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不可食言第443章不可食言→:這一次效果雖不比上一次明顯,但也能看出淤色又淡了許多,臉色只剩下極淡的印子,像輕輕掃上去的胭脂,蒼白的芙蓉面上添了一抹艷色。
昏迷之人無法言語,但只看她像過了一遍水的濕發,還有時不時冒出來的青筋,便知她遭了極大的罪。
這還是第二遍,第三遍該有多疼?
秦弗心疼地將她摟在懷中,隱隱覺得她比前兩天更清瘦了,肩膀單薄得能摸到纖細的骨頭,身子軟綿綿輕飄飄的,喂食也喂不進去了。
“能不能緩幾日再拔最后一次?”
鐘白仞搖頭:“當然不能,錯過了這回,等毒深入骨髓,想拔也拔不出來了。現在不拔她也不會死,但會疾病纏身,短壽。”
這兩個字像一把利刃狠狠刺進秦弗心里:“不行!”
“當然不行!”謝允伯心疼得要命,“鐘神醫,請你一定治好我女兒,大恩大德,我們謝家一定會永世難忘!”
謝容鈺也道:“請神醫妙手回春。”
鐘白仞聽著順耳,謝家父子嘴就是比殿下甜,還知道管他叫神醫,這不比府里那群混蛋幕僚一口一個老頭強?
“盡力,盡力!”
其實鐘白仞也很詫異,這小丫頭瘦瘦小小,哪怕昏睡中忍耐力也很頑強,不輸男子,看來也是不想死的吧。
他看了一眼秦弗,見他鄭重其事地說許澄寧由他照顧,晚上他要留在這里。
謝允伯不樂意了。
“你當她爹和她哥是死的嗎?”
秦弗不慌不忙看了一眼鐘白仞,鐘白仞被這個眼神刺了一下,頓時看戲心情全無,咂咂嘴,不大情愿地說道:“患者也是有感知的,越重要、感情越深的人陪在身邊,能好得更快。”
“為什么?”
“因為有愛。”
說完,他自己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謝允伯像被燙到,齜牙咧嘴的,想反駁卻反駁不了。
寧兒還沒回謝家,還不知道親爹爹和親哥哥的好,跟秦弗雖然也是聚少離多,但兩人有了早半年的情分,怎么著都更親近一點。
想到這,他又是氣得跳腳又是無可奈何,為了女兒安好,只能幽幽怨怨離去,便宜了覬覦女兒的臭小子。
等耳根清靜下來,屋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秦弗拿濕布沾濕許澄寧發干的唇,然后靜靜瞧她。
失血過后,她手腳冰涼,唇上血色又淡了幾分,他先給許澄寧添了被子,添完又疑心蓋厚了會壓到胸口喘不了氣。
想了一想,拿掉一床被子,自己寬衣,身上僅著中衣中褲地躺在了許澄寧身邊,讓她枕著自己的臂膀,嚴嚴實實地嵌進他的懷里。
慢慢地,冰冷的手腳就被捂得暖洋洋起來。
秦弗見她呼吸清淺,似是睡得安穩,這才稍稍放心,在她的秀發上蹭了蹭,也淺淺睡去。
可能是被照顧得不錯,第二日許澄寧吃得下了,鐘白仞也說她恢復尚可,于是緊鑼密鼓地準備最后一次藥浴。
這一次,一開始就極不順利,藥湯開始沸騰的時候,許澄寧昏昏沉沉,手腳卻本能地掙扎,無力的手越過浴桶,似是不耐藥浴的刺痛與滾燙,想爬出來。
她是病人,韓清悅和利秋秋輕而易舉就按住她,卻讓她嗆了幾口水。
后來她沒力氣了,頭往后仰,纖細的喉管被拉長,流露出一種瀕死一般的脆弱、痛苦的感覺。
“她受不了了!”韓清悅熱淚微漾,“秋秋你快出去,問神醫該怎么辦?”
利秋秋趕忙沖出去:“許、許先生不大好!”
秦弗和謝允伯父子騰地逼近到房門。
鐘白仞道:“只能熬,熬過去了就能活,沒有別的辦法。”
可要是熬不過去呢?
那滿滿一缸浴湯,草藥調配,熱燙得跟滾油一樣,許澄寧經過前兩次,幾乎脫了一層皮,她如何忍受得住比刮骨還痛的深入骨髓的拔毒呢?
秦弗心頭顫動,猛地沖了進去,不管不顧沖進了簾子里。
“世子殿下!”
韓清悅嚇壞了,表妹現在可不能叫男人看見。
秦弗卻道:“你出去,這兒我來。”我陪她熬。
“可……”
“出來吧。”鐘白仞在門口揚聲道,“我們進去也沒用,就讓殿下待里面吧。”
鐘白仞心里翻了個白眼,這膩膩歪歪多少年了,看下身子怎么了,早晚殿下也得被看。
看謝允伯和謝容鈺貼著門窗望眼欲穿,他嘖嘖搖頭。
女兒大了,給誰照顧,當爹當哥的都不能近身照顧了。
韓清悅聽鐘白仞也這么說,只能猶猶豫豫地出去,離開前還往許澄寧胸前蓋了塊巾子。
門扇合上,秦弗長袍一撩,伸腿也踏進了浴桶中。
甫一踏入,滾燙的浴湯里如有無數鐵針刺進皮肉,刺進骨頭,這一刻,像是身在百鬼地獄,百肢節內,悉下長釘,烊銅灌口,熱鐵澆身,剉斫鑊湯,抽腸銼斬,種種刑罰都在身上用了個遍。
挫骨剝皮一樣的疼。
親身體會,方知許澄寧的痛苦所在。
任誰碰到浴湯,都忍不住要抽身而去。
他忍住了,坐定在浴桶中,將許澄寧撈起靠在自己懷里。
許澄寧身上只有一層薄薄的衣物,浸濕浸透,貼在她的身體上。
秦弗無心惦念,腦中無一絲旖旎遐思,他只知道懷里的女孩在經受著巨大的痛苦,他得陪她熬過去。
他撫著她沾濕的鬢發,輕輕吻她面頰。
“你不是說喜歡韓家那樣的山水別院嗎?我建了幾個,是你喜歡的樣子,我還安排了仆婢,將來我們一起去小住,讓你這小懶貓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你喜歡去不同的地方游玩,看看風土人情,那我把天下打下來,西陵、西戎、北厥,以后你想去哪兒玩我們就去哪兒玩。”
“你說過會陪我走完這一路,我當真了,你不可食言。食言者,要青燈古佛十輩子,十輩子吃不了肉。”juzixs.ČŐM
他絮絮地低聲說著,捧著她的臉吻在唇上。
良久,袖子微微扯動,好像掛了重物。他低頭一看,只見一只柔弱無力的手掛住了他的袖子,輕晃搖曳,像在求救一樣。
“殿下……”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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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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