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離間計,請封爵第二百四十三章:離間計,請封爵←→最新網址:sjwx
嘉佑六年五月底,西夏儲君李寧令哥攻打渭州無功而返,自六盤山撤軍。
種家軍踏破賀蘭山闕,一路北上,直逼鹽州。
楊懷仁率軍一萬襲擾康樂城,與種家軍遙相呼應。
顧廷燁率領兩萬大軍,自李寧令哥大軍撤退必經之地圍追堵截,顧家槍之威名再現。
六月初旬,李寧令哥敗北逃竄至西夏。
此前,衛淵下令,不準周軍傷及李寧令哥分毫。
無論廟堂之上還是邊軍各部,對這條將令都有所不解。
甚至韓章親自過問,衛淵給出的解釋也很簡單,活著的李寧令哥,更容易對西夏造成麻煩。
首先是李諒祚與李寧令哥奪嫡之爭,再是父子相疑心,李寧令哥又遭此大敗,若是逃回西夏,必然面臨懲處。
屆時,若西夏生出內亂,自然更無心與大周繼續發生戰事。
六月中旬,西夏不堪重負,遂派遣使者向周國求和。
同月底,大周軍隊駐扎在延邊,繼續與西夏對峙,衛淵請種諤與楊懷仁回京接受百官慶賀。
不管怎么說,他們二人在西夏鬧了一通,是長臉的事情,自然值得朝野上下的慶祝。
六月十六。
忠勇侯府。
衛淵正陪著張桂芬、衛恕意、明蘭等人說笑。
如今,張桂芬已有身孕八個月左右,肚子逐漸大了起來,就連走路都需要她人攙扶。
無論是張家亦或衛恕意等人,看著張桂芬那日益隆起的肚子,心中都有說不出的高興。
“最近這兩個月尤為重要,家中要備好產婦、醫師與接生所需諸物。”
“桂芬,你可一定要多歇著,家里的事,暫且交給張嬤嬤,你就別操心了。”
一間涼亭里,衛恕意語重心長的說著。
張桂芬笑著應聲道:“大姐莫要擔心,娘親那邊都已經安排好了,御醫、宮里伺候娘娘們生產的婆子都在府里候著呢。”
雖然現在還不足月份,但衛恕意經歷過生子磨難,且早產之事在民間也是時有發生,必須要小心再小心。
畢竟,張桂芬肚子里的孩子,是忠勇侯府的未來。
也是由于她臨產的日子將近,最近一些時日,衛恕意等人只要是有空,就會來侯府陪著張桂芬。
畢竟延邊戰事剛結束,很多事情都是千頭萬緒,等著衛淵去處理,也很難長時間陪著她。
“若是朝廷事情不多,小弟也多陪陪桂芬,越是這個時候,桂芬身邊就越不能離開人。”
對于衛恕意等女子來說,普天之下,沒有比生孩子更為重要的事情了。
雖然知道衛淵很忙,但還是忍不住的多去叮囑兩句。
衛淵這邊還未說什么,張桂芬便是一邊摸著自己的肚子,一邊替他辯解道:
“朝廷里的事情關乎家國社稷,衛哥哥這也是沒法子,大姐就莫要說她了。”
一旁坐著的明蘭也不言語,只是盯著張桂芬的大肚子一個勁兒的傻笑。
衛淵道:“大姐說的也對,能忙完這段時日,我便陪著桂芬,哪也不去了。”
話音剛落,就見侯府的一名下人急匆匆走來,
“侯爺,方才有殿前司的將軍送來消息,說是夏使李諒祚進京了。”
衛淵早就知道,西夏派來求和的使臣仍舊是李諒祚。
此人與大周打過的交道不少,李元昊派他來,也是情有可原。
而這一次負責與夏使洽談商議的人,仍舊是衛淵。
待那下人話音剛落,張桂芬原本興高采烈地的神情頓時難掩失落。
衛淵因忙于國事,已經許久未曾與她好好坐下一塊說說話了。
原本以為今日有這個機會,可誰曾想
衛淵只是察覺到了張桂芬的不對勁,輕輕握著她的手,道:
“今日我盡量歸家早些,讓大姐她們先陪陪你。”
張桂芬為了不使衛淵感到為難,勉強擠出一抹微笑,道:
“官人快去,正事重要,我這里又沒什么要緊的。”
她一向都很懂事,但就是這般懂事,讓衛淵覺得有些愧疚,
“我速去速回。”
張桂芬點了點頭,“官人去就是,家里與我都不用操心。”
衛淵看向衛恕意,“大姐,就有勞你與明丫頭陪陪桂芬了。”
衛恕意道:“你且去吧。”
衛淵這才離去。
待他前腳剛走,衛恕意便是搖頭一笑,道:
“忙于政務,也是沒法子的事,就是苦了你了。”
張桂芬掩嘴一笑,“什么苦不苦的,外人指不定有多羨慕小妹呢。”
衛淵一走,明蘭才敢伸出手撫摸著他的肚子,喃喃道:
“舅媽,我感覺他好像在踢你。”
說著還將耳朵貼在她的肚子上面,“小弟弟,快快出世吧,別讓你娘親太辛苦。”
衛恕意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月份還沒夠呢,亂說話。”
明蘭嬉笑道:“娘親說的是,乖弟弟,聽伱姑母的話,等月份到了你就快出來吧,別讓你娘親難熬。”
聞言,張桂芬與衛恕意都是相視一笑。
衛淵親去官驛見李諒祚。
二人距離上次相見還不足半年。
那次,李諒祚在京城丟足了臉面,這次,作為戰敗國使者前來求和,只怕臉面也很難保住。
衛淵本以為,李諒祚會對他冷眼相待,畢竟,此人年少成名,在國內呼聲越高于李寧令哥,此番身為戰敗國使者,面對衛淵,又怎能輕易放下一身傲骨?
然而,讓衛淵感到意外的是,這一次見到李諒祚,對方竟是主動將姿態放低,深深作揖道:
“衛兄,半載未見,你可是風采依舊。”
衛淵看著他,發絲間摻雜著幾縷白發,少年白頭,怕是經歷了極大變故。
“聽說李寧令哥孤軍深入我大周腹地時,你曾上書你的父皇,要求李寧令哥迅速撤軍,但是被你父皇拒了?”
聽到衛淵問話,李諒祚的神情并未有太大波動,只是平淡點頭,苦笑一聲,
“我那位兄長指揮不了軍隊,可偏偏還要主動請纓”
“他自領兵抵御你們周軍的那刻起,我就已料到今日之情勢。”
衛淵微微皺眉道:“既如此,你明知此來不會有絲毫利處,為何還要來?”
李諒祚長嘆一聲,“如有可能,誰愿意來?”
頓了頓。
李諒祚命人端上幾盤小菜與酒水,與衛淵相對而坐,正色道:
“談談條件吧。”
衛淵點了點頭,“你們販賣給遼國三萬副鐵鷂子甲胄,同等數量,也給我大周,賀蘭山一帶,歸我大周所有。”
聞言,李諒祚面露難色,“衛侯爺,衛大將軍,能不能.”
話還沒說完,就見衛淵已經搖頭,“這已經是最低的要求了,不過分。”
“今年,你們西夏的朝貢,倒是可以減免一些,好好讓你們的百姓過個年吧。”
如果真把西夏逼急了,百姓吃不上飯,就只能侵略大周了。
誰也不想讓戰事繼續發生。
李諒祚正色道:“一萬副鐵鷂子盔甲,賀蘭山、長城嶺、十里井一帶,都歸你大周所有。”
他所說的這三個地方,原本都是西夏的邊境,實際意義不大,但也聊勝于無。
失去賀蘭山脈這一天然屏障,對西夏來說,也絕非一件好受的事情。
“衛兄,你們大周并無太多損失,這場戰事持續下去,對你我兩國皆有不利。”
“你們可別忘了,北方,還有一個遼國在虎視眈眈。”
“倘若真要掀起國戰,最終得利者,只能是北遼!”
李諒祚言至于此,靜靜地看著衛淵。
不知過了多久。
衛淵站起身來,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你,不容易啊。”
李諒祚再次長嘆一聲。
西夏內憂外患,不只是受災情況嚴峻,還有一個野利遇乞已生反心。
但凡再繼續打下去,野利遇乞一旦造反,對李元昊政權來說,絕對是致命一擊。
“就按你說的吧。”
“李諒祚,我很期待與現在的你交手,但不知你還有沒有這個機會。”
衛淵負手而立。
李諒祚眉頭一皺,脫口道:“言外何意?”
衛淵正色道:“我會命人將西夏賠償三萬副甲胄的事情傳出去,但并不包含賀蘭山一帶疆域。”
“同時,也會將與你把酒言歡之后,削減的甲胄賠償與你主動說割讓賀蘭山疆域之事公之于眾。”
“并且,會有謠言說,你自覺奪嫡無望,有意投我大周。”
“當然,你也可以拒絕我大周索要的賠償,只是,這樣做得代價,是戰爭的繼續,是會讓你的父皇痛恨你不爭氣。”
“你也難以借這個機會踩死你的兄長李寧令哥。”
“思來想去,似乎.你沒得選。”
說罷,李諒祚欲豁然起身,但卻被衛淵死死按住肩膀,
“別著急,不過是謠言而已,謠言止于智者。”
“但巧就巧在,無論李寧令哥的進軍路線與撤退路線,均被我大周所獲知,你說,你們西夏會不會有內鬼?”
“亦或者,那個內鬼就是你?”
此話一出,李諒祚頓時臉色陰沉,
“衛侯爺,你不免太卑鄙了些!”
周軍之所以能夠掌控李寧令哥的行軍路線,是因為皇城司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就連顧千帆這個指揮使都身負重傷。
可見,皇城司在刺探戰報上面,確實下了極大的功夫。
衛淵去皇城司見燕達時,讓皇城司不惜人力刺探軍情,實際也想到了為這一步做好鋪墊。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此來大周的使者是李諒祚。
“早些回去吧。”
“不然,謠言若是先你一步到了西夏,你猜,戰敗之后的李寧令哥會不會狗急跳墻,做出同室操戈的事情來?”
衛淵言盡于此,大踏步離開驛站。
李諒祚失魂落魄,眉宇間憂愁之意難以散去。
此來大周,他想了很多后果。
但是唯獨想不到,衛淵能這么毒。
“當年,耶律信先說,若我與他合力,或能對付衛淵,我不以為然.”
“沒想到,竟是被他言中。”
“衛淵,待我平定內患,登基稱帝,必會與你堂堂正正一戰!”
李諒祚并未在汴京逗留太久,正如衛淵所言,若是謠言先他一步抵達西夏,那么他就徹底陷入被動了。
待其走后,趙禎于宣政殿中召見衛淵。
聽了他的想法以后,趙禎點頭道:
“若是能引起西夏奪嫡之爭,才是此戰我朝之最大收獲。”
隨后,他將一份密報遞給衛淵,
“李寧令哥大敗之時,李元昊吐血昏厥,他的身體,只怕也要不行了。”
趙禎與李元昊斗了一輩子,如今他的身體已經無藥可醫,但李元昊同樣如此,怎能讓他不高興?
老對手要隨自己而去,且讓后輩子孫們再爭去吧!
大周人才濟濟,反觀西夏,無論軍政兩界,皆是人才凋零,怎么與大周斗?
其實,若非李元昊猜疑之心太重,常殺大臣,也不至于搞到無人敢為他賣命的程度了。
李元昊喜歡人妻,曹操也喜歡人妻,李元昊生性多疑,曹操也生性多疑。
李元昊喜歡搶重用大臣的妻子,曹操對重用大臣的妻子一向是禮敬有加。
李元昊喜歡殺左膀右臂,曹操喜歡寵著左膀右臂。
李元昊兵敗,被氣吐血,曹操兵敗,笑著說定有卷土重來日。
從這一點來看,二人有著質的區別。
“衛卿,李元昊的幾個兒子里,你是不是最擔心李諒祚上位?”
聞言。
衛淵毫不違言的點頭道:“李諒祚是雛鷹,假以時日,必為我朝心腹之患。”
趙禎臉色略顯激動,“依靠此離間計,能否殺了他?”
衛淵認真地想過這個問題,但最終得到的答案都是否。
“請官家放心,只要有機會,臣一定會殺了他。”
六月下旬。
楊懷仁與種諤進京。
衛淵親自在城外迎候。
這是種諤與衛淵的第一次相見。
前者很詫異,甚至都呆愣了起來。
衛淵笑道:“種大將軍,怎么見了本侯卻失了神?”
聞言,種諤回神,連忙作揖道:“早就聽聞忠勇侯年輕,可是不曾想,您居然這般年輕。”
“在您面前,末將豈敢稱大將軍三字?”
衛淵哈哈大笑道:“如何稱不得?”
“只要于國有功,就是我朝的大將軍。”
說罷,他拽著種諤與楊懷仁的手腕一同上了御輦,
“走,隨我進宮面圣。”
“今夜,官家在大慶殿宴請在京百官,我等定要不醉不歸!”
不遠處。
城頭之上。
王安石一手負后,一手撫須,問向身后之人,
“你說,種諤與楊懷仁會被官家賜爵么?”
那人恭敬應聲道:“官家圣意,學生不敢妄自揣摩。”
王安石笑呵呵說道:“你舅舅已經上了札子,想請官家賜二人爵位。”
盛長柏應聲道:“舅舅對我朝武將一向很看重。”
王安石又道:“你舅舅前來迎接此二人時,我向官家說,大周的世襲勛貴已經足夠多了,且形勢要比冗官更為嚴峻。”
盛長柏沉默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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