停。

宇文玦有些困倦地闔上眼,輕拍脊背的手掌也漸漸沒了動靜。

梁婠心臟一縮,剛直起身,手腕卻被人緊緊拉住。

宇文玦瞧著她,眸光極其溫柔:“別走。”

梁婠的心像撕裂了一般,疼得厲害。

她俯下身,撫上他的臉:“我不走,只是風有些涼,我去拿條薄毯給你蓋著,你累了,我陪你在這兒小憩一會兒,好嗎?”

宇文玦沉默看著她,搖了搖頭。

梁婠重新躺在他的身側,伸手將人攬在懷里,用自己的體溫暖著他。

宇文玦抓著她的手,嘆道:“婠婠,我從未對你食言過……恐怕這一次,我要食言了……”

梁婠鼻子一酸,偏過頭。

半晌,她才重新看過來,面上無淚,眼眶卻是紅的。

“不會的,你向來言而有信,這次也不會食言。相處歡合,白頭偕老。你我尚未白頭,你怎么能——”

梁婠喉頭一哽,忍了許久的眼淚,還是沒忍住。

“白頭……”宇文玦輕輕一笑,似在嘆息:“其實你不知道,若不是你在我身邊,我早就已經死了。”

宇文玦撫上她的臉:“你一早就猜到了吧。”

他說的是前世,梁婠沒有否認,無聲無息地流著眼淚,將人抱得愈緊了。

宇文玦疲憊地閉了閉眼,緩緩道,“如果,如果再有下次,不許再甩開我的手……”

梁婠握緊他的手貼上自己的臉,使勁搖頭:“不會的,我會像那天晚上一樣,死死抓著你不放。”

宇文玦微微睜開眼,眼中淚光隱隱。“好。”

“你怎么能,怎么能食言,怎么能再次撇下我……”

梁婠憋了太久的眼淚,瘋了似地往外涌,嗓子喑啞,再說不出一個字。

眼淚浸濕了手掌,宇文玦闔起眼,嘴唇微動。

梁婠看懂了。

“不要道歉,我不要你道歉,我要你,只要你……”

她嘴唇發顫,身體也在顫。

“婠婠……”閉著眼的人氣若游絲。

梁婠連連點頭,臉上濕了一片:“我在,我知道,我知道你只是有些乏了,我就在這兒陪你,陪你一起歇會兒……說好就一會兒……”

慢慢冷下去的人似乎說了什么。

梁婠緊緊貼著他臉,眼淚簌簌而落:“好,我唱給你聽,等我唱完,你要醒過來,好嗎?”

不等人回答,她抹掉眼淚,吸著氣望一眼頭頂的花枝,低低唱了起來:“今夕何夕兮搴(qiān)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zī)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歌聲實在算不上悅耳,梁婠卻啞著嗓子唱了一遍又一遍。

她也不知道究竟唱了多少遍,只知道庭院里東風浩蕩,吹得樹木沙沙作響,枝頭上的粉色花瓣撲簌而下,如淚紛紛。

永嘉四年,帝崩,謚號武成,葬于景陵。

皇帝駕崩后,皇后病倒了。

就在眾人以為皇后悲傷過度,不久于世,即將要追隨皇帝而去時,皇后竟掙扎著從病榻上爬起來,邁出椒房殿,身披鳳袍、手持金璽,牽著新帝的手一步步登上皇帝寶座。

新帝登基一個月時,有鮮卑貴族乙旃與陳國公宇文瑁起兵造反。

太后知悉,當即調兵圍剿叛軍。

不僅用計活捉了乙旃,還將其綁上正武殿,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親自將其斬于劍下。

更借此機會,削弱潛在政敵,尤其是某些不服管教、飛揚跋扈的鮮卑貴族,或貶或殺。

不過短短兩個月,叛軍盡數被除。

唯獨宇文瑁在死士的百般掩護下,逃往梁國避難。

甫一得到消息,太后立即派出使者出使梁國,望梁國國主能交出叛賊宇文瑁。

然而,色迷心竅的梁國國主不但拒絕太后的合理請求,還大筆一揮,當著滿朝大臣與使者的面,寫下一首艷詞艷曲輕薄太后,更將此曲傳遍梁國。

太后艴然大怒。

承平二年正月,梁太后正式宣布討伐梁國,命公良瑞總管滅梁事宜,另派史勇勝、司馬博、公西瑾、蕭景南等大將率領周軍從東陵南下,兵分九路,全面進攻梁國。

眾人這才驚覺往日站在先帝身側溫柔體貼、婉婉有儀的人,根本不是他們所認為的那般好聲好氣,不管是行事做派,還是手段脾性,極肖先帝。

梁國國主及朝臣認為梁氏不過一介女流,對周軍來犯并不以為意。

直至二月十四,周將領蕭倩儀率士兵占領平寧,俘獲瑚州刺史宋銀安及九千梁軍,梁國再不敢小覷。

聽聞平寧陷落的消息后,梁國國主慌忙集結十萬兵馬迎戰周軍。

梁國國主一向無心政事,朝政幾乎由奸邪宵小把持,迫害賢良、恣意弄權,屢見不鮮。

本就士氣低迷的梁軍,接連吃了敗仗,后又因梁軍各部在戰場上缺乏調度,致使場面失控,發生踩踏,死傷者無數。

接連的失誤,致使梁軍防線潰退。

擒賊先擒王。

二月廿四,周國大軍長驅直入,直攻梁國都城錦陽。

當晚,錦陽城中大亂,眾人爭相逃命,大臣更是早就逃得不見影子。

公良瑞從北掖門入城,一路打向皇宮,不僅抓住叛賊宇文瑁,還生擒了梁國國主,并接收梁國重要輿圖與文書,封鎖府庫。

錦陽淪陷、國君被俘,梁國儼然成了一盤散沙,但仍有部分地區拒不投降。

除錦陽一帶外,周軍其他幾路也都進展順利,以破竹之勢先后占領重要城池。

周軍決定乘勝追擊,集中主力,欲逐個擊破各地殘存勢力

公西瑾率水軍一路東下,戰船遍布江面,旌旗蔽日。百姓見之,無不畏懼。

三月十七,公西瑾奪下臨潭,梁國政權徹底土崩瓦解。

三月廿七,公西瑾與司馬博于金都府會師。

至此,百年分裂結束。

宣室內,寂若無人,偶爾才能聽得啪的一聲,干凈清脆、擲地有聲。

梁婠瞧一眼對面的皇帝,落下最后一子,如釋重負似地笑了笑。

“塵埃落定,這盤棋啊,終于下完了。”

有人從門外踏了進來,恭敬上前。

“太后,陛下,這是前線送來的戰報。”

梁婠移眸瞧過去。

來人雙手呈上密報。

梁婠接過遞給皇帝,一封公良瑞的,一封蕭倩儀的。

這倒是不稀奇,稀奇的是竟還有一封。

瞧見上面的字跡,梁婠挑了挑眉,是淳于北寫的。

她擱在一邊。

公良瑞寫的,梁婠心里有數,待看過之后,也驗證她的猜想。

大軍回撤,正在途中,公良瑞親自押著宇文瑁、梁國國君及俘虜北歸,至于要如何處置,她早有安排。

至于其他事項,還需他們當面商議。

蕭倩儀寫的,更是意料之中,唯獨在信的末尾處向她推薦一個人。

一個名叫曹衍的驍勇士兵,年紀不大,身手卻極好。

據蕭倩儀信中所言,攻占錦陽的那晚,她在朱雀門碰到梁軍頑強抵抗,就是這名叫曹衍的士兵及時出現,并獻上良策,才助她順利攻破城門。

之后大大小小的戰役,更是屢屢出彩。

她有心將此人收入麾下,便特意命人去查這個曹衍的底細。

誰想這個曹衍無親無故,竟是孑然一身。

她思量一番,又覺不對,這曹衍不僅懂兵法策論,還身懷絕技,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庶民出身。

她雖有愛才之心,卻不敢將來路不明的人放在身側,便再次命人暗中細查其身份,不料竟查出與宋氏藥鋪有些關系。

有關宋計,外人不知,她卻是知道的,是以除了向自己推薦外,也是想讓自己幫忙落實這個曹衍的身份。

梁婠不禁生出奇異之感,轉眸拿起淳于北寫給她的密函。

大軍得勝歸來,如期抵達洛安。

梁婠同皇帝帶領百官,親迎凱旋歸來的大軍。

白日,封官加爵、犒賞三軍,梁婠毫不吝嗇。

傍晚,又在宮中大擺宴席。

此番伐陳,蕭倩儀立功不小,梁婠冊封其為安郡夫人,并力排眾議,準其開府。

不是沒有人出言反對,可太后大權獨攬,蕭氏又手握軍隊,最終也息了聲。

多年心愿得償,蕭倩儀笑得合不攏嘴,拉著眾人一個勁兒地給太后敬酒。

梁婠實在推不過,不免在席間多飲了幾杯。

酒酣耳熱,臉燒得厲害。

她避開人,想去殿外透透氣。

先前還不覺得什么,此時被夾雜著花香的夜風一吹,越覺得醉了。

巍峨聳立、氣勢恢宏的皇宮,在宮燈的映襯下,少了威嚴與肅穆,多了柔和與恬靜。

一如此刻的她,褪去太后鐵血冷硬的鎧甲,露出微醺恍惚的內里。

梁婠扶著暈暈乎乎的腦袋,走得搖搖晃晃。

青竹、谷芽追上來,一邊一個小心將人扶住。

青竹一臉擔憂,“太后——”

梁婠不在意地擺擺手:“我沒事,只是出來走走,透透氣。”

青竹與谷芽對視一眼。

青竹道:“太后,奴婢送您先回去歇著吧,宴席上有主上在,不會有事的……”

梁婠步子一頓,迷迷瞪瞪往說話人臉上瞧,腦子昏沉。

她使勁想了想,重重點一下頭,“嗯,也好,我這醉了酒的樣子叫他們瞧見了,也著實不像話……”

說罷,拍了拍旁邊的谷芽:“你去給皇帝說一聲,就說……就說我乏了。”

“是。”谷芽應一聲。

梁婠又轉過頭,笑著對青竹道:“青竹,你莫要擔心,素日政事纏身,今日大家高興,我跟著飲上一些也挺好,或許醉了酒,晚上便能睡得踏實些。”

青竹望著眼眶微紅的人,動了動唇,什么話也沒說。

梁婠說完也不再看她,繼續軟著腳往前走。

青竹默默扶著,可越走越不對勁兒。

她瞧著前路,擰起眉頭,試探問:“太后,您,您這是要去哪兒?”

梁婠定住腳,奇怪看她一眼,笑了:“青竹,你也醉了嗎,不是說了要回椒房殿的?”

青竹站著沒動,欲言又止。

梁婠越覺得好笑:“你怎么啦,不是說要回去歇著嗎?”

青竹張了張嘴,低下頭小聲道:“太后,您,您現住……長樂宮。”

梁婠笑容一滯,如夢初醒。

她轉頭看向廊下搖晃的宮燈,不過靜靜站了片刻,仿佛涼涼的夜風已將她的醉意全部吹散。

良久,她隱隱笑了下:“我真是醉了,怎么會忘了……已經住在長樂宮了……”

不知怎地,她就忽然憶起那年醉酒晚歸。

她帶著一身酒氣,忐忑不安地站在門口,猶豫著不敢進去。

正打算換個屋子時,卻被宇文玦逮了個正著。

他二話不說就將她抱回屋子,擱在床上。

后來,他更是撫著她的臉,半真半假地問她:卿飲得可盡興,若是不盡興,為夫再陪卿飲一些,可好?

她當時只敢說盡興,而今只覺不夠,遠遠不夠,她想要拉著他一醉不醒、人事不知……

如此,才算作盡興。

梁婠輕輕喚了聲:“青竹。”

“奴婢在。”

“我想去椒房殿外的桃樹下瞧一瞧……”

“好,奴婢陪您去。”

“今晚……我還想歇在那兒。”

“好,奴婢親自去準備,決不會驚動旁人。”←→新書推薦: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