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重重關卡，終于到了大領導住的地方，門口有位端莊和藹的中年婦女候著，沖賀老爺子微微笑了笑，問道：“賀叔，這就是您孫女呀，可真水靈。”

顧糖糖擠出禮貌的笑，她不知道這女同志的身份，但能出現在大領導的住處，顯然身份不一般，反正能在這兒出現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她都得敬著。

“我孫女可不止長得好，醫術更好，還懂事孝順。”賀老爺子得意洋洋地夸贊，幾個孫子他都瞧不太順眼，一個個跟頭長反骨一樣，天天和他對著干，除了長安懂事些，其他幾個他見都不想見，索性讓他們別來，省得看了上火。

還是孫女貼心懂事，看著就開心，天天住在家里他都不會煩。

“又夸上了，我不出門都聽到了，你得了個好孫女，逢人就顯擺，生怕別人不知道。”

一道濃重湘音的聲音傳了出來，顧糖糖心神一凜，背脊不由自主挺直，之前還想噓噓，現在又不想了，手心倒不出汗了，但鼻尖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賀老爺子粗枝大葉，壓根瞧不出顧糖糖此時的緊張，他三天兩頭都能見到大領導，有時候還同桌吃飯，在他看來就和朋友會面一樣普通，有什么好緊張的。

中年婦女忍不住笑了，在顧糖糖耳邊說：“別緊張，領導很隨和，當成你賀爺爺一樣，就算說錯了話也沒關系。”

“嗯。”

顧糖糖點了點頭，感激地笑了笑，說是這么說，她可不敢說錯話，一會兒得小心再小心，寧可不說也不能說錯。

中年婦女領著他們進屋，一個身形高大的老人迎了上來，笑容可掬，雖然年歲不小了，但眼睛很明亮，只是精神略有些疲倦，顧糖糖知道，這個時候的老人正受病痛的折磨，可他拒絕了住院治療，依然日理萬機地處理國家大事，燃燒自己照亮人民。

老人笑瞇瞇地打量顧糖糖，就像和藹可親的鄰家爺爺，顧糖糖的緊張也慢慢消失，勇敢地和老人對視，微笑著問好。

“小丫頭快坐。”

老人興致很高，也不忙著測脈，反而向顧糖糖打聽東城那邊的民生。

“你從東城來，那邊老百姓生活怎么樣？吃得飽嗎？肉蛋夠嗎？”

顧糖糖又緊張了，她是要如實說，還是挑好聽的說？

老人看出了她的顧慮，鼓勵道：“你如實說，我在這兒離得太遠，看不到真正的民生，你代表了東城那邊的群眾，說的話我愛聽。”

賀老爺子也說：“照實說就是。”

顧糖糖想了想，才說：“我住在長樂坊，那一片基本上是我愛人以前單位的同事，因為有固定工資，大家生活條件還不錯，但肉和蛋油布毛線這些生活用品還是有些緊張，不過比起幾年前，已經好很多了。”

老人邊聽邊點頭，他就喜歡聽這樣的實話，有些人為了讓他高興，故意編大話，說老百姓實現了肉蛋自由，天天都能吃上肉和白面大米飯，這種鬼話他根本不信。

國家現在還是困難時期，老百姓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一個月能吃上幾回肉就很不錯了，天天吃肉的生活水平現在肯定達不到。

“你家生活怎么樣？”老人像話家常一樣笑著問。

顧糖糖現在沒那么緊張了，老人根本不像她以為的那樣，反而像是生活中很平常的老爺子，衣著樸素，一點沒架子，最讓她吃驚的是，老人這么位高權重的人，居然也穿打補丁的衣服。

身上的衣服比賀老爺子的還破舊些，都洗發白了，褲子也不合身，褲腿太高，露出了腳踝，能看到襪子也是打補丁的，顧糖糖既羞慚又敬佩，這才是真正為了人民的好領導啊！

相信有很多老百姓，都真心希望老人能吃好些穿好些，能享受一下，

但老人自己卻不愿意，他過得比很多老百姓還節儉些。

放松了的顧糖糖，坐姿也沒那么繃著了，說道：“我家生活條件比一般人家好一些，我公公是六級電工，婆婆也有退休工資，愛人是在研究所上班，家里人都有工資，過得挺好的。”

“你家是光榮的工人之家，很不錯，你爺爺是很厲害的神醫？”老人對這些生活瑣事特別有興趣，還好打聽，東家問問，西家問問。

“這是別人叫出來的，我爺爺覺得他沒這么厲害，而且東城有很多很厲害的大夫，我爺爺只是其中一個。”顧糖糖忙說。

中年婦女在一旁補充：“沈家以前是宮里的太醫，傳承到現在，一直都以人民為本，每年都要去農村義診，不收藥費，在百姓中風評很好。”

老人欣慰地笑了，眼神嘉獎，贊道：“不為良相就為良醫，你們沈家這樣很好，要保持下去。”

“一定會的，我們家義診的傳統已經堅持一百多年了，以后也會堅持下去的。”顧糖糖誠懇地保證。

老人又問了些東城的民生問題，顧糖糖都一一回答了，知道的她如實說，不清楚的也不糊弄，直說不知道，老人心情很好，還想再問，被中年婦女阻止了。

“該測脈啦，再問下去天都要亮了。”

中年婦女語氣溫柔，還有些嗔怪，老人雖然不高興，但還是乖乖聽話了，還開玩笑說：“下邊的人聽我的，我得聽你的。”

“國家大事我不管，我只管您的生活起居，您得聽我的。”

中年婦女也開了句玩笑，顧糖糖這才明白了她的身份，應該是老人的生活秘書。

顧糖糖給老人細細測脈，越聽下去心情越沉重，歷史確實不能改變，明年……唉！

“您太操勞了，要多休息，還要補充營養。”

顧糖糖斟酌著用詞，有些些話她不能說，不過老人肯定有專屬醫生，應該也是心里有數的。

“生命在于運動，就得動起來，不能休息。”

說民生時老人很隨和，可一說起身體就變得固執了，誰勸都聽不進，中年婦女表情很無奈，對這樣的結果并不意外，老人要是能聽勸，也不會勞累過度生病了。

顧糖糖也沒再勸，測了脈后，她心里便有數了，回去就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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