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見的烏鴉嘴里叼著書簽站在別墅的墻頭上，它紅色的眼珠子骨碌碌轉動，在再次看到桑榆時，它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桑榆指著翻白眼的烏鴉，對身邊的餓死鬼說道：“你看，這才是真正的送上門的食材。”

烏鴉聽到后，差點一爪子踩空栽倒地上。

“你個女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討厭。”

它將書簽放在墻上，惡狠狠瞪了一眼桑榆。

桑榆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你新長出來的翅膀看著挺不錯呀！”

烏鴉：“……”

這踏馬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少用你那張美麗的臉說出這么殘忍的話，主人聽說你想要見他，讓我把書簽送過來，你只需要把血滴到書簽上，就會打開圖書館的門。”

交代完主人的命令，烏鴉撲騰著翅膀離開，一秒鐘也不愿意多待。

桑榆看著飛走的烏鴉，嘆息道：“還真是可惜，原本想要跟這只鳥兒好好敘敘舊呢！”

餓死鬼撓了撓頭：“主人想吃烏鴉的話還不簡單嗎，我去亂葬崗給你抓幾只。”

“算了吧，我還是喜歡吃……主動送上門的。”

桑榆伸出手，那張黑色的書簽慢悠悠飄到她的掌心里。

書簽上用金紋繪制著一顆眼球，眼球栩栩如生，仿佛是一顆真正的眼珠子。

淡淡的邪氣從書簽上彌漫出來，上面散發著一股獨特的氣息，像是墨水和鮮血混合的氣味兒。

桑榆沒有猶豫，她的指尖緩緩凝聚出一顆血珠，滴落在書簽上。

瞬間，她眼前的景物不斷扭曲，一個又一個黑色方塊在她面前堆積在一起，形成一座龐大宏偉的建筑物。

在建筑物的頂端，圓形穹頂上懸掛著一顆巨大的金色眼球，金色眼球的瞳仁轉動，猶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視著底下的眾生。

而后，在那些堆疊起來的黑色方塊上，擺放著密密麻麻的書籍，數量龐大的簡直令人嘆為觀止。

“你來了……”

一個穿著烏青色長袍的男人出現在桑榆面前，他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銀框眼鏡，藏在眼鏡后面的眼睛狹長而幽深，仿佛能夠看穿這個世界的一切。

他依舊是曾經的那副樣子，不算俊美的臉上掛著云淡風輕的笑，周身散發著儒雅隨和的氣質，給人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

即使知道眼前的男人可能是操縱一切的幕后黑手，但桑榆依舊對他生不出厭惡的感覺。

桑榆知道……這正是男人最危險的地方。

他能影響一個人對他的感知，即使桑榆并不是人，依舊受到影響。

桑榆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看到這座宏偉巨大的圖書館，她有些意外地說道：“沒想到你還真是一個圖書館的管理員。”

墨傾笑了笑，他似乎想要跟桑榆長聊一番，一張茶桌出現在他和桑榆之間，上面放著兩杯熱騰騰的茶。

他先是坐下來，修長的手指摩挲在茶杯上，聲音不疾不徐地說道：“在我看來，人的一生就是一本厚重的書，而世界就是一座巨大的圖書館。書上的內容怎么去寫，就要去看……每個人想要活出怎樣的人生。”

桑榆坐在他對面的位置，她看向擺列整齊的書，歪著腦袋問道：“那這里的書籍就是你收集到的人生嗎？”

墨傾抿了一口茶，淡淡地笑道：“是……也不是。”

“如果你感到好奇的話，可以隨意抽出一本去看看，說不定里面的內容會吸引到你的興趣。”

他的語氣中透著意味深長，仿佛已經篤定桑榆絕對會感興趣。

桑榆斂了斂眸，最后伸出手，一本書憑空出現在她的手中。

書的封面很柔軟，很像《答案之書》里面的紙張，摸起來就像是細膩的人皮。

但看到書封上的面子，桑榆的眸光顫了顫。

——女兒河

這正是她曾經經歷的一個副本。

她翻開封面，看到里面的內容眉頭漸漸蹙起。

處于大山深處的偏僻村子，拐賣婦女的村民，殘害女性身體的惡俗，溺死無數女嬰的長河……

這本書中記錄著關于“女兒河”的一切。

桑榆合上書，她伸出手，另一本書又出現在她的手中。

這次，書上的封面是：陵北孤兒院。

被富人當作獻祭祭品的孤兒，在絕望中等待著死去的孩子，本以為迎接幸福卻墜入深淵的他們……

一具具小小的尸體被埋葬在孤兒院的地下室里。

兩本書，都是桑榆曾經經歷的副本。

墨傾饒有興味兒地說道：“怎么樣，書中的內容是不是很有趣呢？”

桑榆將第二本書合上，她點了點頭：“確實很有趣，所以……這些游戲的副本都是你千辛萬苦為我們收集到的？”

如果每本書都是一場副本，那么這棟圖書館的數量龐大得幾乎可怕。

墨傾笑道：“千辛萬苦說不上，畢竟收集這些惡……我覺得還蠻輕松的。”

桑榆語氣平靜地問道：“我想知道你做這件事的意義呢？”

雖然她已經猜測出部分真相，但她無法看透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似乎是“惡”的一方，是這場游戲的操控者，又仿佛是個游戲人間的局外者，將所有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卻又掌控全局。

回答桑榆的只有兩個字。

墨傾：“有趣。”

桑榆聽到這個答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虛偽的男人。”

他并沒有說出真正的答案，只是在故意糊弄她。

墨傾將桑榆的小表情收進眼里，他笑著反問道：“這里有這么多書，你覺得又是為什么呢？”

“樹根不是一天爛掉的，這個世界也不是突然就崩壞的，這些書多的數不清數量，它們記載著數不清的惡行，如同啃食樹根的白蟻，在積累到一定的程度后突然爆發，一棵樹就這樣轟然倒塌……”

“所以我才去收集它們，因為我想知道……得做多少惡，才能毀滅一個世界呀！”

“現在……這座圖書館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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