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還寒，李榮樟和李榮檀以及李榮樺李榮楓哥幾個穿了一層又一層的單衣，提著考籃，在家人們的目送下排隊檢查進場了。

這可是自家孫子第一次下場考試，李老爹那是激動得幾晚都沒有睡好，在村里可等不了，直接跟著來了洛水城。

等送了四個孫子進了考場，他就背著手在城里轉悠，等到下晌，好去考場門口接孫子。

李家如今在洛水城也是名人了，石榴可不擔心爺爺會走丟，洛水城又不大，這一街一街的走著，隨時都能遇見熟人，到處都是自己的鋪子呢。

李老爹也不怕沒地方轉悠，到童玩齋找孫子李榮梧說說話，又到糖鋪找李繼宗坐會兒，還能去特產店看看侄孫子李榮梓。

隨便在哪個地方吃中飯都成，再不濟，還能去大孫女那里坐坐，看看曾外孫女，就留在那里吃中飯也是使得的。

不過大孫女李香梨又懷上了，李老爹也怕去累著她，就不去打擾她養胎了，怪麻煩的。

等晃到了下晌，李老爹早早就去縣衙斜對面的茶攤等著了。

茶伙計見他老人家一個人，也是搭話道：“大爺，您有兒子下場考試啊？”

李老爹一臉自豪，“不是，是孫子！我四個孫子，都下場考試了！”

“嗬！大爺您家還是書香門第啊！四個孫子都下場考縣試啊！”那伙計不由豎了個大拇指，不吝夸贊，“大爺，您好福氣啊！”

李老爹雖然自豪驕傲，但也知道，自家可算不上啥書香門第的，忙擺手，“我兒孫滿堂，福氣確實好，不過孫子們就是下場練練膽，中不中的也不好說！”

伙計會說美話，“那可不一定，我瞧大爺您紅光滿面的，您孫子一定都能中童生的！”

李老爹不由笑起來，“那就借小哥你吉言啦！”

跟伙計嘮了會兒磕，李老爹便見考場里頭好像有人出來了，便連忙付了茶錢，邁著胳膊腿的往那邊去。

一走近便見李榮樺和李榮楓你扶著我扶著你的出來了，忙迎上前，“樺哥兒，楓哥兒，考咋樣啊？”

李榮楓垮著臉，險些哭出來，“爺爺，太難了，我能答上的，沒幾個！”

李榮樺也是一臉的慚愧，“爺爺，我肯定過不了——”

本以為不過是考試嘛，他們在學堂也常考，會做的就做，不會做的就不做唄！

可今兒進去一拿到考卷，他們眼睛就是一黑，翻來看去，能答上沒幾個！

明明四書他們也背得好些的，可偏偏出的題全是他們沒背下來的！

從早到黑啊！就在里頭干坐著，又冷又吃不好，題也答不上，還不敢左右亂看，真真是那句話說的，如坐針氈！

今兒他們算是體會到了！

見兩個孫子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李老爹也是忙呸呸呸兩聲，“干啥呢這是？沒考好就沒考好吧！別做出這幅樣子！”

還好他心里本來也沒指望這倆孫子能考中，之前他都去問過荀先生的，荀先生說了，他們遠不到可以下場的火候。

只是石榴要鍛煉鍛煉他們，這才來的。

沒中就沒中唄，沒有期望過，他也不失望。

當下拍拍二人的肩膀，“行了行了，回去好好學，趕明年再來。”

李榮樺和李榮楓嘴上應了，但對視一眼，心里都是苦兮兮，讀書好難！

他們能不能像哥哥們一樣早點出去當伙計做管事啊，去車隊也行啊！每個月還能掙工錢，多好？

這邊幾句話的功夫，里頭，李榮樟和李榮檀也一起出來了。

李老爹迎上去，問出口的話卻是：“樟哥兒，檀哥兒，累不累？餓不餓？走走走，趕緊回家吃飯去！石榴擱家讓人燉了雞湯呢！”

李榮楓李榮樺：爺爺偏心！怎么不問他倆考的好不好？

李老爹：知道你們考不好才問你們的！不問樟哥兒他們，這不是因為有期待，反而不敢問嘛！

李榮樟笑著點頭，“爺爺，你一直在考場外等啊？”

李老爹擺手，“沒有沒有，我也剛剛才來呢！”

祖孫幾個一起往榆錢胡同去，離得也不遠，走兩條巷子也就到了。

一進了門，看見坐在堂屋里等著的石榴，李榮樟和李榮檀趕緊上前去。

“二姐，我覺得我考的還成！應該能過！”

李榮檀比較謙虛，但那眉眼間的松泛一看就知道應該也不錯。

李老爹一直沒敢問呢，這廂聽了，便即是滿面紅光，激動得不行，“肯定能過的！肯定能過的！你們先生都說了，你們沒問題的！”

石榴也不意外，畢竟她對樟哥兒和檀哥兒的進度都了解，兩人四書五經都能背默熟透了，就是寫文章還差點火候。

不過考縣試府試是絕對沒問題的。

等多出去游歷游歷，長長見識開開眼界，到時候再考院試鄉試或也差不多。

從一開始，她對他們二人的期望就是高的。

當下笑著點了頭，“好好歇歇，準備第二場。”

再看向縮在門口的李榮樺兩個。

兩人你看看我那看看你的，李榮楓大著膽子湊上來，腆著臉沖石榴笑：“石榴姐姐，那個……我們能不接著考第二場嗎？”

繼續考，實在是太磨人了！

石榴微笑，“可以。”

兩人正松口氣——

“不過，沒考完五場，之前說好的出門游歷，你們就不能去了，乖乖回學堂接著上學去吧。”

兩人頓時垮臉，出去玩長見識的誘惑還是很大的。

反正都已經磨了一場了，再磨四場，咬咬牙！

“不不不，我們接著考！接著考！”

石榴笑了，考了才知道自己哪里不足啊。

不過樺哥兒和楓哥兒確實不是讀書的苗子，心思沒放在讀書上，怎么也學不好的。

只是兩人年紀都小，想出去掙錢做事，她還不放心呢，且他們家里倒也不需要他們這就干活掙錢什么的，在村里學堂上學也花費不了什么銀錢，且多讀兩年吧。

能多學進去一點是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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