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紀效,是指切合實際,從實戰角度出發考慮,并非空言。
所謂新書,是指出于陳舊之練兵法,但又不全按照陳舊之練兵手段,出于舊法而創新法,切合時宜。
衛淵所寫之紀效新書,大部分都是在寫如何訓練出精銳水軍。
還有一小部分,是講該如何迎戰如今的倭寇。
紀效新書,只切合時宜,至于將來,他此前有說,水軍需要去不斷興盛發展。
所以,將來若是水軍基礎設施、軍器設備有所發展的話,那么紀效新書也就成了陳舊之法,后世人再去訓練水軍,就要從此陳舊之法中再去立新。
這就是為什么,衛淵的這部練兵法,取名為《紀效新書》了。
嘉佑五年,五月中旬。
歷時二十天左右,衛淵將《籌海圖編》與《紀效新書》編纂完成。
他將楊懷仁、陳大牛、蕭逾明、沈青、謝武、林兆遠等人喚來。
并且將圖編與水軍練兵法傳閱眾人。
眼前這些人,是他組建新軍的骨干,除了他們之外,東南一行,衛淵很難信任他人。
眾人用了整整半日的時間,才將圖編與新書部分內容看完,隨后,一個個露出驚駭的目光,
“衛帥,您只用了半個月不到,就將這兩本驚世之作寫出來了?”
“俺很笨,可是再笨的人,用這部紀效新書,也能創建出一支精銳水師啊!”
“這兩部書,當為我兵家之瑰寶!”
尋常兵家宗師,一生能夠寫出一本兵法,就足夠當世驚嘆了。
如果這部兵書還能傳世,比如孫武的《孫子兵法》、韓信的《兵法三篇》、姜太公的《六韜》,那么這些人,就會被后世封神。
衛淵雖然只寫過練兵之書,但依靠《練兵實紀》,也足以讓衛淵成為后世兵家中的前輩宗師。
如今,再加上《籌海圖編》與《紀效新書》,毫不違言的說,足可讓衛淵在后世封神。
而且,衛淵是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兩大著作。
實在是讓人不得不驚嘆!
后世一位革新中華的偉人在看到衛淵所寫的兩部練兵法之后,就曾給予高度評價,
“那時正年輕的衛淵,就已經是一位極為出色的實干家了,是他將周朝帶到了一個嶄新的高度,有繼往開來之功。”
當然,后世之事,現在的衛淵,是不曉得的,他看向眼前眾人,笑道:
“我寫這圖編與訓練水軍之法,是要讓陛下與后世人重視海防與水軍建設。”
“更希望,后世人可以永不忘水軍之重要性,要使我天朝永遠萬邦來賀,最不可缺乏的,就是水軍。”
衛淵太清楚了。
前世歷史上,就是因為水軍的衰敗,導致敵人打開了國門。
倘若那時的水軍足夠強大,可以擊敗一切敵,那些敵人,也不至于如此輕視中華。
在這個與前世中華高度相似,幾乎一模一樣的世界里,衛淵想為后世人留下一些東西。
也想以微弱的翅膀,煽動不該發生的,或是足以影響后世命運的事情。
身居高位,一言一行,或都可扭轉后世大勢,衛淵有這個前瞻性,所以他也想試一試。
聽到衛淵的這番話,楊懷仁等人肅然起敬,
“這世上能帶兵打仗的將領很多,但如衛帥這般,從一開始,就想到后世子孫該如何,僅您一人而已。”
“我天朝子民能有衛帥,當為一幸事!”
他們也并非是在無腦吹捧。
別的不說,就說眼前之事。
如今,使得遼夏兩國忌憚的人當中,就有衛淵!
甚至,兩國一些高層人物,已經將衛淵的威脅性,排在了張輔前面。
因為張輔已經老了,這輩子,也就到此為止了。
可衛淵呢?
還未到三十,他有著無限的可能!
若此時衛淵死了,大周的后世子孫,也會將他與狄青排在一起。
甚至靠著他留下的兵法,會將他排在狄青前面也說不定。
因此,楊懷仁他們才說,有個讓敵國忌憚的統帥,乃是大周子民之幸事。
“這兩部兵法之事,暫且不要外傳。”
“兆遠,你親自將這兩部兵書,面呈陛下,本帥會給你派一百名滿甲營將士隨你前去。”
“若中途遇到變數,這兩部兵書,無論如何,都不能落到他人手中。”
衛淵鄭重其事道。
他半個月沒有走出營帳,又派親信前往京城。
只要是有點兒腦子的人,都會深刻意識到,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若是不大張旗鼓,只派遣一名斥候送書,衛淵又有些信不過。
畢竟,半個月在營帳當中,忽有斥候離營,也會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思來想去,也就只有斥候出身的林兆遠合適送書。
他知道,走哪條路,最快也是最近。
更知遇到危險時,該如何做,才能將兵書安全送到京城。
當然,衛淵是有些杞人憂天,可小心終歸是好事。
他在東南,有無數人都在盯著他。
有遼夏密探,有海外諸國勢力,還有本土官僚勢力。
沒有人比衛淵更曉得這兩部兵書的重要性。
別的不說,前世歷史上,戚繼光寫完《紀效新書》之后,可是一直藏著掖著,只給頂頭上司還有幾位信得過的同僚看過。
直到明朝皇帝召見戚繼光時,他才放心的,親自將兵書呈給皇帝去看。
只因練兵之法寫得過于詳細,只要是略懂兵家之道的將帥看了,都會對訓練水軍產生一個大概得章程。
而這個章程,就是一支支水軍的成立。
當然,無論此時衛淵,還是他所熟知的,那位抗倭英雄,都不免有杞人憂天的嫌疑,畢竟,一部兵書而已,能有多大用處?
但小心,終歸是沒錯。
“請衛帥放心,書在人在,人亡書毀!”
林兆遠作揖道。
衛淵搖頭道:“書重要,但是你更重要。”
楊懷仁笑道:“這是在咱們大周境內,宵小即使再多,也不敢肆意而為,而且,沿途還有皇城司干吏保駕護航,應該無恙。”
衛淵點了點頭,道:“將最近各地鏟除倭寇的情況說一說。”
隨后,幾人陸續發言,
“永嘉郡境內幾乎再無倭寇與匪患。”
“我軍共計斬殺明州倭寇三百余.”
“楚州存留倭寇大概有三四百,已盡數被我軍伏誅,或許還有一兩條漏網之魚,但已掀不起絲毫風浪。”
在衛淵寫書之時,就已讓陳大牛等人各自領兵數千,鎮守沿海一帶州府。
除了鏟除倭寇之外,細細看他布局,會發現,東南沿海一帶,幾乎都已在他的掌握當中。
甚至其勢力,已經影響到了揚州等一些內陸地區。
東南招討安撫使,哪里是東南,定義不明確,可只要涉及到海運,誰想做海運的生意,都得聽衛淵的意思。
楊懷仁道:“我軍來至東南這段時間,已經鏟除倭寇兩千余,幾乎沿海陸地之上,再無倭寇。”
“但是根據皇城司此前調查,仍舊有大部分勢力倭寇,已經提前逃亡海上。”
“有皇城司的幾人,已經乘船去海外探查倭寇情況,卑職初步約莫,應是逃到了海外的幾座孤島上。”
衛淵微微頷首道:“讓皇城司與我軍斥候嚴密觀察,若真是如此,待水軍成立,我們便主動進攻。”
他在猜測,即使倭寇逃到了海外幾座孤島上,占島為王。
怕也是一些釣魚臺、赤尾嶼等地。
“兆遠,你將我軍在東南所為,鏟除倭寇等一些細則,盡數匯報于陛下,不可有隱瞞。”
衛淵又道。
林兆遠剛欲作揖,就聽蕭逾明皺眉道:
“沿海內陸倭寇已被我軍全面肅清,若是此時,陛下讓我軍回朝該如何是好?”
衛淵笑道:“海運尚未正式開啟,陛下需要有一位大將坐鎮東南。”
“而且,創建水軍這事,陛下其實也想做,否則,文治武功,如何評?”
此話一出,眾人旋即恍然大悟,不再聊下去。
繼續聊,不免有些犯忌。
“如若陛下真的要建造水軍,不知衛帥心中可有合適的掛帥之人?”楊懷仁詢問。
首先,新軍的將領,不可能擔任水軍統帥。
衛淵,也不能一直留在東南。
但是,水軍統帥,至少在剛成立這段期間,一定要是衛淵他們的人說了算。
對于這個問題,衛淵也考慮了很久,
“本帥想讓代州的郭顥統領水軍,由呼延忠輔佐,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呼延忠很有本事。
衛淵手上的親信就那么多,而且都身居要職。
按理來說,此刻擔任雁門守將的梁達,是最合適的人選。
因為他比較聽話,論忠心程度,絲毫不輸陳大牛。
但梁達不一定能壓得住呼延忠。
郭顥雖然有自己的主見,如今在代州任‘代團練使’,將邊軍治理的井井有條。
此人足夠聰明,又是跟隨衛淵一路廝殺過來的將領,他來擔任東南水軍統帥,既符合身份地位,也能讓衛淵放心。
關鍵是,以郭顥的能力,壓制呼延忠,不成問題。
呼延忠精通水兵之道,這樣的人才,又不得不用。
楊懷仁不曉得郭顥此人,所以不便發言。
陳大牛笑道:“郭大哥來擔任東南統帥,俺是沒有意見。”
在雁門之戰中,衛淵是雁門主將,徐長志是副將。
而衛淵在臨時擔任雁門守將之前,郭顥就已是戍衛雁門的一營副都頭。
后來此人為跟隨衛淵,又特意做了衛淵的親衛都頭。
要是論資歷來說,跟隨衛淵一起出來混的將領,也就徐長志能穩壓郭顥一頭。
以儒將著稱的蕭逾明在郭顥面前,最多也只能‘平起平坐’。
至于陳大牛.那個時候,只是一名普通士卒而已。
論資歷,陳大牛的確要排到郭顥后面。
至于沈青、謝武等人,論資歷,那更是排不上號了,甚至要排到斥候出身的林兆遠后面。
蕭逾明皺眉道:“郭兄前來,那代州之事,要靠誰決斷?”
“代州是咱們得退路.梁達太老實”
雖然有‘半路出家’的楊懷仁在此間。
但是,經過這么長時間相處,跟著衛淵的代州老卒們,對楊懷仁都頗為信任。
而且,對于楊懷仁來說,若無衛淵,就沒有他的今日。
所以,他對衛淵,也很忠誠。
衛淵道:“英國公之子張鼎要前往代州,讓梁達頂替郭顥的位置,讓我那未來小舅子去守雁門。”
“張鼎這小子有幾分聰慧,又是本帥恩師之子,咱們自己人,能信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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