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江其實還想說,宵云經常去父母那兒,一住就是一個月,妻子可從來沒提過給生活費,還有女兒的補藥,從小到大一日未斷,他雖不學醫,可從小耳濡目染,知道那些補藥有多珍貴,父親每月都會讓大哥準時送來,妻子也從未提過給藥錢。
真要算起來,只有他們欠爸媽的,沒有爸媽欠他們的,妻子竟還說他父母為老不尊,也太過了些。
不過他性子溫和,又對顧金鳳是真心喜歡,只在心里腹誹,說話口氣也很平和,但顧金鳳還是受不了,她已經習慣了丈夫的言聽計從,她說什么就是什么,哪受得了沈明江的反駁?
“你什么意思?你是說我無理取鬧?”
顧金鳳提高了聲音,怒目直視,在她看來,沈明江不幫她說話,就是背叛了她,決不能輕饒。
“我并沒這個意思,這些是你自己說過的,你想寫信就寫!”
沈明江疲累地按了按眉心,他是真的不想吵架,原本好好地教著書,可突然就被通知來了農場,繁重的農活讓他很累很累,連話都不想多說,也沒力氣吵架。
他朝哭哭啼啼的女兒看了眼,深深地嘆了口氣,這次無妄之災,說到底是女兒造成的,現在他終于有些理解爸媽了,惜惜這個性子,確實有點不招人喜歡。
“我出去走走!”
沈明江走了,他要出去透透氣,至于妻子和父母之間的矛盾,他不想管了,他也管不了,隨他們去吧。
顧金鳳抓起碗想砸,但僵持在空中許久,最終還是放了下來,統共只有這么幾只碗,砸了就沒法吃飯了。
“媽,都是我不好!”
顧惜惜哭得淚眼迷蒙,她從未見過父母吵架,印象里,爸爸媽媽一直都很恩愛,從來沒紅過臉,今天卻吵得這么兇,她嚇壞了。
“不關你的事,一會兒我給你爺爺奶奶寫信,那個顧糖糖你離她遠點兒,別搭理她,她要是欺負你,你就找你哥。”
顧金鳳給女兒擦眼淚,對顧糖糖恨之入骨,只恨她不能親自給女兒報仇。
顧惜惜扁了扁嘴,委屈道:“哥哥不喜歡我,他現在和顧糖糖關系好,連一塊錢車費都不肯借我,還讓我滾!”
“糊涂東西!”
顧金鳳黑了臉,兒子跟著公婆時間長,腦子也糊涂了,等回了城,她得好好教訓這兔崽子一頓。
至于顧惜惜連一塊錢都要借的事,她連問都沒問,大概也忘記了,來農場之前,給了顧惜惜二十多塊生活費的事。
“媽,我的藥吃完了,今天奶奶沒提,我沒敢問。”
顧惜惜嘟起嘴,說起了藥丸,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今天沒吃藥,就感覺身上沒一點力氣。
顧金鳳臉色大變,女兒的身體是她最在意的,她不禁又埋怨起了公婆,這么重要的事都忘,果真是老糊涂了。
“你明天就回城,去找你爺爺奶奶要藥丸,我寫信也提一提。”
“嗯。”
顧惜惜乖巧點頭,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睛濕漉漉的,顧金鳳的心化成了水,讓她去洗漱睡覺。
深夜,顧金鳳還在伏案寫信,沈明江和顧惜惜已經睡了,她毫無睡意,洋洋灑灑地寫了三頁紙,第二天交給了來農場的郵差。
顧糖糖晚上睡得很好,連夢都沒做,早上六點自覺起來了,穿好衣服拉開門,便看到了沈老爺子和沈大伯,還有沈青云和沈宵云,祖孫三代都在打太極拳。
沈宵云看到她,動作亂了一拍,沈老爺子咳嗽了聲,他嚇了一跳,乖乖打拳,一板一眼的,還挺像回事。
顧糖糖覺得挺有意思,便站在一旁看,沈老爺子打完了一套拳,沖她招手,顧糖糖走了過去,老爺子順勢揪了下她頭頂的呆毛,還說:“翹著好看!”
“您老眼光真好!”
顧糖糖扁了嘴,覺得這位老爺子肯定在說反話,頭頂翹這么一撮毛,跟天線寶寶一樣,哪里好看了?
老爺子笑了,說道:“你體質太差,早上打打太極挺好,我教你!”
顧糖糖……她不想學。
“我覺得我體質挺好的,真的。”
為了證明自己真的身體倍棒,顧糖糖還比了下手臂,讓老爺子看她手臂上結實的肌肉。
老爺子也不說話,捏了捏她的上臂。
“嗷……”
一股酸麻感傳來,顧糖糖怪叫出聲,鼓起腮幫子,控訴地瞪著老爺子。
“比白切雞稍好一點,想當一名好醫生,練好身體很有必要!”老爺子眼神很不屑,這細胳膊細腿的,還好意思說自己身體好?
顧糖糖不敢反抗,只得乖乖和老爺子學太極拳,這太極拳看著軟綿綿慢悠悠的,好像挺容易,可練起來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等一套拳練完,顧糖糖腰都直不起來了,好想躺床上睡一覺。
“以后每日都要打一套拳,風雨無阻,時間一長,便能體驗到妙處!”
沈老爺子在她后背啪啪啪啪地拍了幾下,還扯著她的手,跟抻面一樣,連著拽了幾下,只聽見關節處傳來
噼里啪啦聲,跟放炮仗一樣。
“知道了!”
顧糖糖乖乖應著,心里嘆了口氣,天天練拳好辛苦啊,不過天天練的話,想必能活到一百五了吧?
這么一想她又開心了,還想著等結婚后,就拉著陸長川一起練。
被老爺子這么一頓拍,顧糖糖又精神抖擻了,早飯和沈家人一起吃,小米粥,一人一個煮雞蛋,還有菜包子,很簡單。
小米粥熬得十分濃稠,面上浮了一層厚厚的油皮,顧糖糖很喜歡吃,連喝了兩碗粥,胃里極舒服。
“這米油多吃些,極養人的。”
蔣玉華從鍋里單獨盛了米油,全都給了顧糖糖,米油堪比人參,調補身體極好,好東西自然要給孫女吃。
“夠了夠了。”
顧糖糖沒拒絕,她確實喜歡吃,以后她再給沈家送些空間大米好了。
剛吃過早飯,阿姨在收拾碗筷,顧惜惜來了,這回她沒在門口徘徊,自個進來了,怯生生地站在餐廳門口,看到顧糖糖坐在爺爺奶奶中間,和她的家人們言笑晏晏,眼睛不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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