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或許能被衛圖假死脫身騙過,但她這個已經上過一次當的“同伴”,又豈會再被衛圖愚弄第二次?
鮑思燕堅信,衛圖落入血屠海后,一定沒死,現今正在某處地方逍遙快活呢。
話音落下。
聽到鮑思燕這言之鑿鑿的指證,在場眾修無不對狐山所言衛圖假死的事,信了大半。
這事,也不容他們不信。
畢竟有衛圖上次成功逃生的實例在。
“小師妹,聽到了嗎?衛圖沒死!”這時,狐山幸災樂禍般的再次說話。
她道:“本來,衛圖逃生而走,僅憑我們兩人之力,在血屠海找不到衛圖的話,只能無奈放他離開,你現在引鬼羅魔主等人過來……呵呵,是在逼死衛圖……”
“有趣!有趣!”狐山撫掌而嘆,“你這個有心為衛圖報仇的人,竟然成了殺害衛圖的最大兇手。真是世事無常啊。”
遁逃的宮舒蘭一聽此言,粉臉頓時煞白了起來,再難保持平靜了。
狐山的話沒錯。
她此前的行事也沒錯。
但錯就錯在,造化弄人。她好心,辦成了壞事。
倘若衛圖死了,她引來的鬼羅魔主等人,會第一時間殺死擅闖太虛境的狐山、齊成楚二人,鏟除這兩個敵手。
但現今,衛圖沒死。
這一切便都變了。
相比狐山、齊成楚二人,鬼羅魔主等人會更在意假死脫身的衛圖。
——因為衛圖身上,掌握有太虛境的更多隱秘。不然其也難以完成,在血屠海這危險之地,假死脫身的壯舉。
或許,過程中,鬼羅魔主會收割走狐山、齊成楚二人的性命。
但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本來已經安全的衛圖,在她的“畫蛇添足”之下,變危險了。
若無她橫插一腳。
衛圖引來鬼羅魔主等人,即便鬼羅魔主等人對衛圖的假死脫身心存疑慮,但當務之急,必是先對付處于全盛狀態的狐山、齊成楚二人,而非立刻調轉槍口,尋找衛圖。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衛圖逃生的希望,會更大一些。
現在相反,面對受傷的狐山二人,鬼羅魔主有制霸全局的把握,反倒不傾向先對付狐山二人,而是傾向于尋找衛圖了……
不然,這兩撥人,可不會如此刻這般和睦。
“二師姐之意?”站在皇天劍主之后的宮舒蘭假身,臉色冰寒,首次對狐山的諸多挑釁之詞,有了回應。
宮舒蘭不難猜出,狐山有與她講和的意思,其想要和她一起聯手對付鬼羅魔主等人。
適才的言語挑釁,只是給予她相應的心理壓力,屬于談判的一種方式罷了。
此時,鬼羅魔主等人沒有第一時間殺死狐山、齊成楚二人,并不意味著對這二人沒有敵意了,不過是想先利用二人,找出衛圖所藏身的地方。
事畢,再卸磨殺驢。
簡而言之,如今的狐山二人想要求得活命之機,便不得不尋她援手了。
另一邊。
齊成楚亦在對車公偉暗中傳音,想要爭取到車公偉這一金丹真君相幫,增大贏面。
相比狐山挑釁般的談判方式,齊成楚的話語便極為柔和了,直接擺明了雙方之間的利益與矛盾。
“蘇冰兒被拘靈符所困,除了狐山道友能解外,在場眾修,無一能解。車道友即便是救下了蘇冰兒,也難解除她體內的拘靈符,更別說帶蘇冰兒……從太虛境內安全離開了。”
“還有衛圖……”
“車道友當真認為,鬼羅魔主等人會乖乖放衛圖離開?”
齊成楚緩緩道。
齊成楚此舉,也算兵行險招了。因為他無法判斷車公偉是否如鮑思燕一樣,現今已被鬼羅魔主徹底掌控,成為其奴仆了。
他只能憑借自己對車公偉的了解,相信這位老友,哪怕寧愿身死道消,也不投靠魔道。
“齊某愿發誓,從太虛境內安全離開后,必不再與衛圖、蘇冰兒等人為敵。”
齊成楚加大籌碼。
聽此,車公偉亦有所意動了。
他和齊成楚矛盾雖大,已成生死之敵,但眼下更重要之事,是活著從太虛境逃生,并帶兩個徒弟一同離開。
狐山、齊成楚拉攏宮舒蘭、車公偉時所說的話語雖然不少,但因是傳音交流,在外界僅僅過去了不到三息時間。
因此,當鮑思燕指證衛圖為假死時。
下一刻——
車公偉便瞬身離開,站在了狐山、齊成楚二人的附近。
包括宮舒蘭,在這一刻,也瞬間調轉了槍口,與鬼羅魔主等人遙遙對峙。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
令鬼羅魔主、凝煙老祖等人始料不及,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不復初到時的輕松了。
論謀略,鬼羅魔主等人一點也不亞于狐山、齊成楚二人,但兩者所面臨的形勢不同,前者穩住優勢,便能勝利,而后者卻必須絞盡腦汁,來化解不利局面……故而有心算無心,雙方剛剛交鋒,狐山二人就率先出招,搶奪了先機,勝了對方一次。
拉攏車公偉、宮舒蘭二人后,算上蘇冰兒,狐山、齊成楚這一方的金丹修士,已到了五人之多,論數量,絲毫不亞于鬼羅魔主、凝煙老祖這一方勢力了。
有了對峙的基礎。
“其外,等找到衛圖……金丹數量到達六人之多。這次太虛境之行,不見得會失敗。”狐山眼睛微瞇,暗暗忖道。
沒有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狐山了解衛圖,知道其不會犯蠢,值此關鍵時刻,仍舊與她作對。
“好!好!好!”鬼羅魔主見此,連道了三聲“好”字,怒極反笑。
他沒想到,自己堂堂魔主之尊,竟然被狐山、齊成楚二人算計了一次,而自己此前,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要知道,在此之前,不論是車公偉還是宮舒蘭,都是齊成楚、狐山二人的敵人。
前者,被齊成楚背叛,擄走了兩個徒弟。
后者,與狐山、齊成楚二人大打出手,雙方皆受了不小的傷勢。
突然間,合縱連橫了?
“鬼羅魔主,妾身建議,先找到衛圖,然后再合作共探太虛境。”狐山對鬼羅魔主的狂怒置若罔聞,她上前一步,建議道。
她不認為,鬼羅魔主會因一時之怒,而喪失自己探秘太虛境的大好時機。
——此刻,不論是誰,都能猜到,能在血屠海內假死逃生的衛圖,定然……知道太虛境內的不少隱秘。
其是打開太虛境內域的關鍵。
未見寶物,便兩敗俱傷,無論哪一勢力的領袖,都不會這般犯蠢。
“你叫什么名字?”鬼羅魔主冷靜下來,他認真的看了狐山一眼,嘴角微翹道。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的陰謀詭計,都顯得蒼白無力。以他元嬰化身的實力,解決區區五個金丹修士,并不吃力。
當年,萬海真君、白芷等人,妄想在太虛境內域圍攻于他,還不是慘敗。甚至萬海真君這個巔峰金丹,還被他活活吞了。
不過此時,鬼羅魔主還是對狐山這個使出陰謀詭計算計他的仙子,生出了幾分興趣。
他恰巧,缺了一位元嬰道侶。
“妾身狐山。”狐山嘴角勾笑,她狐媚的眸子瞥了鬼羅魔主幾眼,像是在愛人面前撒嬌一樣。
“這個提議,本魔主同意了。”
接著,鬼羅魔主語氣淡漠道。
——太虛境內域,一些靈毒還未被清理干凈。狐山等人,適合去當這些馬前卒。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還是與衛圖有關。
他需要狐山這些人手,幫他在血屠海內,找到衛圖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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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屠海海水隔絕神識。
因此,躲在石窟內的衛圖,對岸上的一切都毫無察覺。
無論是宮舒蘭為他報仇,還是車公偉趕到太虛境等等之事,他盡皆不知。
現在的他,一心沉浸在突破之中了。
在落日城沐浴圣泉的時候,衛圖的修為便已提升到了金丹初期巔峰,而后橫渡黑血沼澤的時候,借修行煉體動功,他的修為再度精進,只差一步,便可突破金丹中期了。
因此,潛入血屠海石窟,借白芷之手,布下防御的三階防御陣法后,衛圖便在天尸老怪面前,著手突破自己的煉氣境界了。
這一步,幾乎水到渠成。
四日后。
隨著一道法力波動,衛圖丹田內的渾圓金丹迅速急轉,其表面,逐漸顯露出了一道道繁瑣的金丹道紋,在所處空間熠熠生輝。
金丹道紋,是金丹中期境界的標志。
有這一道紋,金丹修士才可逐漸蘊養自己的本命法寶,使其不亞于煉器師所打造的同階法器,而且更勝一籌。
“地磁木靈種?”
這時,在璀璨金丹之下,衛圖注意到了自己在練氣境界時,所煉化的靈種異變。
被元重法禁這五彩霞光所包裹的青綠色靈種,在金丹道紋的蘊養下,多出了一些蒼茫氣息,竟泌出了幾縷灰金色的霞光。
這灰金色的霞光,和元重法禁很是相似,但相比元重法禁這五彩霞光,其內里的禁制、符文更為深奧、復雜一些。
如果說元重法禁的符文,只是一縷細線,那這灰金霞光的符文,便是一根鋼索了,其質提升了不止一倍、兩倍。
“莫非是……”
衛圖心中激動,立刻意識沉浸在腦海之中,去看金紫命格上的字跡。
一百五十多年前,在筑基初期的時候,他以鐵磁木靈液,練出元重法禁后,便知道了這元重法禁之上,還有更強的相應神通。
時至今日,元重法禁進度幾近圓滿。這灰金霞光,按照他的推測,應該便是元重法禁之上的“神通妙物”了。
“先靜下心,一心突破,待突破結束,再仔細探查此物的妙用。”
衛圖繼續等待金丹蛻變。
直至第七日,橢圓金丹運轉逐漸緩慢,表面的道紋一一斂去,平靜了下來。
“二百七十四歲,金丹中期。”
衛圖盤坐在石窟內,他睜開眼眸,感受體內的沛然法力,緩緩從口中吐出一口濁氣。
這口濁氣,實則也是靈氣。
于底層修士而言,不亞于金丹精氣了。
但在衛圖這等大修面前,其不過是金丹運轉途中,包含過多雜質的廢氣罷了。
“石窟里面并無靈脈,這一次突破,至少損失了我一萬兩千靈石。”衛圖環顧四周泛白的靈石粉末,臉上露出了一絲肉疼之色。
不在靈地突破,便需浪費大量靈石,來填補突破之時所需的靈氣了。
對任何修士而言,這都是頗為敗家的行為。
“再接再厲,趁機一舉突破煉體三階中期。煉氣、煉體雙平衡。”
衛圖一翻掌心,取出此前與俞童在玉河坊市交易的兩顆“金剛果”。
金剛果,為蕭國萬佛寺產出的煉體秘寶。在其他國度,一果難求。
此果在拍賣會上價值,至少在一萬五千靈石以上。
而且因其稀缺性,在拍賣會上,往往會被修士以兩萬以上的靈石價格,高價拍買。
上次在靖國的拍賣會上,衛圖遇到的那顆金剛果,便被一位魔修,以兩萬七千靈石拍買走了。
俞童幫衛圖代購的這兩顆金剛果,價格雖沒到兩萬七千靈石,但每一顆的平均價格,也在一萬六千靈石了。
煉氣成家立業,煉體傾家蕩產。
這句修仙界的諺語,可不是白說的。
若非衛圖丹符雙絕,賺錢能力不弱,又劫殺了劉莫群、斬狼道人二人,單是購買這兩顆金剛果,便足可讓一普通金丹修士一貧如洗了。
金剛果湊近臉龐,衛圖瞬間便聞到了這三階靈果散發的誘人果香,他喉嚨滾動了一下,咬破了這靈果的果皮,吃了一小口果肉。
瞬間,果肉內蘊含的強大靈力,在衛圖的體內轟然炸開,一絲絲肉眼可見的金色靈光,滲入到了衛圖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
一刻鐘后。
衛圖的軀體之上,浮現出了一層鍍金般的金屬光澤,宛如佛寺的護法金剛一般。
他的體內,氣血涌動如河,每一次運轉煉體功法,都會傳出宛如江海拍岸時的波濤之音,令人清晰可聞。
同時,他胸口浮現出的“煞魔真印”,魔氣滾滾,散發出恐怖的魔道氣息。
一半如佛,一半如魔。
有三階陣法的遮掩。
在外的天尸老怪,并不能看到衛圖此時的突破場景,他默默感受著陣法內部宛如潮汐般的靈壓起伏,臉上時而露出高興之色,時而露出復雜之色。
“仙途難求,四人中,或許唯有三哥,才能真正成仙得道。”
天尸老怪輕嘆一聲。
數年前,三大部的試劍大會結束,他如愿以償在鳳烏部那里,得到了“融神花”。
然而,融神花只能暫解他的神魂之傷,并不能讓他與“蒼瀾老怪”真正融合。
若百年內,再難找到解決之法,他的神魂便有可能,被蘇醒的蒼瀾老怪真正吞食一空了。
屆時,世上再無傅志舟了。
“志舟?”天尸老怪想起這個名字,嘴角露出一絲諷笑。
踏上仙途之人,只要不登頂,有精進之心,又怎會有真正的逍遙。
“血屠海有變化?”這時,天尸老怪臉色忽的一變,他走至石窟洞口,看向外面的血色海水。
和幾日前不同,此時的血色海水暗潮涌起,不斷沖擊籠罩在石窟外的陣法結界,大有下一刻便將其徹底擊潰的態勢。
見此,天尸老怪哪能不明白,這是岸上修士正在搜檢他和衛圖這兩個脫身之人。
“看三哥的突破氣息,至少還需七八日時間,才能完成突破……岸上修士能卷起血屠海海水,其法力恐怕非是等閑……”
“暗潮應是在試探位置,等暗潮結束,岸上修士估計會下血屠海搜查了。”
天尸老怪臉色陰晴不定。
突破之時,最忌打攪。一旦岸上修士找到正在突破的衛圖,到那時,衛圖不僅難以突破功成,反倒會因功法反噬,受到重傷,從此潛力大失,再無突破元嬰的可能了。
“也罷!這算是我欠三哥伱的。”天尸老怪咬牙,他暗道了一句“天尸出”,他身邊便多了一位一模一樣的蓑衣老者了。
接著,天尸老怪再次掐訣。
這蓑衣老者便化作了長相平平、一身青袍的衛圖模樣了。而且其氣息,也與正在閉關修煉的衛圖,極為相近。
“去!”天尸老怪默念咒語,給這具行尸體內打入了數道法訣。
易容為衛圖模樣的行尸,立刻從石窟里面沖了出去,開始在血屠海之下,不斷游走。
果然,隨著行尸的離開,沖向石窟附近的暗潮也為之一停,改為追向行尸了。
這具行尸和金丹修士的法體不同,更為堅韌,能適應血屠海的環境。
因此,行尸潛入血屠海內,在天尸老怪的操控下,至多能堅持一日時間。
待一日時間一到。
天尸老怪召回行尸,清除其身上的血屠海海水之毒后,再派其繼續迷惑岸上修士。
如此往復,天尸老怪拖延了四五日。
等到了第六天的時候。
天尸老怪在石窟之外,看到了潛入到血屠海之底的狐山、鬼羅魔主等一眾修士了。
他的臉色頓時為之一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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