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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沉浮-第八十八章 (一)
更新時間:2010-01-01  作者: 舍人   本書關鍵詞: 官場沉浮 | 舍人 | 宦海沉浮 
正文如下:
這天晚上,葉祝同周可提著些禮品進了楊陸順家,歡天喜地地告訴楊陸順和沙沙他們搬進了家屬房,是趙翠娥原來住的那間。看來文教局馬局長還是把楊陸順的拜托放在心上的,楊陸順也覺得很有面子,但對葉大哥送禮物有點不滿:“葉大哥、嫂子,以我們兩家的關系還搞送禮這套,是看我這老弟不來吧?”

葉祝同故做奇怪地問:“什么這套那套的?送禮是這套,那麻煩領導指示一下那套是什么?”這話說得大家都哈哈直笑。

周可抱著旺旺感激地說:“六子、沙沙,這又不是什么貴重東西,我還怕拿不出手。說良心話,如果讓我們自己去奔去跑地求人辦事,只怕要送出去的東西遠遠不止這些呢。老葉也說你六子講原則上門道個謝就可以了,可我不管那些,我是出于真心感謝,何況這點點東西也違反不了什么大原則。農村里走親戚朋友也還要擰只雞帶幾十個雞蛋哩,沙沙,你說嫂子說得有道理不?”

沙沙主要講的是面子,還真不計較東西多少,笑著說:“嫂子的人民教師,明白的道理肯定比我多了。這家反正是六子在當家,我只負責帶好我家旺旺,其他的還輪不到我說話呢。”

楊陸順還要說什么,周可卻逗起旺旺來:“小旺旺,看伯娘給你帶什么好吃的了?魚肝油,吃了長得高高的喲,還有這毛線衣,好漂亮的,還過得一陣你就可以穿嘍!”

果然都是孩子吃的用的,楊陸順也只得說:“旺旺,說謝謝伯娘!”不到兩月大的孩子又怎么會說話,無非就是籍此下臺階收下了。

女人們逗孩子,男人們談工作,葉祝同環視著屋子,說:“六子啊,這新屋都住了一年了,也不知道咱衛書記什么時候建新文化站喲?你是管是這線的領導,可得替哥哥操心啊。”

楊陸順抓了抓腦袋說:“嘿,你不說我還真忘記這碼事了,也沒聽衛書記說起過。要不我們到衛書記那里問問口風?”

兩人便一起去了衛書記宿舍,把來由一說,衛書記的眉毛就擰起來了,說:“葉祝同,是拖得太久了啊,這不政府里事多牽扯我太多精力了,你放心,我正在想辦法呢,也就是今冬明春的事。”楊葉兩人得了準信,聊了幾句就走了,留下衛書記獨自傷神。

說到這事,其實衛書記沒少頭疼,當初起心修新家屬房一來是解決住房二來也暗含著籠絡人心之意,畢竟住進去的都是黨政領導班子成員,沒曾想搬的時候滿口感謝,遺留問題卻都不幫忙解決。鄉里財政是緊張了點,基建資金年年有可光是維護舊房子就要用去大筆開支,要動那線的資金都叫苦不迭甚至集體抵制,其實都是老謝在后面搗鬼。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修這鬼家屬房!

不過衛書記還有個想法,新平有鵬子的基建隊和利群村磚窯么,有了原材料和基建隊,先把文化站建起再說,費用再以后慢慢還。這個想法在利群磚窯建起后就有了,可磚窯不爭氣,技術力量差經驗又不足,前幾窯燒出的磚瓦基本是廢品,根本不合格,也虧得村干部們頭腦靈活,賣不出去就村里人自己用,于是前后不到三個月,利群村基本土磚茅屋換成了紅磚瓦屋,如果磚瓦質量合格倒是一個好宣傳題材,可以說是南平縣唯一的一個紅磚瓦屋村,改革開放結的碩果。可那些磚瓦外觀實在太差,盡是黑疙瘩,全然不象正品磚瓦那樣紅艷艷光溜溜,遠遠望去那屋就象個大麻子,利群村也被笑話成“麻屋村”了。不過利群的農民們還是齊心,這不埋怨完了又開始總結經驗開窯燒磚了。

衛書記第二天就去了利群村磚窯,支書老袁是個樸實人,忙了村里的工作還要忙磚窯的活,這可是全村人的心血,前幾窯磚瓦沒燒成品,村委會一班人讓村民們罵得夠戧,又落下個“麻屋村”的笑話,老袁差點就沒臉當支書了。

衛書記見大煙囪直冒煙,笑著問:“老袁,這窯磚瓦不會再是次品了吧?”老袁苦笑道:“我的大書記喲,再是次品我那麻屋子都會被村里的爺們掀翻去。衛書記,你放心,這窯磚肯定成!我又到東亭鎮窯廠請來了師傅,再不成我可真對不起全村人了。一喊集資借錢都交,一喊開工全上陣,不能再讓咱的人失望了。”

衛書記拍著老袁的肩膀說:“有你們村委會一班人領著干,不怕不賺錢!何況政策還是傾向你們的呢。老袁,只要把村里人帶上了致富路,你也算是造福一方啊!”

老袁卻樂觀不起來,囁嚅著說:“衛書記,我這回去問了問東亭鎮的窯廠經營情況,他們是文革前就辦起來的集體性質的廠子,占了南平縣大部分的紅磚銷售量,按說應該賺錢,可他們廠的職工老是發不出工資,我有點擔心呢。”

衛書記呵呵笑道:“那有不賺錢的?他們只怕是哄你老袁的,財不露白嘛。我不是早給你們算了細帳的么,5分一塊的磚除去成本,你們要賺3分2厘一塊呢。還有大紅瓦,也是俏貨嘛,你就等著數票子吧。我還琢磨著什么時候在加個預制場,現在都興起樓房,預制板(空心樓板)肯定也是俏貨,老袁,我可是頂著很大的壓力來支持你們村的啊!”

老袁搓著手感激地說:“衛書記,我知道你對我們利群村好,我們盡力搞吧,不賺錢就對不起村民們了。”

衛書記又四處看了看,臨走時才說:“老袁,你也要幫我個忙,這窯磚燒好了,借點給我建鄉文化站,這不鄉里財政有點緊,到過年前我再還你錢,怎么樣?”老袁忙不迭地點頭答應道:“沒問題沒問題,政府有困難我們村里應該幫忙!”

這磚窯得了好消息,衛書記在村里又轉了轉才回鄉政府,便打電話到鵬子村里,老袁是老同志得尊重點,對鵬子就沒那么多講究,不想一會兒村里回電話說:“衛書記,我剛去了鵬子家,沒人,找鄰舍一問,原來鵬子半月前就去深圳了。”衛書記沒在意,又問:“那鵬子的基建隊現在誰負責啊?”“鵬子的基建隊也解散了,聽說帶了一撥人一起去了深圳。”衛書記這才大驚,難怪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鵬子那家伙到辦公室里磨著介紹工程了,感情是去了深圳!不由心里大怒,好不容易扶植起來的典型,竟然不聲不響就撤了,連個招呼也不打!氣歸氣,衛書記馬上就想到政府出面擔保的貸款,趕緊就給信用社打電話,得到的回答更讓他氣憤,原來鵬子的貸款沒還現金用基建隊的設備做了抵押。

衛書記大罵鵬子的爛泥扶不上墻,更氣鵬子眼里沒他這鄉黨委書記,便帶上小李直奔鵬子住的村里,找到村支書老楊一打聽,才知道基建隊根本就是鵬子個人搞的,不是鵬子所說的農民合資參股的小集體形式,心知上了那小子的當,再尋到從手腳架上摔下來受傷的農民家,傷是好了,可醫藥費全是自己掏的,鵬子也沒按指示由基建隊承擔,衛書記鐵青著臉說:“沒想到八十年代了,我們新平居然還有剝削階級!”新平唯一的基建隊不復存在,一班人有技術的基本跟著鵬子去了深圳。

衛書記找不到正主發泄怨恨,就把氣全發到楊陸順身上了,心說你楊陸順是鵬子的舅舅,肯定是知情隱瞞不報了!可實在又找不到借口去把楊陸順罵一頓,硬生生地把這口氣憋在了肚子里,建文化站的事他自此再不過問。

新平村在養雞場在農閑時就開始修建,原本衛書記還有點興致,可看到新平村的所謂養雞場根本只是在村里空閑地帶用土磚砌了兩個露天雞舍,看規模最多也就散養一、兩千只雞,倒也起了擔心,萬一真出了楊陸順所說的雞瘟什么家禽病役損失就大了,可自己全力支持的話業已收不回來,干脆下了個“養雞場是新平村自發興辦的村辦養殖基地,任何人、單位不得干預其正常的經營活動”的指示,就不再關心。

楊陸順身為包村干部,就要支持村委會的決定,而且還有責任有義務幫助他們,所以一但定下來,楊陸順也就拋棄前嫌,盡力出謀劃策,讓劉支書很是感激。

楊陸順鑒于衛書記的指令,不去干涉村里的具體操作,但對家禽防疫工作很上心,他見過農村里雞鴨鵝發瘟的情形,那一死就是一大片區域,何況養雞場這么大密集飼養場所呢,就主動找到鄉里的防疫站,請技術員給負責養雞場的飼養員們上家禽防疫知識課,劉支書知道楊陸順這套知識講座課好,原來的計生知識講座、結扎衛生講座都給村民帶來過實惠,所以也很熱心,把村部辦公室騰出來做課堂,還按政策支付技術員的授課費。

被村里定為飼養員的基本是婦女,本就在家養過雞鴨,自恃有點日常小經驗就不怎么用心學習,要不是老劉支書硬壓著來聽課,都還真不愿意來,也難怪這么婦女,在家里要干不少活,晚上都想看看電視早點睡覺,上課時不是唧唧喳喳說小話就是打瞌睡織毛衣,技術員壓她們不住,楊陸順只好逢開課就前來坐鎮,這些婦女對楊陸順還是比較心服,總算有這年輕的領導在場,課程還能得已進行。

這不晚上又要開課,楊陸順吃了晚飯抱著小旺旺耍了會準備去村里,農村晚上的夜路不怎么好走,可巧這天是老歷九月十五,白天還是陰霾的天晚上忽然開了晴,銀盤子一樣的月亮掛在天邊,照得大地通亮。楊陸順準時七點半到了村部,可應該來上課的婦女才到了一小半。

楊陸順也理解農村里家務事多,婦女要煮飯洗衣,要喂豬喂雞鴨,能準時到課的婦女是家里男人或孩子能幫把手提前做完了家務活,不能準時來的現在只怕還在家里做事。

等人之際一群人就閑聊起來,楊陸順自然就學員們問學了好幾堂課了,也學到點實用的知識沒,女人們頓時亂成了一鍋粥,你一句她一句的,不時還發出老大的笑聲,楊陸順尖起耳朵也沒聽清楚幾句,看著準備講課的技術員在一邊偷偷樂,楊陸順故意嚇唬道:“你們別以為村里閑得無聊跟你們請技術員搞講座,到時候結束時要考試的。我跟劉支書商量好了,誰不及格就扣誰的分紅!到時候少了錢莫哭哭啼啼!”

女人們哪會吃他這一唬,巴不得在這年輕帥氣的領導身上揩點油呢,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扯著嗓門,硬是壓住了其他人的聲音:“摳我們的錢怕什么?沒得飯吃了就都上你楊黨委家去。你們看他白白嫩嫩的,莫不是他媳婦喂伺得好啊還是他家的米養人呢?”

一個女人說:“正是正是,我聽人說你家的床是彈簧的吧?干脆白吃后再試試楊黨委家的彈簧床!”“哪有你睡的機會喲,沒見過人家楊黨委愛人漂亮么?哪輪到你去睡!”“那就蠻稀奇了,燈一黑不都一樣!我還不愿意睡軟床鋪呢。今年雞場不做指望,那四畝苧麻肯定賣得不少錢,我自己弄個大鋪去睡!”“你不稀奇,那人家楊黨委會稀奇你咯,他還怕你壓跨他家的高低鋪哩!”

楊陸順在眾多女人的磨礪下早就習慣成自然了,聽她們怎么鬧騰也就是泰然處之,但聽到苧麻便來了精神,說:“牛大嫂子,你說苧麻賣得好價錢,產量怎么樣?”

說到苧麻婦女們更是來勁:“楊黨委,這就多虧你點醒我們了,現在供銷社收購站的麻價到了一塊零五,我們這是頭道的新麻,按說打不得多少,不過那化肥就是狠,長得嗖嗖地,我琢磨啊,一畝不低于一百斤,就是百多塊錢呢!那比種谷強多了!”“是的哪,比種田少了好多工,本錢也少得多,我跟我屋里男人說了,明年水田全部改旱土,專門種苧麻!”......

楊陸順笑起來,說:“那就好,現在你們日子好過了,家里有自己的田土,村里還給你們找了副業,你們可要聽老支書的話,爭取早點富起來。要致富就要講科學......”

婦女們又笑了起來:“知道了楊黨委,你年紀巴青的怎么也跟老劉家一樣羅嗦?從你搞計升開始,我們就上了好多講座課了,以后我們都可以教別人了。”

好容易人到齊已經是八點了,才開始上課。楊陸順習慣地坐在后門口監督,看著三十多個婦女也還算認真聽講,心里也還蠻高興,哪怕就是心不在焉總也還聽得去些東西,何況還刻印了資料小冊子,就算不能全部理解,照著做也還是可以的。

屋子里在傳授科技知識,猛地遠處傳來當當地敲打聲,有人還在吆喝著什么,不久當當聲越來越響,敲打吆喝的人越來越多“天狗吃月咯!當當當...天狗吃月咯!”

這下一群婦女象炸了窩子的馬蜂,全涌出了村部,楊陸順個出去一瞧,果然滿圓的月亮缺了半塊,是月食。村里的人越匯越多,男人們敲打著臉盆沖著月亮嘶聲吆喝:“天狗吃月咯!”

這群婦女也笑著跳著跟隨吆喝:“天狗吃月咯!”興奮莫名也益發狂熱,楊陸順扯過個婦女大聲問:“你不知道這是月食嗎?”那婦女頂多不到三十歲,喊得一臉通紅,隨口回答:“曉得曉得,我還是六、七年前喊了一回的,蠻難得遇到一回呢!”

楊陸順氣道:“曉得那你還跟著瞎起哄?”那女人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說:“都是這么喊的,熱鬧啊!”說著撇下楊陸順徑直跑開跟上了人群,配合著當當地敲打興奮地喊著:“天狗吃月咯!”

漸漸地遠處也開始有了響應,人們成群成群地聚集在村邊路口,賣力放肆地吆喝著:“天狗吃月咯!”

楊陸順望著朦朧月色下群心激昂的人們,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沮喪地往家走去,一路上全是從家里出來的人們,他們甚至是全家出動,老人、孩子、青壯勞力,孩子們因為興奮而變調的稚嫩聲音更是令他沉重,新平街道上也有不少人在看熱鬧,一個孩子問:“什么是天狗吃月啊?”他家大人笑著解釋:“傳說天上有條無惡不做的天狗,一口把月亮就吞到肚子里去了。你說哪怎么行,沒了月亮我們晚上不就看不見了。所以人們就敲打著鐵器發出巨大的聲音,來嚇跑天狗,不讓他吞了月亮!你說那天狗可惡不可惡!”那孩子似乎很氣憤,彎腰就從地上抓起一塊小石頭狠狠擲向天邊的殘月,咒罵道:“打死你這可惡的天狗!”

楊陸順回到家,家屬房前也全是看熱鬧的人,四姐、沙沙也抱著旺旺在門口,就氣不打一處來,劈手從沙沙懷里奪過孩子進了屋,沙沙一臉驚訝,道:“六子你怎么了?手腳這么重不怕弄痛了旺旺呀,你發神經吧?”

楊陸順寒著臉說:“一次普通的月食就什么稀奇的,你怎么跟那些農民一樣沒知識呢?要不要我給你個臉盆到外面去敲去喊啊?!”

看著楊陸順氣鼓鼓地,沙沙噗嗤就笑了:“哎呀,原來我們的楊領導是責怪小女子文化素質低下啊。誰不知道這是月食呢?你以為農民就不知道啊,這不過是千百年傳下來的習慣而已,有什么值得你生氣看不起的呀。那七巧節喜鵲搭橋牛郎織女相會不也只是個傳說嘛,誰還真相信喜鵲會搭橋啊。我看你也是讀書讀迂了。什么事老愛上綱上線的,你就不會隨便點啊。”

楊陸順尤自在生氣:“什么習慣不習慣,我看這就是愚昧落后的表現,最可惱的就是剛才一屋人還在學習科學技術知識,怎么樣科學防病科學防疫,轉頭就瘋了一樣喊什么天狗吃月,這、這不是愚昧是什么?為什么這些迷信東西就放不下呢?”

沙沙接過旺旺,逗著孩子說:“我的乖旺旺,你看你的糊涂爸爸在發混帳脾氣咧,有本事你命令那些愚昧的農民不去喊不去叫嘛,沒本事管你就只好聽之任之咯,旺旺你長大了千萬別學你爸爸喲。”

楊陸順聽了沙沙這揶揄的話沒來由心口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卻似乎又什么也沒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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