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訴陸辭秋:“三小姐沒有去古縣,陸府派往古縣的馬車里,就只有一位蘇姨娘。”
陸辭秋的眉心緊緊皺著,她一直覺得蘇姨娘和陸惜玉突然生病回古縣的這件事情有蹊蹺。
但一來她事情實在是多,家里一日都沒消停過,以至于她沒有仔細去琢磨這件事。
二來也實在是因為那對母女平日里過于不親近人,以至于這府里多她們兩個少她們兩個,幾乎沒有人會有所察覺,更不會覺得日子跟從前有什么不同。
包括她也不例外。
這種感覺就像人丟失了一件原本也好多年都用不著的物件兒,那么丟了也就丟了,對丟東西的人來說沒有任何影響。既然沒有影響,自然也就想不起來去找。
可是如果丟的東西很重要,或是過于常見,那么丟東西的人多少都會有些不太習慣。
就好比陸府,蘇氏母女不在了,人們覺得也沒什么所謂,畢竟她們在時也跟不在一樣。
可陸傾城出嫁了,就連老太太都說家里像是少了點什么。
人跟人總歸是不一樣的。
她收回心思,看向白沭,聽白沭繼續說——
“屬下往古縣去追時,陸府的馬車已經走了一多半路程。他們走的是官道,應該是臨出門時得到了吩咐,車趕得很快,等到屬下追上時,已經距離古縣很近了。
車廂里的人似乎生了重病,屬下跟著馬車,只要風向對,遠遠就能聞到很重的藥味兒。
或者也不能說是藥味兒,應該是一種奇怪的味道,屬下從來沒有聞過那種味道。但其中又確實混雜著草藥香,所以屬下以為,應該是什么特殊的藥方吧!
屬下跟了半日不到就進了古縣,想著想等他們到了老宅之后再進一步探聽,卻沒想到馬車到了陸家老宅門前,一掀車簾子,就發現人已經死在了車廂里。
陸家老宅的人覺得晦氣,直接讓那車夫拉到城外去扔了。還說不過區區一個妾室,送回古縣就意味著京城不要了,來了也是做奴婢,死了就是草席子一卷,連副薄棺都不會給的。既然現在沒進門就死了,那直接拉出城去扔了算了,淺淺挖個坑就行。
他們還跟那車夫說,你扔完了人也不用再回來了,直接回京城吧!
老宅的人給了車夫一些銀子,車夫許是也覺得晦氣,拉著蘇姨娘就走了。
到了縣外找片荒地把人往下一扔,淺坑都沒挖,直接走人。
屬下看不過去,只得埋了蘇姨娘,立了塊無字碑,這才返回京城。
可是主子,陸府的馬車里并沒有三小姐,只有一位蘇姨娘。”
白沭再次強調這句話,并堅稱自己看得很清楚,“陸相說蘇姨娘跟三小姐一起回老家養病,是撒謊的。”
陸辭秋的眉心緊緊擰著,“如果陸惜玉沒有回古縣,那她能去哪呢?”
白沭深吸了一口氣,咳了兩下,然后說:“主子,在羽王府,三小姐被陸相送去了羽王府,是跟著大小姐出嫁一起送去的。他要三小姐到羽王府做妾,用來協助大小姐籠絡住六殿下。蘇姨娘也就是在那一天被送回古縣的,可惜屬下沒能從一開始就跟著,所以也不知道蘇姨娘當時是個什么情況,是重病,還是……”
陸辭秋恍惚了一下,似乎沒聽清楚白沭在說什么,也沒留意他后半段話是什么意思,只是急著問了一句:“你說她在哪?”
燕千絕卻也問了一句:“你說陸三小姐在羽王府,這消息是從何處得知的?”
白沭說:“羽王府的人也去了古縣,是六殿下派去打聽蘇姨娘消息的。他比屬下晚到兩日,屬下回程時遇著他,心生好奇,便一路跟著他折返。直到看見他進了古縣老宅,才知他竟也是為了蘇姨娘的事情而來。
屬下當時想不明白他為何要來調查蘇姨娘的事,于是趁夜,用了主子教過我的催眠術,從對方口中套出了這些消息。那人還說,六殿下待三小姐極好,勝過待大小姐。”
陸辭秋終于回過神來,“你說,惜玉被嫁到了羽王府?”
白沭答:“準確的說,不是嫁去的,她名義上是給陸家大小姐做伴,被一起送到羽王府的。可是誰都知道陪嫁這種事,就是給自家男人帶過去的小妾,三小姐幾乎是一入羽王府就被六殿下給相中了。那人說六殿下待三小姐極好,但屬下也不知他所謂的好是不是真的好,更不清楚六殿下是不是在作戲給陸家看。包括他派人去古縣查找蘇姨娘的下落,屬下也猜不透這樣做是為了討好三小姐,還是為了留個陸家的把柄在自己手上。”
燕千絕這時又問:“你說不知道蘇姨娘是重病還是什么?”
白沭點點頭,“對。因為屬下見到蘇姨娘時,已經是在古縣老宅的門口了,當時蘇姨娘是死了的,但是屬下并不知道她是何時死的。不知道她是死在了路上,還是……還是在離開京城時就已經死了。只是遠觀尸體損毀程度,不像是死了很多天。
主子,屬下辦事不力,請主子責罰。”
他說著又要起身,被陸辭秋起身按住了。
“不怪你,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她說著話,手伸向白沭的心口,輕輕按了幾下,然后再取出銀針,在他的胸腔處結下了一套針法。
白沭由于說話過多有些喘,這套針法扎下去,不一會兒的工夫他的氣脈便平息下來,人感覺舒服多了。
白沭說:“多謝主子。”再低頭看看什么都沒穿的上半身,臉就有些紅。
燕千絕很想給他一巴掌,拍暈算了,但想想回春堂手術室里的那一條條“白肉”……算了,他家小姑娘也算見多識廣。
陸辭秋告訴他:“我說過,咱們是自己人,你不必同我客氣。治你的傷,我用的主要還是西醫手段,但行針我也會一些,針法得自于一些孤本,雖不完整,不過后期我自己都做過完善和改良,有助于你五臟的修復,你不必擔心。”
白沭想說他不明白什么是西醫,但他也從來沒有擔心過,更沒有懷疑過陸辭秋的醫術。
暗衛的命本就是主子的,他這輩子有幸跟了好主子,不但不要他的命,還救他的命。
眼瞅著白沭眼眶發紅,陸辭秋笑了下,對他說:“后來,我替你報仇了,陸蕭元身邊的那些暗衛都讓我給殺了。那些人確實是高手,只論武功,我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別說八個人一起上了,就是一個一個上,我可能也費勁。
但好在我有槍。所以最終的勝利就還是我。
只是若不用槍,我也得死在他們手里。
但是你不同,若單打獨斗,或者哪怕只上五個人,你的勝算依然很大。
所以你不用覺得自己沒有盡到責任,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是對方人太多,路子又野,你還剛從古縣趕回來,一路疲憊,這才讓咱們失了先機。
可我總覺得我那個爹的底牌,應該還不只這些。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