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的光芒無比璀璨，卻始終停留在黑色圓環的范圍內，并未散逸出一絲一毫，就仿佛受到了某種限制一般。

就是這個怎么看怎么像裝飾品的東西，竟然正面抵擋住了天缺劍的凌厲一擊，表面甚至沒有出現一絲裂痕。

混沌神器！

看清此物形狀，鐘文瞳孔急劇收縮，一股久違的怒意瘋涌而起，竟是完全不受理性的控制。

只因他見過這顆白色寶珠，更是對這個黑色圓環有著切骨之恨。

光明之心！

黑暗混沌！

蒙面人手中持有的，赫然是神女山那件被打碎成兩半的混沌神器。

在此之前，這兩件寶物分別被掌握在圣女姜霓和首席長老徐光年手中，雖然各自展現出強悍威勢，卻從未同時出場，就仿佛在刻意避開對方一般。

而這一刻，兩件寶物終于合二為一，呈現出其本來的面貌。

混沌神器，天地環！

鐘文并不清楚完整的天地環擁有何種功效，又能發揮出何等威能。

可看見這件混沌神器的剎那間，內心深處卻突然涌起一股濃濃的不安。

他本能地疾退數步，視線自上而下，在蒙面人身上一掃而過。

“是你！”

這一看之下，他忽然驚覺對方居然正是當初那個偷偷潛入通靈海，趁著自己與黑棺大祭司糾纏之際奪走了黑暗混沌的神秘人。

此后的黑暗混沌曾出現在徐光年手中，并以此鎮壓了神族眾多高手，因而鐘文一度以為當初那個神秘人正是徐家家主。

如今看來，顯然并非如此。

擋下了鐘文一劍，蒙面人身姿挺拔，半步不退，手中天地環突然猶如陀螺儀一般內外旋轉了起來，外側的黑色圓環沿著東西方向順時針翻轉，而內側的白色寶珠則沿著南北方向逆時針旋轉，仿佛在操控著什么，調整著什么。

一股玄而又玄的氣息自天地環之中噴涌而出，飄散于天地之間，所過之處，似乎有所改變，卻又似乎什么都沒發生。

這、這是……！

就在天地環開始旋轉的一瞬間，整個戰場上的所有人齊齊色變，表情說不出的古怪。

所不同的是，率土之濱的修煉者無不面露驚容，神情慌張，顯得極不適應，反觀神女山這一方所剩不多的幾十人卻無不精神振作，氣勢暴增，就仿佛吃了什么大補神藥一般。

“大長老，你還知道來么？”

感受到周身濃郁得幾乎化作實質的天地能量，姜霓緊緊凝視著蒙面人，神情陰郁，語氣之中帶著幾分埋怨，幾分氣憤，竟如同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般，“我還道你借走了光明之心，便自己跑路，再不顧他人死活了呢。”

大長老這三個字一出口，鐘文與蒔雨等人皆是心頭一驚，忍不住對視了一眼，分別從對方眸中讀出一絲濃濃的不安。

不用說，這突然亂入的蒙面人，自然就是神女山長老會之中最為神秘的存在，位列三大首席長老之首的大長老。

除了兩年多前在通靈海現身一次，并一拳將自在天之王轟成重傷之外，此人便再也未曾出現在前線戰場之上，關于他的信息即便在天空之城內部都是少之又少，因而總是給人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

毫不夸張地說，在整個原初之地，圣女的名頭幾乎家喻戶曉，可大長老的存在，卻是鮮有人知。

然而到了鐘文這樣的層次，自然不可能忽視大長老的存在。

要知道神女山長老會之中光混沌境就有不下十人，若是傾巢出動，幾乎可以橫掃整個原初之地。

能夠君臨這樣一群牛人之上的大長老，豈是等閑？

甚至可以說正是因為知道有這樣一號神秘人物的存在，才讓鐘文沒有徹底膨脹，不管不顧地向神女山發動總攻。

“先前和齊淼一起修復天地環，耽擱了不少時間。”

面對姜霓的質問，大長老絲毫不以為忤，反而語氣平和地答道，“抱歉，來遲了。”

“齊淼呢？”

似乎沒料到他態度如此平和，姜霓愣了一愣，斥責的話語到了嘴邊，愣是給吞了回去，話鋒一轉道。

“為了修復天地環，他消耗了太多的力量，已經無法作戰。”

大長老淡淡地答道，“所以我沒有讓他跟來。”

“是么？”

姜霓的心緒漸漸平靜，口中淡淡地反問了一句，便不再多說什么。

“原來如此，操控天地能量。”

就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之際，鐘文突然開口道，“這就是天地環的作用么？”

原來就在大長老催動天地環之際，整片天地間的能量分布竟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本來位于鐘文等人四周的天地能量忽然變得薄弱無比，幾近干涸，反觀姜霓等神女山高手身旁的能量則瞬間激增，竟然比先前濃厚了百倍、千倍乃至萬倍。

所謂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大抵便是如此了。

要知道，除了純粹的體修之外，高階修煉者的戰斗方式，無外乎利用功法和大道來調動天地能量為己用，從而施展出威力強勁的靈技克敵制勝。

這也是為何修煉者一旦感悟大道，實力便會突飛猛進，瞬間躍升至另一個完全不同的層次。

能夠儲存在自身體內的能量畢竟是少數，唯有以大道溝通天地，方能調動遠勝自己本身的能量，從而發揮出超乎想象的恐怖威能。

鐵無敵那尚未出手的道天第十一式能夠釋放出連自身肉體都難以承受的可怕劍意，原因正在于此。

換言之，大長老這一手，不但提升了神女山一方的戰斗力，更是將率土之濱眾人與天地能量完全隔絕開來，無疑是大大削弱了鐘文一方的實力。

用“削弱”這個詞，都顯得太過溫和。

畢竟在被隔絕了天地能量之后，即便是混沌境大佬所能調動的能量也將變得極為有限，說是肉身強悍的靈尊，似乎也并不為過。

“到此為止罷。”

大長老緩緩將天地環舉止胸前，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已經手下留情，若是全力催動天地環，爾等連一個靈技都休想放得出來。”

“你的意思是……”

鐘文聞言一愣，隨后瞇著眼睛問道，“休戰？”

“不錯。”

大長老點了點頭道，“現在休戰，我神女山的損失要遠遠高過率土之濱，想來你也應該滿足了吧？”

“既然你擁有這么厲害的混沌神器，能夠徹底鎖死咱們體內的能量。”

鐘文故作不解地反問道，“那又為何要主張停戰，趁此機會將我率土之濱一網打盡不是更好么？”

說得沒錯！

此時豈可停戰？

好不容易有辦法壓制鐘文，若是不趁此機會殺死這個妖孽，一旦將來被他找到了破解天地環的法門，那便是我神女山的末日！

鐘文的隨口一問，居然引發了姜霓和棠溪蘆葦等人的強烈共鳴。

倒也不能怪神女山的幾位大佬沒有風度，實在是先前鐘文所展現出來的實力過于變態，給眾人帶來了超乎想象的壓力和無法磨滅的心理創傷。

不可戰勝！

這是神女山一方所有人給予鐘文的評價，諸如姜霓這樣的心高氣傲之人更是被他逼得險些道心破損，一蹶不振。

天地環的出現，無疑成了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無盡黑暗中的唯一一絲光亮。

“我或許能夠借助天地環的力量擊敗你。”

大長老沉聲靜氣地答道，“卻沒有將你擊殺的把握，既然殺不死，那還不如不打。”

“原來如此，你這家伙，倒也有趣。”

鐘文哈哈一笑，隨后突然面孔一板，厲聲喝道，“不過開打的也是你們，如今說不打的也是你們，老子憑什么要聽你們的？”

“你不答應？”

大長老似乎頗覺意外，五指一緊，掌中天地環轉得越來越快。

率土之濱眾人頓覺四周本就少之又少的天地能量竟然愈發稀薄，甚至連自身丹田處的能量都隱隱有種無法調動的感覺，一個個面如土色，心驚不已。

大長老先前說的未出全力，顯然并非虛言。

“這天地環的力量的確比單獨一個黑暗混沌要強不少，不過性質卻是差相仿佛。”

面對天地環帶來的壓力，鐘文臉上沒有半分怯色，反而冷笑著道，“既然體驗過一回，我又怎會毫無準備？”

話音未落，他右臂一振，掌心之中突然現出一面造型古樸的銅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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