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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道場門戶。
從天空飛掠那深閣瓊樓,珠宮貝闕,走過重巒疊嶂幽暗長廊,直到天池盡頭,火炎熔座之下。
見一身著九陽炎神袍的魁梧老者端坐。
周遭的靈機氣息就像是天幕海潮,于天際垂下流淌,化作了洶涌的瀑布,更像是大地的脈動,攜來蓬勃的生機。
如日之恒,如月之明。
那中央的修士宛若一顆永不墜落的太陽,將一切陰霾掃去。
“師父!”
收攏了神通的魁梧老者面帶和善的笑容,說道:“何事如此匆忙?”
紫少晴不知道應該如何訴說這一切,她也才剛剛知道而已。
而且路上因為專注于遁術,來不及過問許多。
眼看師父問起,她只能看向身旁的許三娘,她需要許三娘說明一切。
既然是他道場也就早就知道風風火火的紫少晴趕來,與此同時,紫少晴的身旁還有一人。
他也同樣注意到了。
目光幾重。
明明沒有半點神識威壓臨身,許三娘卻感覺自己在面對一座無窮高山。
轉眼,那高山消失不見,只剩下溫暖的光芒,而這才是最為恐怖的,因為山是有極限的,但光卻隨處可見。
許三娘看向那魁梧老人,又看了看身旁已經摘下面紗的修士。
拱手道:“前輩可還記得小荒域的大黑山故人。”
光會變重嗎?
如果會變的沉重,那么會有多重。
也許旁人無法回答,但現在的許三娘就感受到了光的變化。
重,很重,重逾萬斤,而這一切,都源自那熔座之上的魁梧老人,老人揣袖袍端坐,金色的雙眸就像是兩只橫空之光日。
“我那兄弟……”
傳來的是稍顯平靜的問話。
然而這樣的平靜卻像是火山噴涌之前的片刻寧靜一般。
魁梧老人沉聲道:“現在何方?”
許三娘沒有回答問題,而是看向身旁的紫少晴。
“少晴,你且去吩咐眾人開啟道場的大陣。”
紫少晴張了張嘴。
她這么著急忙慌的把人帶上來,就是為了得知消息。
這一下怎么她這個義子兼徒弟要被請出去了,這還有天理嗎?而且人還是她先發現的,至少也該成為知情人士吧。
話到嘴邊,她還是以大局為重,沒有多問轉身走了出去。
直到大陣開啟。
屬于尊者的威壓氣息也在此刻降臨,只不過并不是針對許三娘的,而是與道場大陣相連。
魁梧老人道:“此間更無六耳。”
許三娘長松了一口氣,她將袖袍中的一件器物取出。
器物化作一只赤發小鬼站在許三娘手中,赤發小鬼看著熔座上的魁梧老人,一時感慨萬千,笑著說道:“老哥哥,好久不見了。”
魁梧老人跳下高臺,出現在許三娘的面前,注視著那手掌中心的赤發小鬼,熱淚盈眶道:“賢弟……”
隕炎本想伸手,眼見涂山君這身形,頓時呆愣道:“兄弟怎變成這般模樣?”
“說來話長啊。”
涂山君長嘆了一口氣。
他這一路艱辛,滅血煞,退陽宗天才,與師兄奔走海外,創業掃難,終占了半壁江山,卻暴露了跟腳,不得不流亡域壘,機緣巧合去到天機城,被三娘撿起來。
又和組織打上幾番交道,敗退了組織的尊者,卻被大器宗裴氏的長老追上,不得已忍死身軀。
實在走投無路。
本不想麻煩道兄。
故人重逢,自是長淚滿襟。
隕炎道:“你我之間還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
以他們二人的關系,哪有外道的話說來。
當年要不是涂山君助他拿下大能傳承,或許他也無法一飛沖天,更不用說煉制丹藥和攜手對敵的時候。
相交多年,其中仔細無法講個清楚,兩人又俱是信人,時常掛念矣。
涂山君也同樣如此。
若不是想要看看道兄返回天陽神宗的日子,他也不會選擇此地奔來。如今他也算有了插一腳的實力,縱然受限于幡主的實力,也能出個謀劃做個謀主之類的。
只不過老魔頭的計策多半還是不要采用的好,不弄還好,一弄計策就絕對是個大家伙。
高請入座之后的隕炎感嘆道:“當年,陽宗晨那廝脫了巨艦前去狙殺賢弟,我卻沒有及時趕去……”
隕炎對這件事依舊耿耿于懷。
當年礙于域壘阻隔,以及尊者施壓,他根本回不去。
“道兄莫要掛懷。”
涂山君擺手說道:“就算你要來我也不會讓你來,何況區區陽宗晨不足掛齒,我削他一重修為算他跑得快。”
那時候是太乙執掌魂幡,太乙的實力雖不算強大,底蘊卻極為深厚,加之魂幡,沒打死陽宗晨是因為有寶物護身而已。
而且,他也確實沒想到會生出那檔子事,他本意是去滅掉血煞宗。
若說這一路走來對所殺之人會有些許感慨的話,唯獨對血煞宗的態度從未變過。
“山君你這身軀想要恢復?”
“需要煞氣。”
“足夠龐大的煞氣。”
“我也不瞞道兄,我正是這尊魂幡的主魂。”
涂山君親口講出了守了大半生的秘密。
他突然有種釋然的如釋重負的感覺,同時心中也升起幾分悵然若失。旁人的猜測和斷言都是虛的,唯有他自己說出,才算終于戳破。
“我早知道。”
隕炎尊者笑著點了點頭。
這下倒是輪到涂山君驚訝。
他原本還在期待著隕炎道兄驚詫不已的神情。
然而,得到的確實和善微笑,以及一句早就知道,這讓他不由得懷疑自己到底是什么時候露了馬腳。
亦或是,道兄是逗他玩而已?
當然,最驚訝的莫過于一旁的許三娘。
她聽著涂山君講述那些,目中神采不由隨之變化,這一路驚險走來,當真稱得上傳奇。
同時她也聽到這一句。
那時候她知道道兵是器靈寶物的時候同樣震驚,只不過她是有所預料的。
因為她爹曾經跟她說過,在天機城會有一幢機緣,只要能拿到機緣,還有逆天改命的機會,所以她并沒有太過震驚。
現在則不一樣。
“我漏馬腳了?”
涂山君深思熟慮。
并且回憶著自己曾經處事。
應該沒人會懷疑才對。
“還好。”
“一般人不會多想,我們畢竟相處很久。”
隕炎其實早就有所猜測。
他那時候初次見到涂山君是在大黑山,涂山君外面是這樣的容貌,內里卻是一位大和尚,盡管他所有懷疑,卻也只當是奪舍的手段。
后來吞魂煉魄等一系列事情,讓他心中生疑。
隕炎當然也是聰明人。
不然不可能修到這等境界,并且還能在返回天陽神宗之后處理好一應事務。
“那道兄是如何猜測到?”
“我沒猜。”
“嗯?”
“有人告訴我,你是那尊魂幡役魂,后來他說你這情況和器靈很相似,不過也有區別。”
“誰?”
“閻浮道君。”
“道君?”
“煉虛圣人之上的境界。”
在隕炎尊者的面前,涂山君好像又變成了那個年輕人。倒不是他的知識儲備問題,而是對方走在了他的前面。甚至他早就已經暴露而不自知。
當年陽城地下的那個傳承果然不凡,那人竟然是道君修為。
“這些年我也查過你的蹤跡,可惜都不曾聽聞。”
“但是有一個人,該是查到了蛛絲馬跡,不,也許已經查到真相。”
涂山君沉默。
這一回他沒有再問。
“你這當爹的還不知道吧?驚鴻已成尊,并且還是候選的道子之一,孩子有出息啊。”
“我有預感。”
涂山君心驚的同時點了點頭。
他在驚鴻的身上種了一道神通,那神通為保護驚鴻的雙眸不被發現。
哪怕是尊者在不觸及識海的時候也無法窺破,修士的識海是禁地,但凡萬法宗是個正道宗門都不會搜查弟子的識海。
當然,萬法宗不僅是正道宗門,還是斬斷仙凡的天下大勢,東荒萬法肯定有道君坐鎮,這些老怪什么沒見過。
“先別告訴她我在這,我在星羅海露了底,現在……”
隕炎尊者淡淡地說道:“我去星羅海,宰了那個人。既然消息已經泄露更該掐死這個源頭。”
說著獨屬于后期尊者的恐怖氣息釋放出。
天地仿佛在此刻輪轉,天空被紅光化作了汪洋。
擁有道君傳承的隕炎擁有說出此言的資格。
涂山君搖了搖頭道:“他活著消息還沒有那么容易走露,一旦他死了,才會徹底引爆。”
垂云如果不想死就肯定會把守秘密,將之變成一個可以威脅涂山君和太華尊者的武器,而不是本末倒置的將之賣出去。
他說要公布天下不過是嚇唬涂山君的說法,現在他多活一短時間,反而能讓消息多滯留一些時候。
等來日涂山君覺得實力足夠,不需要畏懼消息泄露再去殺死垂云。
也不排除此人腦子一昏把消息賣了,那時根本不需要隕炎幫忙,太華尊者肯定會直接出手。
以垂云的心計,他不會走這昏招。
“說來倒是有一件事麻煩道兄,我這道友突破在即卻還沒有籌措好結嬰靈物。”
“放心。”
“你既然抵達了我這里,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老夫在天陽神宗經營了許多年,和當年的喪家之犬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我得提醒你,驚鴻時常來我這里走動。”
“你自己暴露了可莫要怪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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