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謝聿川起身,對著黑暗中的房門發起了呆。
左邊是他的房間。
右邊是溫暖的房間。
理智告訴他,今天這樣明顯有事發生的敏感時期,回自己房間穩妥點。
可一雙腳像是被釘子釘住了似的,邁不出去。
沉默許久,謝聿川徑直向前,推門而入。
靜謐的黑暗里,空氣中漂浮著一股淡淡的藥草香氣。
溫暖已經睡著了。
以往她不是扒在床邊,就是抱著毛絨睡在床中間。
他要么小心睡去里面,就是伸成一長條睡在床沿。
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睡熟翻滾過好幾次了,溫暖睡在大床的里側。
半邊床都空著。
放輕動作。
放輕呼吸。
謝聿川的一舉一動都格外輕悄。
后腦挨到枕頭的前一秒,身邊的溫暖翻了個身。
謝聿川的呼吸瞬間屏住。
長久的靜謐。
安靜到謝聿川能聽到溫暖的呼吸。
“謝聿川……”
一顆心因為熟悉的夢囈落回原位的時候,謝聿川聽到了溫暖細微的聲音,“……是你嗎?”
伸出手摟她的手愣在空中。
謝聿川的身體瞬間緊繃。
“暖暖……”
不確定此刻的溫暖是睡著的還是清醒的。
剛才那道聲音是她的夢話,還是,她真的想起什么來了。
黑暗中,謝聿川能聽到自己沙啞聲音里的那絲顫栗。
可溫暖再未出聲。
這一夜格外漫長。
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長到了無限冗長的時空中。
謝聿川甚至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什么。
晨曦的第一束微光透過窗戶打在地板上的時候,謝聿川如定時好的機器人一般,緩慢起身,不發出一絲聲響的朝外而去。
挺拔的背影,一如從前。
可肩膀卻不再像從前一樣,自信張揚的挺括。
帶著一絲微微的緊繃和收斂。
微光中,男人走出臥室,反手關上房門。
自始至終安靜如斯,只門鎖合上那一聲嗡的輕響。
一如之前每一個黎明。
溫暖終于知道,過去每一日,那半夜的安心感,以及清早那道驚惶的細微聲音是從何而來了。
一直都是他。
謝聿川是他。
宋川也是他。
帝大的學生大會上,他是英俊瀟灑的企業家代表。
謝氏的試用期面試里,他是高冷威嚴的集團大Boss。
18歲初見,22歲再見。
明明他有那么多的機會對她說一句,溫暖你好,我是宋川。
可他沒有。
謝九爺高高在上,看著她狼狽又倔強的橫沖直撞,從臨城到帝都,繼而進入謝氏集團。
那三年遠在天邊,可她總覺得他就在她身邊。
哪怕不知道他在哪兒,可她覺得自己只要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就能離他近一點。
可之后她到了帝都,他和她明明近在咫尺。
可他做了什么?
不,他什么都沒做。
自始至終,他都是那個冷眼旁觀的局外人。
他一定覺得自己當初英明至極吧?
“你說得對,好好學習,將來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的!”
不過隨口一句雞湯,就有個傻傻的小姑娘,從一路泥濘到一路繁花。
他和她之間隔了100步,她走了99步才走到他面前,可最后的結果依舊是遍體鱗傷。
謝聿川,心是肉做的。
傷到了會痛。
傷多了,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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