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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晚了。
涂山君不是神,也不是仙。
自與徒孫分別,一路上行來,他完成了很多人的心愿,也收取許多報酬。
他不可能剛好出現在這里。
等他來到的時候,奔跑了三年的鞅伍終于抵達山巔。
鞅伍以為自己在全力向著那座山奔跑,卻不知已三年有余。
為什么這雙角赤發的大鬼不能剛剛好趕到。
不能在他身死前救下他。
為什么自己不能在親人被帶走之前得到大鬼的幫助。
鞅伍不知道。
命運就是這般殘酷。
他怪不了涂山君。
他要怪的人已經被他殺了,主謀死了,親人同樣也死了,鞅伍痛苦的半跪在地上,哀嚎這世道的不公,責怪自己來的太晚。
可是他當年也只是一個小小少年,又怎能扭轉乾坤。
「或許她還活著。」
清冷空靈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鞅伍猛的抬頭。
「耗費這么大的力氣,組織不會輕易讓她死。」
「他們慣是會做買賣的。」
鞅伍不明白眼前高大的修士語氣中的熟悉和平靜,就好像他完全了解組織的辦事方法,也清楚組織到底會不會殺人。
鞅伍選擇相信他,他除了相信他沒有其他能相信的人。
一大一小走了。
來時喜事去時喪。
府君夜游子死去,滿座賓客自是不歡而散。
或許都在思考如何取代夜游子成為新的府君,亦或是被那龍人少年震懾,思考起自己平生是否也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以前沒人會幫他們,現在卻出現一個異類。
他們的修為可能不是很高,然而,對于尋常人而言他們已高出太多。
擁有這般地位的修士是不愿意將自己的性命和他人畫上等號的,他們不想自己的性命被一條卑賤的性命換取。
相比于那些,他們更慶幸那位修士不是嗜殺之人,不然沒有一個人能走出那座大殿。
至少暫時他們要夾著尾巴做人。
不過不會持續太久,因為總會有修士不愿意這樣的人出現。
他很快就會死,或者永遠消失。
哪怕他的修為舉世無雙。
「靈石不夠。」
胡子拉碴的賴漢將首揣在胸前,掃過面前的儲物袋。
接著看向少年,說道:「我金無良做生意童叟無欺,但是,你的價錢給的太低了,你的價錢低,我卻要背負莫大的風險,這不劃算。」
少年面容陰沉,又取出一張納物符。
「不夠。」
又是一個儲物袋。
「還不夠!」
金無良依舊看也沒看的繼續說話。
鞅伍已經完全被激怒,怒氣一來,絲絲殺氣蒸騰好似要化作實質,而他的身軀也不可抑制的長出鱗片。
狠厲道:「我敬你是前輩給你三分薄面,這已是遠超過尋常價格的價錢。」
「是啊金瘋子,我也是老顧客,從你這里拿走的消息沒有十條也有八條,更是給你介紹許多生意,你這豈不是打我臉。」…。。
站在一旁的大漢也皺起眉頭,不由開口攀起交情。
「別扯這。」
「你就是拿一億靈石,我金無良怎么定價都是應該的。」
「不愿意就滾!」
「我扯?!」
大漢勃然大怒。
他好心好意為金無良介紹生意連中間價格都不曾賺,正是看在交情上。
沒想到此人如此狂妄,如此狼心狗肺。
不提供消息就不提供消息就是。
又是加價,又是滿嘴胡咧咧。
靈機氣息勃然,大漢就要出手。
「你想知道消息也不是不行,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金無良有恃無恐的說道。
鞅伍沉聲道:「什么條件?」
金無良道:「我要你背后的高手替我殺一個人。」
鞅伍神色一變,將面前的東西收拾起來就要離開,沒有任何的猶豫。
既然沒有談下去的必要自然不需要多言。
「這對于你身后的人而言并不是難事。」
「不過是舉手之勞!」
鞅伍已經轉頭。
不料,一道空靈聲音落下:「我答應。」
鞅伍面容劇變。
他不允許這樣的瘋狗威脅那位大人。
知道消息的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人。
他不賣,有得是人賣。
何必非要答應這廝無禮的條件。
于是鞅伍張口就要勸阻大人不要允諾這廝的無理要求。
金無良大喜:「我要殺的人,我保證他一定該死……」
「你懂我的規矩?」
「是。」
「那就不必說了,我親自來看就是。」
一只青白色的鬼手從虛空中探出。
抓取間,一道元嬰被攝出。
「我已經確定。」
「你要殺的人是南山府君,因為你的道侶被他巧取豪奪娶做了妾室,你也被他打斷了長生路,此生難成。」
「我做生意向來公平。」
青白色的鬼手主人淡淡說道。
他和金無良不一樣,不會隨心所欲的加價。
一條性命辦成一件事。
金無良顯然早就知道此人的行事風格,臉上不由得浮現痛苦的扭曲。
厲聲道:「只要能殺了他,我就算賭上自己的性命也行,我被他廢了身軀,此生再難有一絲寸進,我一定要他死!」
青白色的鬼手收回到虛空:「我聽到了你的心愿。」
站在一旁的大漢呆立在原地,冷汗早就打濕了衣襟。
金無良那么一個大活人,瞬息間成為一片灰塵。
那他這修為與金無良相仿的人,怕是也是一樣的下場。大漢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吐沫,身軀不自覺地顫抖起來,顫顫巍巍的說道:「前輩。」
「你也有心愿未了?」
「不。」
「不不不。」
大漢趕忙否認。
好死不如賴活著,他可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完成一件愿望。
到底是什么愿望能讓人不愿意活下去呢,修為、權力、財富、還是說仇恨。…。。
他沒有必須要報的仇,也不怨恨這該死的世道,他更想好好的活下去,不為什么,就是單純而簡單的活著。
「大人。」
「你什么時候收走我的命?」
路上。
鞅伍詢問道。
涂山君沉默了半晌。
到底是什么時候呢?
是法力不夠用的時候,還是鞅伍穩固了身軀之后。
總之不是現在。
暫時涂山君也沒有好的辦法讓鞅伍死中求活。
不死道種賜給了溫鵬,現在他也還沒有凝聚
出來。
按照現在的速度推測想要再凝聚一枚不死道種還需要三百年。
他只能傳給鞅伍不死經。
鞅伍的天分不錯,不死經已經參悟出皮毛。
可惜,哪怕鞅伍天資不俗也還沒有凝聚道種。
想要從不死經中領悟出道體反哺身軀還是太難了,也許只有徹底領悟不死經的真諦,將不死經修至圓滿方才能修成與涂山君一般無二的不死道體。
在上一次賜予溫鵬后涂山君就有所感,不死道種染出的道體似乎不如他本身的道體。
不死道種的道體更像是一種簡化版,能夠快速的適應修士的身軀,然后將之浸染成不死道體。
當然,這也和個人感悟以及理解經文的深淺有很大關系。
涂山君做為道體始祖,書寫出不死道經的修士,不管是道行還是在道體一路都已走的很遠,溫鵬暫時無法完全發揮道體情有可原。
若是人人都在得到道種之后就一躍擁有涂山君化神境的實力,那光靠道種,就能造就太多的天驕。
還是那句話,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在教授鞅伍的同時,涂山君也在整合自身的術法和神通。
「當你領悟不死道經的時候。」
石殿。
盤坐蒲團運轉功法的修士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少年身影。
修士在看清少年后說道:「你是這么多年來第七十九個非我組織中人卻踏入這間石殿的修士,前七十八個沒有一個人活著走出去。」
鞅伍打量著陰影中的修士,那是一個長相奇特的人。
有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兩個耳朵,以及一頭飄逸的黑發,皮膚白中帶著淡淡的古銅,顯然和他曾經遇到的人都不一樣。
鞅伍沉聲說道:「三年前,你們在夜游子那里收走了一個女娃。」
「還給我!」
「三眼鬼族?」
修士看向鞅伍的額頭。
他對那女娃娃還有印象。
三眼鬼族是一個統稱。
一般覺醒三眼的才算做三眼鬼族,而三眼鬼族的天資聰穎,修行天賦極高,能夠賣上很好的價錢。
上一次的女娃娃便是如此。
「夜游子死了?」
王無忌皺起眉頭。
他能看出這少年人的靈機氣息,少年的身軀狀況不穩定,莫約在元嬰后期和大圓滿來回躲閃,按理來說是不可能殺死化神境界還封爵的夜游子的。…。。
如果對方能殺死夜游子,就有一絲可能殺死他。
「她不在這里。」
「那在哪里?」
鞅伍本以為對方不會輕易說出。
沒想到王無忌毫無顧忌道:「東岳王城。」
「東岳王城?」
「為什么要在那里?」
「因為百年后那里將要舉行一場百族大比。」
「百族大比?」
王無忌解釋道:「陰間萬族總是會互相爭搶資源,也時常出現摩擦,便想出這樣的法子重新劃分。」
「有很多種族族內并沒有天賦縱橫的天驕,就需要向他人購買。」
「在這一方面,組織當然是有口皆碑的。」
「我不管什么大比小比。」
「你將她賣給誰了?」
王無忌微微搖頭:「這我不能透露。」
「你不說就死。」
王無忌冷笑一聲道:「憑你殺不了我,我和夜游子不同。」
「你最好聽他的。」
突兀的聲音響起。
王無忌的臉色劇變,拱手行禮道:「不知何方前輩駕臨寒舍?」
「我對組織沒有好感,不如說,還充滿了惡感。」
那道聲音繼續說道。
涂山君所言不虛。
他殺組織的舵主都殺了三個。
如果不是當年讓荒狐跑了,他或許和東荒的堂主已經對上。
陰間廣闊,他本以為不會碰到相熟,不想還能聽到組織的消息,并且再次來到組織的分舵。
王無忌眼皮一跳,毫不猶豫的說道:「乾達婆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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