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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嗎?」
「我……」
羅蠻平審視自己良久,默然無言。
陰間大世有五爵對應著仙路的五步。
第五步修士可封王。
那是真正的王者。
不是被當作美好寄托稱呼的"圣王"。
那樣的強者,羅蠻平只在東岳王城大典的時候遠遠的看到過,對方還不是真身降臨。
「世間還有很多的天才。」
羅神通望向遠方:「優秀的修士如過江之鯽,比比皆是,能成道者寥寥無幾,封王者鳳毛麟角,天才?天驕?道子?每一代都有。」
「我們應該承認,會有人走來,但是沒人注意到更多人死去。」
羅蠻平不死心道:「總有那么一個人,他能成!」
「能成道,能成仙!」
「誰?」
「我不知道。」羅蠻平茫然的搖頭。
「一萬個天才,有一個走到你這般境界嗎?」
羅蠻平遲疑了。
「十萬個呢?」
「一百萬呢?」
「我的這個境界,難道有這么困難?」羅蠻平并不是懷疑,而是他見過太多與自己同境界的修士,以及高境界的修士。
在東岳王城的時候,更是圣人滿地走,以致于他沒有太多的概念。
「難!」
羅神通點頭道:「既已是人中龍鳳,更應該相信自己,而不是外物!」
「沒有那桿魂幡,我依舊是翹楚。」
老祖撫須,目光滿是贊許:「孺子可教也!」
走出婆娑林。
青年撐傘,赤發的鬼圣步于傘下。
鞅伍笑著說道:「我這一生當真玄奇,生前弱小不能自己,死后反而成為大能,參與大教的興衰,壯哉!」
「這一走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再回來。」鞅伍看向身后八重神宮,以及無邊的神墟廢境,接著回轉了目光。
望向前方橫空于地平線上的大月。
那里正是禁地的出入口,泛漲紅波猶如漫天霞光。
涂山君沒有回答。
他也不確定能否再回來,此行兇險異常,他無法給鞅伍打保票。
「要去乾達婆族嗎?」
「還是不見了。」
鞅伍微微搖頭:「功成卸甲自有團圓之時,何必在此刻了卻!」
他其實是害怕。
并不是害怕與妹妹一見,而是害怕自己見過之后就失去了勇氣和活下去的希望。他必須為自己保留一線,哪怕這不過是一個念想,在最關鍵的時刻,也足夠了。
行至月明之處。
小船早早停泊。
面前是一望無際的血河。
「坐穩了。」船老滄桑衰老的聲音響起。
看似空洞的雙眸此刻卻擁有著無法言說的神采,仿佛曾經只是一具空殼的身軀終于寄宿靈魂,而那靈魂正透過心靈窗戶看向了坐在船頭的兩人。
涂山君神色凜然。
船老倒是沒有露出詫異的神色,面色依舊平淡的說道:「道友的靈覺實在強大。」
「前輩不是阿修羅族的人?」
「太久遠了。」
船老感嘆了一聲,像是在緬懷似的開口:「我跟隨神庭的一角廢墟墜落于此,本是為主人看顧寢陵,現在鎮壓陵墓的蟠桃神藥枝被你取走,陵墓將會慢慢現世,我也終于能夠走出此地。」
「蟠桃?!」涂山君驟緊眉頭。
為自己忘記了前世,誰想到隨著修為的增加,曾經的記憶反而更加的清晰,只是他不愿意提起罷了。
沒想到,竟然在此地得見蟠桃。
神庭真的只是一個巨大的組織嗎?
還是說:天庭!
回想起萬法宗的法門,法域顯化是一方斬仙臺,誰能斬仙?
是神還是天!
可是,為什么他從來都沒有在古籍上看到有關于這些的記載,就好像有人故意的抹除了有關于神庭的存在。
當然,天庭到底曾經存不存在也是個疑問。
不能因為蟠桃神藥和斬仙臺就斷定。
說不定船老說的神庭只是曾經鼎盛于遠古時期的神靈仙朝,伴隨著香火神道的沒落埋葬于歷史中。
道興則法興,道落如鯨落。
興衰在漫漫的歷史的長河中甚至有可能只是曇花一現。
也許總有一天,另一門無上大道出現,仙道也慢慢的退出歷史的舞臺,那時候,不管是傳說還是軼聞,都已經不重要了。
涂山君神情稍安,哪怕真的有上古神庭與他也沒有關系。
他對傳說不感興趣。
而且船老從始至終都是以神庭稱呼,那就說明哪怕真的存在一個強大無比的天朝,也是神靈主導的。
現在神靈退出了歷史的舞臺,足以證明仙道當興!
「我不關心歷史。」涂山君淡淡地說道。
「或許你追尋的答案就在歷史中。」
船老微微抬頭,平靜如湖的雙眸像是綻放出奇異的色彩:「你一定想知道如何成仙。」
涂山君的鬼眼爆發出劇烈神光,他始終參透不出什么是不朽,成仙經文更是言說要有三不朽,什么才是三不朽。
沉聲道:「前輩知道什么是仙?知道如何才能夠成為不朽?」
船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點頭道:「你理解錯了。」
「仙為不朽。」
「成仙是成為不朽。」
「意思就是說,你要極力的靠近不朽,直到有一天徹底的取代不朽!」
涂山君純黑的瞳孔縮小。
震顫!
仙經上的三不朽,根本不是三個不朽的東西,而是三個無限趨近于不朽的事或物。
假傳萬卷書,真傳一句話。
聽船老一言,涂山君頓時豁然開朗。
怪不得自己從來都沒有理解那篇帝經的成仙法。
「多謝前輩!」
涂山君起身,恭敬的施禮。
如果不是這位陌生道君的一點,他可能還要蒙在鼓里許久。
「什么是靠近不朽的……」
「我不知道。」船老搖頭。
轉而笑著說道:「每個人對它的定義不同,旁人認為的和你認為的可能相去甚遠,如果讓我說出我認為的不朽,可能會讓你的道走偏,你還要聽嗎?」
鞅伍瞪大眼睛,看著兩人的機鋒一臉的茫然,這些字他都認識,怎么連在一起就不懂了。
又是仙,又是神,還有什么不朽,實在過于深奧。
涂山君果然沒有再問。
「前輩可知道如何救活這株蟠桃神藥?」
「神仙難救。」船老很遺憾的說道。
這株神藥根系少的可憐,還沒有死得益于青桃。
一旦摘除青桃整顆神藥很快就會死亡,倒是可以請高明的煉器師利用神藥枝椏打造一桿不錯的神兵。
少頃。
小船靠岸。
鞅伍和涂山君正要道謝,回身看去,原來擺
渡的船老早就不知所蹤。
「前輩,我們快走!」
「嗯?」
「一會兒羅叔知道我們連船都給他弄沒了,一定追上來要個說法。」
涂山君訝然失笑。
「走吧。」
身負圣王修為的鞅伍化作一道遁光撕開虛空,從陰間遁入域壘。
涂山君翻手,一艘小舟出現在他的手掌中。
輕飄飄的往前一推。
小舟化作一方樓船航行在域壘空間。
隨后點燃了一盞青銅燈火。
「前輩我們去哪兒?」
「東荒大境,小荒域!」
涂山君甩手將手中燭火熄滅,望向遠方的虛空,難掩激動的神色。
離開了這么多年,終于要回去了。
他不打算和閻浮硬碰硬。
也不打算在沒有把握的時候去往天陽神宗。
返回小荒域,找到當年靈魔宗老祖轉世,再尋得那位神秘的化神修士。
有這兩方在手,足以置閻浮于死地。二換一,只要閻浮是個聰明人就知道應該如何取舍,否則就徹底失去這兩人的神魂吧。
「在我渡劫的時候尋道君陰我?」
涂山君冷笑一聲。
論及陰人的手段他也不差。
當年在小荒域他可是出了名的心黑。
眼看涂山君露出如此可怕的表情,鞅伍心中咯噔一下,他倒是并不害怕,只是覺得能夠讓前輩如此神情的多半不是善茬。
現在兩人是一條船上的人,不管是什么敵手,以他如今的實力也足以應付。
他仍然需要磨練,不可因為自身實力強大就放松警惕。
于是開口道:「大人,我怎么才能發揮出最極限的實力?」
「這個好辦。」
「入夢術!」
涂山君晃動魂幡。
鞅伍只覺得一陣恍惚,眼前已變成無垠大境。
不遠處。
大手凝聚煞氣,一柄長刀緊握的羅天鵬遠遠的望向鞅伍。
「這是?!」鞅伍驚詫不已。
遠天的圣王已持刀殺來。
眼前鞅伍盤坐于小船艙內,涂山君隨手取出一枚古樸的木牌,正是記載著古術的經卷。
他也得做好充足的準備,最好將禁自訣和兵氣完全熟練應用,如此在面對閻浮道君的時候還能多出一籌勝算。
「若是以神藥為籌碼請大頭本尊出手呢?」
涂山君考量許久。
覺得這是個不錯的辦法。
奈何大頭神龍見首不見尾。
走的痛快瀟灑,傳音符根本不可能找到他。
不然還真可以用神藥讓大頭幫忙,也能多出不少勝算。
轟隆。
不知歲月流逝了多久,航行于域壘的小舟撞開了面前的域壘。
原本奇彩不已的分不清上下天地的世界徹底改換。
映入眼簾的是一方湛藍天空。
靈氣相較于阿修羅族十分稀薄。
令人初踏此界的鞅伍頗有些不適。
「大人,我們到了嗎?」
「到了。」
涂山君緩緩起身。
看向遠天城池。
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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