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喝聲響起，手握對講機的警察將手機的機器猛地一丟，隨后面目猙獰的撲到面前趙乾身邊。

周圍數個在各個魚攤面前買魚的人瞬間騷動，鉆出一堆人來上前壓制。

“叮當！”

那警察握住孫苗右手，硬生生的從對方手里奪來一把刀子，掉在某兩個人面前。

孫苗那飽受紫外線侵蝕的粗糙臉龐，臉上露出猙獰之色，宛若魔鬼般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兩個呆滯的人。

兩個人低頭。

他們的面前是一把刀子，一把被磨的光亮的刀子！

這是一把魚刀，刀面拇指般寬，刀身深褐色，尖頭很是鋒利。

木頭做的刀柄細縫處填滿各種褐色污垢，看起來煞氣十足！

這是血液干涸，在刀子上形成的污垢.

李昊：？

看著面前的騷動，李昊臉上露出呆滯，整個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愣在原地。

他看了看腳下刀尖沖著自己的刀子，又看了看面前躺著，仿佛自己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女人，腦子里打出一個問號。

王超回過神來，他拍了拍李昊肩膀。

“習慣就好。”

李昊：？

還沒等他理解這句話的含義，王超就走上面前，他低頭看著被六個警察按在地上，不斷扭動，宛若一條韌性十足的海魚。

孫苗皮膚粗黑，泛著濃濃海腥味，那雙眼死死盯著王超。

王超沒理會她，自顧自掏出警察腰間的手銬，往對方雙手一拷。

“咔！”

他沒問對方為什么不奔著人魚去而是來搞自己。

他知道對方是個腦子有問題的，再者自己也習慣了，直接淡淡吐出兩個字。

“帶走。”

兇手一共五個人。

其中四人死亡，一人被捕，已經落網

按照原本的計劃，對方大概率會在‘展覽人魚’的期間露面，做出異樣的行為。

但許生萬萬沒想到

這五個人病的不是一般嚴重！

不，這已經不是病了.

這得是思維被徹底改寫，無法扭轉過來的局勢！

為什么這么說？

當吳賽等人，還在猜測另外四人是因為什么死亡，是否遭遇了海盜，又或是捕撈期間被淹死時，孫苗給出的答案，讓所有人感到無比錯愕，就連幾個局長也是愣在原地。

“她說自己是人魚轉世的女王，聽到了人魚的呼喊，然后去尋找族群，繼承正統.”

李勝坐在辦公室里，說完這話后，整個辦公室陷入一片寂靜。

人魚的.女王！？

幾個警察頓時愣在原地，臉上露出‘你在逗我’的表情。

“雖然聽起來很不可理喻，幼稚無比，讓人感覺連三歲幼童都不如，但孫苗確實自稱人魚女王。”

“她之所以被陷阱行動吸引，并非是人魚吸引了她，而是在海上的電臺聽到有人捕獲了人魚，并且還要將人魚以拍賣的形式，當成物品交易出去感到的憤怒。”

“孫苗覺得她的族人被侮辱了，連帶著她這個女王，都被侮辱了，然后就奔著捕撈的人前來”

吳賽嘆了口氣，接著話說下去。

很離譜，但更離譜的是經過三個心理醫生的驗證。

“她沒說謊。”李勝嘆了口氣，搖頭道。

這種幼稚可笑的說法，卻是孫苗的真實認知！

對方真的認為自己是人魚的女王，并非自己編造，徹徹底底將自己代入到‘人魚’這個族群中！

荒謬嗎？

這已經不是一般的荒謬了！

即使她沒有魚尾巴，沒有魚鰓，不能在水下生活，沒有美妙的歌聲，甚至連人魚都沒見過，但她依舊覺得自己是人魚女王。

當然，世界上也不是只有這一例這種的。

比如精神病院，那些拿自己當蘑菇的，打心眼里覺得自己是個蘑菇的人，不比孫苗遜色。

“嘖，果然不能擅自猜測精神病的精神狀況。”

許生稍微咂舌的說道。

原本他猜測是人魚能滿足他們的愿望，兇手才如此執著，但誰知道對方是想當人魚的祖宗.

當然，這種異想天開的事情和蘑菇一樣，并非一例。

之前許生和李勝閑聊過東國出現后，國內還有‘皇帝’的例子。

49年后‘九大土皇帝’！

九個犯了‘造反罪’，也就是分裂國土的罪名被處決的。

這些人甚至并非全是50年，最近的一個，甚至也就十年前。

而且還不是只有九例，還有女王女帝，以及那些自稱xx皇帝第xx代嫡系子孫的。

只能說，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鳥多了什么傻鳥都有，傻鳥多了總會有些精神病。

“其余五個人呢？”

許生看著李勝，出口詢問。

他沒料到五個人竟然有四個死了，若是這四個還活著，按照執念，絕對會和預想的一樣，等到水鬼現身再下手！

“被孫苗殺了。”

李勝臉上露出一絲苦澀。

他這輩子經歷過的審訊，就沒這么離譜過，當初審問那個喜歡吃米田共的時候都沒感到這樣。

每一句話都離譜的讓他覺得是假的，每一句話又都是真的！

“王耀，也就是孫苗的男人，對方認為人魚能給他帶來無盡的財寶，能滿足愿望。”

“王水，他要長生不老，要吃人魚，要當神仙。”

“王遂，他聽到人魚說他是人魚里唯一一個男性，要讓他回歸大海讓人魚繁衍。”

“張桃王虎兩人不明，原因未知。”

“嗯，這種情況下，孫苗自稱人魚女王。”

李勝捂著臉，每說一句，都感到頭疼不已。

六個人的精神狀態都十分堪憂

在兩個月前，他們晚上幻聽后便開始變得古怪起來，思維仿佛被引導，愈發的極端。

甚至合理性和邏輯都被他們咽進了肚子里！

更別提其他的了，比如

“不對，孫苗自稱人魚女王，那他小兒子不是說要給人魚繁衍.”

李昊察覺不對，他連忙開口。

“沒錯，這也是五個人的死亡原因。”

李勝捂著臉，表情一言難盡的開口。

“兩個月的時間，王遂沒找到人魚，他的思維越來越極端，然后他將目光盯上了自稱人魚女王的孫苗。”

“王耀和孫苗勃然大怒，前者想靠孫苗這個女王得到財寶，后者覺得兒子不尊重自己這個女王。”

“兩人聯手殺了王遂，不過事情還沒平息”

這話出口，周圍人腦子都打結了。

想要和人魚結婚，沒找到人魚，將目光看向五十歲的孫苗.

倫理觀念都直接拋棄了！

關鍵這還沒完。

“王水又出現，把王耀殺了，想獨占財寶和吃掉孫苗，結果殺了王耀后被孫苗殺了。”

“張桃和王虎不清楚，兩人某天跟著魔一樣，說海里有人呼喚自己，隨后便跳下船溺亡”

五個人的死法各有千秋，很符合集體性癔癥極端到最后的思維方式。

“愛上人魚的男人”

許生也是有點沉默，不出意外的，這案子絕對要擺上全東國警校的課堂了。

太小眾了，小眾的不能再小眾！

五個精神病搞出的一起荒謬案件，殺了十余人，只是耐不住尋找的性子，想要人為造出人魚

嗯，還有海豚這玩意.

“饑渴難耐啊”

許生也有點沉默。

“連海豚都能撈到”

對于海豚，大多人都是覺得這玩意很可愛，很好看。

但實際，海豚這玩意被譽為‘海中泰迪！’

這東西有多離譜呢

海豚很喜歡打牌。

牌友除了母海豚，還有小鯨魚，海龜，電鰻等等，他們是除了人類以外，最喜歡玩撲克牌的動物了。

同時他們玩撲克的方式也比較殘暴，比如電鰻，海豚喜歡讓電鰻纏在自己的撲克牌上，因為這樣覺得刺激。

并且，他們無聊時，甚至還會自己制作出牌友和自己打牌！

他們會捕獲一些小魚，然后不把撲克打在牌桌上，直接往對方臉上糊，力氣之大，牌會直接從腦袋到魚尾，貫穿整個身體。

而且不只是魚。

海豚的大腦和人類看起來很相似，只是大腦形狀有點像撲克牌j的頂端，同時打出撲克牌j。

它們的審美和人類也差不多，找的都是身材曼妙，長相漂亮的女人當牌友。

西國很多景區因為海豚喜歡打牌的惡習，導致不許游客下水的規定出現。

正常人打牌，不是你的牌先出完就是別的牌先出完，但它們能打破規則，讓兩人的牌同時出完，呈現勢均力敵的畫面！

如果不看外貌的話，光論打牌的技術，母海豚的牌技算得上是自然界第一！

這導致有不少人專門飼養海豚和自己切磋牌技！

所以.

“王遂一直想要試試人魚的牌技如何？”

李昊回想起第一受害者，曾經遭受過的畫面。

他感到一股惡寒。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嘖，撲克大師啊。”王超倒是感慨的說了一句。

他的話落下后，整個辦公室所有警察和下意識看向王超。

這個形容就.

很正確！

“不是，你們看我做什么，我說的有錯嗎！？”

王超縮了縮脖子。

“沒事，超子你去食堂吃飯吧。”

許生擺擺手，也讓搗蛋的人走了。

“駐文市海鮮挺便宜的，在江三市可不常見，你去食堂能吃個飽。”

超子大喜過往，帶著李昊就沖到食堂。

至于險些被孫苗弄死的事.

無所謂，都習慣了。

這不還沒死嗎，這種事等死了再去悲傷吧。

李勝和吳賽頓了頓，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忍住。

“小子，咱們的證據要怎么寫？”

吳賽補充，“就這樣交上去？”

要是沒了解過這案子的人。

比如那些檢查的，過來要證據呢，然后吳賽把撲克大師甩他臉上.

估摸著對方得懷疑是自己眼睛出問題了，還是吳賽覺得他弱智。

再者，針對于孫苗的罪行也不好判。

“還有，孫苗到底算不算精神病的范疇內？”

李勝遲疑的說道。

對方的思維很正常。

在不提人魚的時候，和正常人沒什么區別，身體很健康，但一旦提到人魚，那所有的邏輯，所有的認知全都會消失，只剩下自己這個‘人魚女王’的思維。

根本檢查不出精神病癥！

這就是集體性癔癥的麻煩處了。

要是說她沒精神病，那后續的證據就喪失了一定的合理性。

如果說說她是精神病，但檢查結果卻又沒有精神問題，這也喪失了合理性，橫豎都讓人糾結。

“找水鬼，讓他們和檢查的那邊聯絡就行。”

許生思索片刻，決定不參與這種繞腦子的事情。

再者，不管有沒有病，孫苗都活不了。

這個受害者的數量，根本不是所謂的精神病就能豁免的

只不過證據的邏輯需要給出一定的合理性而已。

“案子破了，駐文市后續還有沒有什么行動？”

李勝挑挑眉，案子破后，他現在也幸災樂禍的看著吳賽。

都是窮哥們了。

都和江三市一個待遇了！

嗯，應該是勉強看得到江三市的影子了。

當初廚師案的收尾，直接驅趕火車站附近攬客的人，同時還有一系列的行動，就這還覺得不保險。

現在江三市那邊不是本人帶著證件到現場買票，你想買就得被警察盯上。

一直到現在都是這樣，你要敢違背，那蘇強可就睡不著覺，大半夜起來盯著你后腦勺看了。

眼下駐文市.

帝都掃了一眼，趙田沉默的看著，現在事情已經不單單只是一個案子這么簡單。

各種細節都要扣一遍！

“伱去碼頭那邊看看就知道了。”

吳賽苦笑著說道。

碼頭？

許生和李勝饒有興致的挑眉。

隨后站起身，樂呵呵的向外走去。

兩人坐上警車，順著記憶中的漁船碼頭行駛。

許生和李勝本就是‘借調’來的，只針對案子，收尾工作并不需要自己，現在人也抓到了，四個被泡在海水里已經腫脹，身體溶解成肉液的兇手被撈出擺著。

他們也沒什么工作，在這住個一兩天確保沒意外就行，期間什么都不需要干。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碼頭。

這里和之前沒什么區別。

只不過雨停了，陽光穿過陰云灑落，照在所有的漁船和漁民身上。

原本在船上漂的漁民此時全都站在了岸上。

“挨個登記，一個個的都給我站好，現在不登記戶籍的，以后你們也別想出海，也別尋思著上岸了，就直接擱床上餓死吧！”

碼頭長拿著個喇叭站在高處嚷嚷著。

周圍還有警察維持秩序，同時一個簡陋的工作地點被搭建起來。

“這是強制登記戶籍了？”

李勝啞然失笑。

駐文市缺少很多海上漁民的檔案信息，所以很多案子都沒法開展。

但現在.

是趁著雨后所有人都在，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強行登記上，不登記就沒好果子吃！

“不止，估摸著還要讓‘疍民’消失。”

許生咂舌的看著一個罵罵咧咧搬家離開的人。

對方搬著一堆東西，某漁村某處走去。

“連船娘都不放過。”吳賽又看向一旁的海上超市。

一堆的船娘和警察爭執著，但最后也只能老老實實去登記。

不過并沒扣船。

在海上，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斗地主發泄情緒還是很有必要的，不然會出很多沒必要的命案。

“看樣子駐文市是真害怕了。“

李勝樂呵呵的笑著，但笑著笑著，他的表情逐漸收斂，露出一絲悲涼。

這點程度，達不到江三市的五分之一

他江三市何德何能啊！

“小子。”

“嗯？怎么了？”

“那個李昊是什么情況？”

李勝看著許生，原本樂呵呵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麻木。

許生沉吟片刻，他抬頭。

“今天的太陽真好啊！”

“呵，你能跟我解釋解釋，為什么他給我一種，很像超子的感覺！？”

李勝有點繃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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