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子嗣(10)
自己八年沒有生孩子,燕王也是不滿,但是娘家人還是疼她的啊。
娘家人,無論是爹娘,還是兄弟,到處給她求醫問藥,只要聽說哪里有人許久懷不上,突然懷上了,就要過去問問他們用了什么法子懷上的。
或者哪家寺廟求子特別靈驗,也要去廟里燒一炷香,給她帶回來求子符一張。
等等等等。
總而言之,娘家人因為她不能有孕,也是操碎了心,每次回娘家,娘看到自己平坦的小腹,就自責不已,說是她無能,沒讓女兒帶一副好身體出來。
也怕燕王嫌棄她,于是娘家的人不停地往燕王妃手里送,為的就是讓她有在燕王府立足的底氣。
這樣一對比,海王妃實在是比自己慘多了。
夫君嫌惡,娘家嫌惡,女人啊,怎么就這么可憐呢。
人都是這樣,碰到比自己還要慘的人,也會生出那么一絲絲的憐憫之心,燕王妃不哭了,她寬慰痛哭的海王妃:“你別哭了,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知道我們的身體沒問題,問題可能出在男人身上,也是一件大好事,對不對?”
海王妃擦了把眼淚:“我打算攤牌了,帶他去看下這位許大夫,你怎么說?”
“我……”燕王妃遲疑了。
“這位許大夫能說出這些話來,說明他醫術精湛,見多識廣,說不定他有辦法治好他們。許大夫要是治好了他們,咱們不就能有孩子了嘛?你還在猶豫什么呢?”海王妃詫異地看著還在遲疑的燕王妃,不知道她在猶豫什么。
“王爺他是皇親貴胄,是個極講究體面的人,若是我親口跟他說,不能生孩子的問題出在他身上,他怕是會生氣。”燕王妃了解燕王的性子。
“生氣就生氣,早去看看是什么問題,有病治病啊!早點懷上孩子啊!”海王妃迫不及待,她恨不得現在就治好海王的病,明年就能生娃了。
她眼底的急切,燕王妃眼底都是遲疑。
“可是……”燕王妃依然可是,她怕自己說了,傷了燕王的面子,畢竟,說男人生不出孩子來,那無異于將男人的臉面放在地上摩擦。
海王妃了然,有些難受,“我知道了。三王嫂,我有些累了,我就不送你了。”
燕王妃站起身,臨走前還是央求了海王妃一件事情:“今日你帶我去看病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訴任何人。”
也就是說,她不希望燕王妃說,她知道不能生娃的問題出在燕王身上。
連談都不能談。
海王妃一口氣都接不上來,氣極反笑,“今日就我一個人去看了病,燕王妃什么時候去過了?”
“謝謝。”燕王妃扶扶身子,在丫鬟的攙扶下,出去了。
屋內只剩下海王妃和她的心腹丫鬟。
丫鬟丹青心疼不已:“王妃,燕王妃這是怕燕王,怕說了出來,夫妻都沒得做了。”
“哼哼。”海王妃訕訕地笑:“許大夫也說了,可能是男人有問題,他沒看到病人,不敢打包票,她這是怕啊!”
“王妃,要不,您也不說吧。”之前還在為自己的主子鳴不平,說王爺越來越肆無忌憚的丹青,此刻認真地說:“王爺他更好面子。此事若非王爺自己發現,要是從您口中說出來的話,怕是……”
“怕是連這別苑都要被他掀了。”海王妃苦笑,“是不是?”
丹青點點頭,“奴婢怕您吃虧。”
“有什么吃虧不吃虧的。”海王妃望著大門的方向:“燕王妃就是個很好的前車之鑒,不是嘛?只是,王爺與燕王不一樣。”
人家八年了,燕王還沒有休掉燕王妃,而自己這位,兩年了,就整日將“我要休了你”掛在嘴邊上。
“我要是生不出孩子,被他休是遲早的事情。”海王妃說:“我不能再跟燕王妃那樣,再等個六年。”
她目光露出堅毅之色:“她不提,我要提。”
問題若是不出在她的身上,憑什么讓她接受全天下人的嗤笑和羞辱。
丹青沒有說話,默默地站在海王妃的身后。
另外一邊,燕王妃從別苑出去,到了對面自己的別苑中。
丫鬟擔憂地說:“王妃,您真的不說嘛?說了,讓王爺早些去看大夫,說不定還能治好啊。”
“若是治不好呢?”燕王妃反問她。
丫鬟啞口無言。
燕王妃嘆了一口氣:“我與他,快八年的夫妻了,他的脾氣秉性我是知道的。若是他疑心自己有問題,他早就去看了,他就是從來沒疑心過自己的問題。若是我說了,治得好便罷了,生兒育女,皆大歡喜,若是治不好呢?你讓王爺今后如何自處?”
是沒有人敢嘲笑王爺,不下蛋的原來是公雞,可不能生育的責任在自己身上,這就是一道無形的枷鎖,會讓燕王日日飽受折磨,直至崩潰。
“我們八年夫妻,他待我不薄,我也不能忘恩負義,跳出來指責是他的過錯。”
“那海王妃她……”丫鬟不解地問道。
燕王妃搖頭苦笑:“那是因為,海王本就不珍視她,他們才成親兩年,就已經因為孩子的事情起了這么深的隔閡,你說,若是海王妃不提,他們又能堅持多久呢?不如先破先立。”
丫鬟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男人對女人的態度,就是女人對男人的態度。”燕王妃一聲長嘆。
另外一頭。
京都城外二十里地,有一個小鎮,鎮子因為靠近京都,熱鬧繁華。
小鎮子儼然像是一座小縣城,客棧、酒樓、青樓、茶樓、賭坊、醫館,應有盡有。
每日里往來的人流是絡繹不絕。
小鎮子的醫館,也是周遭有名的醫館,里頭的大夫是位上了年紀的老大夫,一輩子行醫問藥,是京都周邊有美名的好大夫。
這家醫館是一家家庭作坊,老大夫帶著大兒子看病寫藥方,小兒子抓藥,大兒媳和小兒媳在后頭煎藥,大一點的孫子則當跑腿的伙計。
老大夫前頭剛給一位小兒開了退熱藥,后腳就有一位衣著華麗的男子掀簾子走了進來。
沒有說話,先將一錠金子扔在了桌面上。
老大夫和大兒子看著那一錠閃閃發光的金子,當時就愣住了。
“這,這,這是做甚?”老人家嘴唇哆嗦了,倒不是因為一輩子沒見過這么大一塊金子,起了貪念,而是……
無功不受祿,若是簡單地看一場病,誰會花這么多的銀子!
怕就怕……
對面的人戴著惟帽,看不清他本來的模樣,他坐下,將手搭在脈枕上,說:“我已成親八載,沒有子嗣,還希望大夫替我看看,我有沒有問題。”
唯獨有偶,另外一個鎮子上,同樣有一家醫館,也接了一位一模一樣的客人。
衣著華麗,戴著惟帽,出手闊綽,只不過,這人才成親兩年。
大夫心知對面的人不是他們這等平頭老百姓能了解的,索性什么都不說,搭上去敬開始診斷,又問了一些關于身體的問題。
最后得出了結論:“您的身體很健康,沒有任何問題。”
送走了客人。
老人兒子捧著那錠金子,手都在哆嗦:“爹,真金,真的是真金啊!”
老人卻覺得這事兒蹊蹺:“出鬼了,出鬼了。”
“爹,哪里有鬼啊!”老人兒子興奮地將金子翻來覆去地看,還用牙齒咬:“要是出鬼了就能得到這么大一錠金子,我巴不得天天見鬼呢!”
“你以為這錢這么好拿的嘛。”老人哀嘆道:“跟我行醫了這么多年,你怎么還是半點長進都沒有呢。”
“爹,你的醫術我學了個十成十,你不在,我也都能給病人看病抓藥,我怎么就沒長進了。”老人兒子不滿地辯解道。
老人家嘆了一口氣:“這人拿這么多的金子,絕對不是只是讓我搭個脈那么簡單。”
“可他身體好得很啊,沒有半點問題!”老人兒子說:“爹,你看了,兒子也看了,結論跟你的一模一樣的。”
“那你說說,哪個冤大頭,知道自己身體是好的,還一出手就是一錠金子的?”
正常人誰都干不來這么缺心眼的事情。
老人兒子終于頓悟了:“爹,你的意思是……”
“他這不是看診的錢,這是封你我口的錢!”老人家說道:“他一開始,應該是懷疑自己身體有恙,特意來看病,用錢封你我的口。”
“他沒病啊,好得很。”
老人家也不知道該是搖頭還是點頭,“看那人的衣著打扮和談吐,應該不是普通的富貴人家,而是你我想都不敢想的勛貴。這自古高門大宅里辛密多,那些腌臜人惡心人的手段也特別多,傷了人的身子,卻與常人無異也不在少數。你我不過是鄉野之間的赤腳大夫,醫術在這方天地是夠用了,去了那大地方,不夠看的。”
看不出那位貴人到底有病沒病,也是他們醫術不精,不是人家一定沒病!
老人兒子膽小懼事,手里的金子忽然不香了,“爹啊,那咱們怎么辦啊?他要是真有問題,到時候怪我們診斷有誤,耽誤了他治病,怎么辦啊?”
這年頭,有權有勢有錢的人,欺負平頭老百姓,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老人家望著那塊金子。
金子大得很,兩個兒子一人分一半,再加上他們這么多年的積蓄,換個地方重新開個醫館,將醫館給兩個兒子打理,他含飴弄孫,那是再好不過了。
“爹,你說咋辦啊?”老人兒子擔憂地說道,手里的金子恍惚之間就變成了燙手的山芋。
“告訴你弟弟你媳婦他們,現在收拾東西,我們走!”
“走?去哪兒?”老人兒子迷茫地問道。
“去個不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家醫館。”老人家雖然說是故土難離,可為了子孫后代,難離也要離。
若是真出現了兒子剛才說的后果,那個人,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謝正景與謝正海高興而歸。
正好就在城門口,二人打了個照面。
“三哥,你這是從哪兒來啊?”謝正海揶揄道:“一個人?”
謝正景看了看謝正海身邊:“你也是一個人?”
看病,看的還是那么隱私的病,誰會帶親衛啊,就是再信任的親衛也不能相信。
“哈哈。本來沒想到,早知如此,帶上也無妨。”謝正海笑嘻嘻道:“三哥,你呢?”
他的身體健康得很,一點問題都沒有,親衛就算在身邊,也沒有關系!
“我也一樣。”謝正景訕訕地笑著。
二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紛紛都在猜測對方到底去干了什么。
打馬到了別苑,各回各的家,各找各的媳婦。
“王爺,您回來啦?”溫聲細語的正是燕王妃,她主動上前,替燕王斟茶倒水,換鞋換襪子。
“王妃。”謝正景抓住王妃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你今天也出門了?”
燕王妃點頭,怕是門房跟他說的,“嗯,出去了,跟三王嫂一塊出去的。”
“去做什么?”
“看病。”
“大夫怎么說?”
“大夫……”燕王妃咬著牙,“開了幾貼藥,讓我吃一個療程,再去看。”
“那就吃吧。”謝正景點頭,他想了想,又說:“我想多納幾個姬妾,王妃可有異議?”
燕王妃望著謝正景,知道他沒有跟自己開玩笑,也不是商量,而是通知自己。
“行,那我這就寫信回去,先讓人把人挑好。”燕王妃強忍住心中的酸澀,還要努力地擠出一抹笑來。
只要他不撼動自己王妃的地位,他想要多少個女人,都可以。
“這才的女人,由王妃幫我把關,你首肯我才同意。”謝正景像是十分的尊重燕王妃的意見。
可其實,正是因為他之前玩出了火,一個爬床的丫鬟兄弟竟然得罪了裴珩,捅到了皇上耳朵里,謝正景被狠狠地數落了一通。
這才學乖了。
燕王妃悲愴一笑:“都聽王爺的。”
此處和樂融融,另外一處,則跟火山爆發一樣。
“我想再納幾個姬妾。”海王說道。
海王妃強忍著心中的酸澀,“為什么?你已經有一個正妃,兩位側妃,還有姬妾六個。”
九個女人!
“我想再要幾個。”海王直接說:“你們都不能給我生孩子,那就換個女人再生。總有一個能懷上。”
“是我們不能生嗎?”海王妃咬牙問道。
海王得意地坐下:“不然呢?難不成還是本王的問題?本王一定沒有問題。”
“你去看大夫了?”海王妃愣了下:“大夫說你沒問題?”
“是啊,本王沒問題。”海王得意地說:“是你不行。”
海王妃騰的站了起來,兩年來所有的委屈在此刻全部都化成了怒火,她哭訴道:“大夫說你沒問題,其他大夫也說我沒問題。你也沒問題,我也沒問題,為什么就是懷不上呢!”
海王也怒了:“生不出孩子就是你們女人的錯,你怎么會沒問題,你看的是個庸醫!別推卸你不能生的責任,你不能生,你就是不能生!”
“謝正海!”海王妃連名帶姓吼了出來:“你別在逼我了。”
“誰逼你了?你生不出孩子,你在這沖我大呼小叫做什么!”謝正海簡直無語了,“你找個沒用的大夫,騙你的錢,他說沒問題就沒問題了?沒問題,那孩子呢?”
謝正海將不能生的問題全部都歸結到自己的身上,本來就一肚子的委屈,如今更是火上澆油,急火攻心:“大夫說了,我沒問題,就是你有問題,你有問題,不能生的是你!”
“啪!”
響亮的一巴掌,還伴隨著謝正海的嘶吼:“潑婦,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胡說八道,一派胡言。”
“你打我?”海王妃捂著火辣辣的半張臉,不敢置信地望著謝正海,“你敢打我!”
“打你?打你都是輕的,我還要休了你!”謝正海自尊心受挫:“你竟然敢污蔑本王,你不尊夫婿,無子善妒,就這三條,我現在就能休了你!”
“休了我?休吧,休吧,這個王妃,誰愿意當誰就來當吧,我不稀罕。”海王妃也是個剛烈的女子,半個時辰之后,她就拿著休妻文書,帶著貼身丫鬟丹青,并自己的一應財物,離開了別苑。
丹青擔憂地說:“王妃,我們現在去哪里啊?”
“先找個客棧住下,明日就回海城,拿回自己的東西之后,找個沒人的地方,做點小生意,了此殘生吧。”
反正娘家已經回不去了,不如就當她死了,一了百了。
海王妃,如今叫譚萍,“丹青,你若是不想跟著我吃苦,你大可以回去,不用跟著我的。”
丹青哭:“王妃說的是什么話,奴婢打小就跟著您,您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這一輩子都只想跟在您身邊,伺候您!”
“好。”譚萍笑:“叫我小姐吧,我已經不是王妃了,咱們主仆兩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是,小姐。”
主仆二人提著行李,離開了別苑。
親衛望著氣鼓鼓的海王:“王爺,王妃收拾東西,已經離開別苑了。”
“讓她走,走了永遠都不要回來。”
沒人知道,這處別苑里,竟然發生了休妻的大事。
許婉寧已經帶著許迦到了梨花樓,兩壺梨花醉,一桌火鍋,吃著火鍋喝著酒,乃是人間一大幸事。
鍋子是鴛鴦鍋,一鍋辣,一鍋不辣的。
許婉寧吃火鍋是無辣不歡無肉不歡,吃口肉,喝口酒,美到神仙都不換。
“老板,這調料還是老樣子嗎?”伙計拿了一堆調料進來,要幫許婉寧調制吃火鍋的蘸料,許婉寧點點頭,“嗯,就按我之前的口味來。”
鍋子里在沸騰,切得薄薄的羊肉丟進去,數個七八下就燙熟了,許婉寧用羊肉片包裹著蘸料,送進嘴里,嚼兩下,滿嘴的汁水,發出滿足的嚶嚀。
“太好吃了。”再來一口梨花醉,酒溫了之后,更甜滋滋,粘膩膩的,入口香甜。
許迦就喜歡跟著許婉寧一塊吃飯,有時候看她大快朵頤表情豐富的模樣,跟她吃飯都覺得是一種人生的享受。
她敬畏美食、尊重美食、享受美食。
許迦多在給她涮肉,兄妹兩個吃掉了兩份大盤的羊肉、牛肉,還有各種肉類丸子蔬菜,外頭的天也黑得差不多了。
“嗝。”許婉寧打了個飽嗝,捧著肚子來到窗臺前。
屋子里都是火鍋的味道,她開窗通通風。
“哥,你快來看。”許婉寧突然叫了起來。
許迦連忙過去,正好看到許婉寧說的,“那不是海王妃和她的丫鬟嗎?她們怎么進了客棧?”
她們的手里頭還提著鼓鼓囊囊的行李,來客棧應該是要住店的。
“她們不是住在別苑嗎?怎么主仆兩個跑來住客棧了?”許婉寧疑惑地問道。
“走,去看看。”
對面的客棧,也是許婉寧的產業。
想要知道譚萍住在哪個房間,太容易了。
許婉寧和許迦就在隔壁開了一間房,主仆兩個人的對話時不時地傳來。
二人聽了個大概,也知道譚萍為什么會出來了。
許婉寧冷笑:“他可以一直嘲諷譚萍不能生,譚萍說他一句,他就傷自尊了,要休妻了。他的自尊可真廉價!”
“女人的自尊,從來都是男人的施舍。”
翌日,譚萍離開了客棧,租了輛馬車,帶著丫鬟離開了京都。
燕王妃是在去宮中赴上元節宴席的馬車上,才得知海王休妻了。
“老四,你也太沖動了,你怎么可以說休就休呢,這事關重大,你也總該跟皇上太后說一聲吧。”說話的是謝正景,擔憂地說道:“若是皇兄他們問起來,你怎么說?”
“能怎么說,就實話實說。”謝正海氣鼓鼓地道:“那賤人是不把我皇家的臉面放在眼里,竟然敢說我不行!我不休她,難道等到她騎到我頭上來作威作福嘛!”
燕王妃低著頭,一言不發。
謝正海還是一肚子的氣。
男人的尊嚴被女人踐踏,無異于將他凌遲。
士可殺不可辱,他才不慣著女人!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