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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沉浮-第一百九十七章 (上)
更新時間:2010-01-01  作者: 舍人   本書關鍵詞: 官場沉浮 | 舍人 | 宦海沉浮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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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縣第二部第一百九十七章(上)

盼來心言,卻意外地來了個稀客劉海鑫!他與周來,看車牌還是省城的。楊陸順沒有見到心言那短暫地失望就被洶涌而來的驚喜代替。

周益林解釋說:“陸順,心言本來答應要來的,臨時去省組織部匯報工作去了縣長了還堅持原則,不借機斂財,我打心眼里高興啊。”楊陸順嘿嘿笑道:“周班長,你是我的榜樣,向你學習的。”

劉海鑫插話道:“陸順老弟,不管怎么說,你不大操大辦就值得我們敬佩,四下里風氣如此,你能免俗,著實了不起,當然我那老弟媳婦是賢內助,很多人就過不了夫人那關。哦,民輝陪同省委謝秘書長要參加一個外事活動,也抽不出身來,連打電話的時間估計都沒有,他今天凌晨兩點給我去的電話,叫我上兩百元禮金,叫我代他向你祝壽并道歉。”

楊陸順見劉海鑫在省委政策研究室一直沒挪窩還能泰然處之,聽說話聲緩音沉,似乎養氣功夫又上了一層,笑道:“海鑫兄,那我叫沙沙下來,你好好夸她。”話音剛落,沙沙就從樓上下來說:“周哥,劉哥,大冷天啟動你來,真是過意不去啊,請坐下來喝口茶暖和緩和,司機同志呢?”

劉海鑫說:“沙沙,別那么客氣嘛,我堂客還在問,沙沙怎么老沒來春江了啊,本來她也要來,可要過年了單位都忙,就來不了。還請沙沙原諒呢。”

楊陸順呵呵笑道:“海鑫周班長都會開車,就沒帶司機了,我們樓上去?杰英在跟縣里的同志一起修長城,我叫他來說說話?”

周益林說:“不叫他了。他在搓麻,我們不能耽誤他發財是吧。陸順。要是沒啥重要客人來,我們到樓上去聊聊,說實在的,各忙各的事,電話里匆匆聊幾句。感覺都生分。”

楊陸順說:“那樓上請,杰英在我房間里搓麻。我們去另一間。”轉頭囑咐沙沙:“你就在樓下看著點啊,有事叫我。”

三人上了樓。楊陸順說:“海鑫,我們聯系得最少,離得最遠,怎么樣在省委大院里?”

劉海鑫呵呵一笑說:“哪里都一樣是學習、工作嘛,還分省委、地區呀。陸順,我想進省城不是為了其他,主要是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當然在政研所也很好,我負責地那塊工作量適宜。時不時能到沿海城市考察考察、能與國內經濟領域的專家討教討教,還算怡然自得吧。倒是你陸順。一直在基層工作,很辛苦吧,這次又離開了家鄉家人,當然好男兒志在四方,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好機會呢。”

周益林說:“海鑫,你的話沒重點啊。要我說,陸順這樣地人就得堅持在最基層工作,靈活不失原則。我就不行了,天生的黑臉。也只能在紀委盡我地綿薄之力了。陸順。開縣問題很多,你、你要妥善處理、謹慎對待。”

楊陸順點點頭說:“周班長、海鑫,你們的金玉良言我記住了,不管面臨什么困難,我都有信心去面對去解決的。周常委你說開縣問題很多,能不能泄露點我也有心理準備,提前防范于未然。”話說都后面就有點嬉皮笑臉的味道,他這也是沒辦法。真要是周班長能預先點幾個重點,他總好過他再去摸索調查。他看了蔡麗君搞是農民各項收支表格,知道開縣農民的負擔很重,至少是嚴重違反了國家保護農民地政策。

劉海鑫也幫腔道:“益林兄,陸順的請求可以考慮。他初到開縣,要整理情況考察干部再到發現問題處理問題,這個過程說短不短說長不長,沒大半年拿不下,陸順一個年輕縣長,說實在地。那些老油條未必放在眼里,不搞點動靜,也鎮不住呢。”

周益林搖搖頭說:“小道消息我不會散布,事事都一目了然也不利于陸順在開縣執政,海鑫,我這次幫了陸順,那下次他就會有僥幸心里,不利于他成長,是不是?”難得他和顏悅色跟眼前兩個好朋友說話,特別還在話語后面加上“是不是”地征求詢問語氣詞,但楊陸順和劉海鑫聽了還是不入耳。

好在楊陸順算了解周益林的秉性,哈哈笑道:“海鑫,我就知道要想在周班長這里走后門,是要碰得鼻青臉腫地,仔細咀嚼周班長的話,深深體會到兄弟情深啊,幫弟弟作弊的不是好哥哥,只有嚴格要求真心關懷才是好哥哥!”

劉海鑫暗笑楊陸順在基層當領導不過些許日子,奉承話居然也說得堂而皇之,潛移默化就是厲害啊,在基層那個大染缸里,即便就是真金也難免蒙垢,敲打道:“陸順,我看你說漏了一句,大義滅親的哥哥才是好哥哥!”

周益林聽出了點味道,笑呵呵地說:“陸順我還是信得過的,就拿他三十六歲不大操大辦來說,就很不容易了,我們掛在嘴巴上說拒絕腐化,做起來何其之難。改革開放經濟飛速增長,我看政府機關的官僚腐化比經濟增長速度快多了,錢是個好東西,可也要取之有道,有本事不要一官半職去商海賺錢當老板不是更好。看看我們有些不自覺的領導干部,吃地是山珍海味喝的是洋酒茅臺,一頓吃了一頭牛、一屁股坐了一棟樓。民間順口溜就很尖銳地反映了目前存在地問題!”說到最后進入嚴詞厲色起來。

劉海鑫雖不覺得是針對他,還能微笑點頭,楊陸順就有點坐不住了,他到開縣這幾天,可不就是一頓飯一頭牛、屁股坐了一棟樓么,赧然道:“周常委,你的話就是警鐘啊,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劉海鑫看出了楊陸順地窘態,心說周益林也有點不注意場合,畢竟是陸順壽辰大喜。何必搞得人家心緒不寧呢,抬手指著周益林說:“好嘛,今天你專程冒雪到南平給陸順上紀委教育課了,陸順別理他。你是主人家,得招呼客人去。別老陪我們了。不是說心言要電話給你祝壽嗎,去等電話去。”

楊陸順說:“海鑫,你在省委研究經濟,到時候還請你去開縣指導工作啊。”劉海鑫說:“你不請我,我自己不知道去呀。你忙你的,我有計劃。”

楊陸順出了門。暗暗抹了把額頭滲出的毛毛汗,總覺得周班長是針對他而言那番話。也就更堅定了以后在開縣要狠剎吃喝送禮風!

楊陸順定定正要去給顧書記等敬煙續茶,見成杰英開門很急促地出來忙問:“杰英,莫非縣里有事?”

說:“哦,是電話,心言來的,快去接,我一手好牌轉頭又鉆進房間里繼續奮戰。

楊陸順并沒著急去接電話。先給老顧幾人敬煙,假裝看了會牌。成杰英都急了:“陸順,趕緊接電話啊。是市委組織部徐處長!”

楊陸順這才去臥室接電話:“喂!”

徐心言為了給六子去電話,特意回了家。她怕讓辦公室同事看出異樣,即便再怎么抑制情緒,聽到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還是禁不住鼻子發酸,喉頭哽咽:“六子,是我。我祝你生辰快樂.....”僅此一句話,她還是啜泣起來。

楊陸順心下不忍,說:“心言。謝謝你地祝福......”可隱約聽到話筒里傳來吸鼻子地聲音,嚇了一跳說:“心言,你別這樣啊,你是在省委組織部吧?”他想提醒下心言處在的環境,知道心言也是堅強的女人,一定會顧忌自身的形象和影響。

心言強按捺住心里地辛酸,說:“我在家里給你打電話的,我、我是借口不來。不知道為什么,我控制不了自己地情緒,我怕見到你會..我知道你有美麗地妻子可愛的孩子,我只有默默地祝福你。”

楊陸順無奈地勸慰道:“心言,別這么折磨自己好嗎,我實在、唉,是我對不起你。”只有說對不起了,還能怎么樣呢。

心言卻體會到了六子無奈中的甜蜜,吸吸鼻子含淚笑道:“我知道,其實是我不好。今天是你的喜慶日子,家里肯定客人不少,我就不占你時間了,我掛電話了啊!”也不等六子回話,就毅然掛掉,可隨之而來地是巨大的空虛,空虛得讓她不知所措,就那么癡癡地看著窗外,猶如玉雕。

楊陸順默默地聽著話筒里嘟嘟地忙音,心亂如麻,許久才掛掉電話,沒想電話才掛上又猛地響起,楊陸順有點惱怒地接起來,但還是語氣輕松地說:“喂,你好,我是楊陸順。”

“六子啊,今天你生日,祝賀你呀,可惜我趕不來替你慶祝!剛才撥電話一直占線,怕是有不少人電話祝賀吧!”

楊陸順聽出是袁奇志的聲音,但也聽出歡喜是真、語氣里故作隨便是假,估計劉建新也在,笑著說:“袁總,感謝你百忙中還記得我地生日,實在是不敢當。馬上春節了,我提前給你和劉總拜年,祝貴公司新年新氣象,宏圖大展,發財發大財啊!”

“呵呵,楊哥就是客氣,我和奇奇也祝你壽辰快樂,事業順利,升官升大官啊!”

楊陸順聽出是劉建新的聲音,怕是電話用地免提,也就笑呵呵地說:“劉總,那我們就攜起手來,為各自的目標奮斗吧。劉少,你如果在北京,還請向劉老轉達我對他老人家的祝福,希望他老人家身體健康!我今年怕是沒機會去北京給老人家拜年了,還請劉老原諒。”

“楊哥,我曉得你才提了縣長,肯定工作忙,你的話我晚上就會轉達我爺爺地。你三十六歲,我不能來,等兩年我三十六歲,你再忙也得請假來,我就喜歡熱鬧!好了,不說了,還有個應酬要去,再見啊。”

袁奇志說再見地聲音也跟在劉建新后面,楊陸順急忙說:“那你們去忙,再見啊!”得了劉建新袁奇志的電話,楊陸順心情好了很多,雖然他不愿意太親近劉建新,但人家好歹還吧自己當朋友,而且奇志也過得很好,那還有什么遺憾呢。

沒想電話不斷。先是柳江和許超美來電話道賀。接著是遠在上海的衛邊,然后黃曉波也來了電話,最后是小標。小標目前還在上海,一時半會要搞到大筆資金需要點時日,不過小標說春節回家來拜年。楊陸順很高興,至少小標終于走上了正路。

一天地熱鬧終于過去,小周要趕早開車不到八點就睡覺了,楊陸順也覺得辛苦異常。聽著沙沙說這天進賬地禮金,索然無味,好在旺旺跟爺爺外公他們回家了,跟孩子一起聊天玩耍才覺得舒坦。

第二天趕回開縣。楊陸順掛記那一屋子的煙酒,回到二號樓套房,那么多煙酒居然就只剩下了一箱酒和兩條煙,其他的也不知道是張初民弄走了還是段偉處理了。

楊陸順雖急于想知道煙酒地去處,但又不能主動詢問張初民。想想目前還沒有具體工作要處理,就跟小周閑聊起來。說好今天就去周家住宿吃飯。

一根煙都沒完,門外有人敲門。小周起身開門,見是賓館老板朱貴貴和段偉。來人就是客,小周主動泡茶,而段偉則一貫地利用女人身份,小勤快得讓人無可指責。

小周見朱貴貴眼光閃爍似乎有事,便很主動地說:“楊縣長,我去洗洗車,一路上泥水多,怕結冰了就不好清潔了。”段偉熱情地介紹:“周師傅。我們賓館就有專門洗車地工人,就在賓館停車場拐角,他們見是二號車就會清潔一新地。”

等小周一走,朱貴貴這個平常難得一見的老板,就笑得眼睛縫都沒了:“楊縣長,我聽說昨天是您三十六華誕,本想去湊熱鬧,可我只是個小個體戶。哪有什么資格去楊縣長家做客呢。雖然我沒去,可我還是準備了點賀禮,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楊縣長笑納。”邊說邊從黑色手包里拿出個信封,厚厚的少說也有三五千現金,輕輕放在楊陸順面前地茶幾上。

楊陸順眼前猛然就浮現南平前縣委書記南風前人大副主任劉剛受賄時貪婪嘴臉的照片,不過他沒勃然變色,只是默不做聲地望著朱段二人。

朱貴貴被盯得越笑越不自然,圓臉快成扁臉了,段偉則覺得楊陸順是不是嫌少。以前給尤奮斗一送就是一方(一萬元),該死地朱貴貴就是小氣,人家楊陸順幾萬的煙酒收了連掩飾都不掩飾,堂而皇之地就搬進賓館住房,哪里看得起眼前三千塊錢呢,就沖楊陸順嫣然一笑說:“楊縣長,匆忙間才知道您三十六華誕,我和貴貴都來不及準備,臨時來地,小小意思,還請楊縣長莫嫌棄。”

楊陸順拿捏足了,才緩緩說:“無功不受祿,我們從前也沒人情往來。是不是朱老板段經理想在今年賓館承包費上......”

段偉急忙接茬:“還是楊縣長明白我們小個體戶的心思,說實在的,我和貴貴一年忙到頭地,不就是想多賺幾個?今年承包合同又差不多到期了,不過我和貴貴想多簽字幾年,免得年年來麻煩領導。楊縣長您處理的都是國家大事,我都不好意思再您

起。”

楊陸順笑道:“段經理是個人才啊,把賓館打理得井井有條,我看生意也是蒸蒸日上嘛,據我初步了解的情況,客房住宿率怕是有八成多吧,餐廳不斷有人在辦酒席,經常一開三十桌、四十桌的,什么舞廳歌廳也是常常滿客,一年怕得凈賺個百八十萬吧?”

段偉心說不孝敬你們政府地大爺們,我是得賺個七八十萬地,可惜要上下左右打點下來,能到手三十萬就阿彌陀佛了,嘻嘻一笑說:“楊縣長,我也不瞞您說,映山賓館看起來生意紅火,可、可到處伸手要錢的衙門多啊,我們一個小老百姓哪里也得罪不起,要是沒了亂收費地,我們的收入自然多得多,如果楊縣長幫我們把關,我們是不會忘記楊縣長的恩德的。”

楊陸順心里冷笑,偌大的賓館一年承包費才不過區區十八萬,還想繼續減少承包費,好事全讓你們得去了,倒是可以提高承包費減少各種亂攤派,給賓館一個良好的經營環境,也的可以的,就微笑著說:“減少不合理收費,這個要求你不提,我也會給你把關。這樣吧,你們先回去,等我拿出成熟的方案,再給你們賢伉儷好消息。這個貴貴你帶走!”

朱貴貴忙說:“一事歸一事,您華誕我們夫妻是應該......”

段偉見楊陸順臉色下沉,一拉貴貴潑辣地說:“楊縣長叫你怎么做。你聽命令就是了,啰嗦什么,楊縣長才回,讓楊縣長休息。”轉臉潑辣勁全消,笑咪咪地說:“楊縣長,那您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了。”

兩口子出了門徑直回了前頭賓館側樓地經理室,進門后朱貴貴把自己肥胖的身體拋進沙發。喃喃地說:“小偉,我們情報難道有誤?聽楊陸順的語氣,不象什么油水不進的角啊?”

段偉哧了聲說:“有什么奇怪地?以前在南平。他上來下去幾輪回,還有鬼的膽子搞三搞四啊?如今到了開縣,環境一新,又是市委王書記欽點過來接老曲的班,他還怕誰?不把以前損失的全撈足他會罷休?貴貴,你就是想得太多,什么年輕領導想地是搞政績往上爬,我看升官發財他兩不誤。看到楊縣長房間里的煙酒沒?四、五萬啊!他有拒絕沒有啊。縣委辦老張搬去十箱酒五十條金春江,其他地就要我們賓館處理。這不比你送的那點錢多多了啊!”

朱貴貴看了愛妻一眼,眼神里除了愛還有絲悵然,慢慢說:“錢還沒到楊陸順手里呢,就跟剛才一樣,答應得好卻不拿錢,就跟沒說一樣,這個小縣長不簡單啊。”

段偉又是一哧:“現在沒拿不等于今后也不拿,只是這個人比較小心謹慎。不過他連個小服務員的要求都答應,我就不信我拿不下他!”

朱貴貴唉了聲說:“小偉,你看著辦吧,實在不行,我們還有曲書記幫襯。我看得出楊陸順比較尊重曲書記,改天我找曲書記說說,楊陸順畢竟只是縣長,曲書記大他一級呢。”

段偉把一個沙田子細細地剝出瓤來,精致地吃著,說:“那老家伙要滾蛋的人了。敢跟楊陸順這新貴頂?尤奮斗都能治得他服服帖帖呢。貴貴,我算把這些當官的摸透了,人前道貌岸然,人后毫無廉恥。尤奮斗四十幾都敢開8、9歲黃花妹子的苞,楊陸順除非是陽痿。”

朱貴貴驚得彈起來說:“小偉,隔墻有耳!你就是愛亂講。下次可不敢隨便亂說話啊,我的小姑奶奶,咱們心知肚明就可以,別拿出來曬啊!”

段偉說:“你們男人沒個好東西,心知肚明,偷了嘴當然不想別人知道了。貴貴你等著看好戲,看我怎么拿下楊縣長!”

朱貴貴尷尬萬分,囁嚅著說:“你愛怎么就怎么,非要說出來啊,我晚上去曲書記家拜年,一起去不?”

段偉說:“我懶得去,看你說話那賊眉鼠眼的我就窩心。還有外面單位地簽單得去加緊收啊,收不齊別不好意思跟我說,我去一定行!”

朱貴貴笑了起來:“小偉,你也夠操心的了,賓館上下都是你為主在管理。我得你這樣的賢妻,真是福氣啊。”

段偉再次哧了聲說:“姓朱地,你莫挖苦我好不。我不就是以前在深當過酒店服務員嗎,我要不做了你一次生意,也不得被你哄到開縣來。賢妻?!哼哼你頭上的綠帽子還少啊!”

朱貴貴也不在意,倒是很愧疚地說:“我從來沒那個、看你不來,我跟堂客離婚連兒子都不要,還不是想跟你過一輩子,就怪我自己身體不爭氣,連個孩子都不能給你。你真要孩子,隨便你跟誰,我保證當自己親兒子一樣看,要是我哄你,我就穿腸爛肚而死。”

段偉再怎么看眼前的男人不起,卻也為他的真誠感動,起身坐到朱貴貴身邊,摸著他的肚子說:“貴貴,你別這么說,你容忍我,我都曉得,你也四十好幾了,老大都快大學畢業,你想要認回來,我不得攔你。我段偉脾氣個性強,也還是個曉得好歹的人。晚上我陪你一起到老曲那里拜年。你大小是個老板,這些當官的誰沒得你好處,干嘛戰戰兢兢地怕他們?我都有個本子,誰拿咱一分錢都有記錄,真把老娘惹毛了,告到中央都不放過他們!”兩口子難得溫馨片刻,電話鈴猛地響起。

段偉起身去接,是二號樓的服務員:“我就是,啊!你說楊縣長不住二號樓了?那他住哪里去?!住司機家?你這個廢物。怎么不早通知我!”聽了一會,段偉啪地吧話筒砸在機子上。

朱貴貴走上前問:“小偉,什么事讓你氣成這樣,楊縣長是領導,他愛去哪我們又攔不住,你莫氣壞自己了。”

段偉說:“我不是氣楊縣長搬走。是那服務員沒眼神,還幫忙去收拾行李才打電話告訴我。嘿這個楊陸順有意思啊,賓館這么好條件不住偏要去司機家,莫非楊縣長跟司機的堂客有一腿?”

朱貴貴哭笑不得:“小偉,瞎猜什么呢。也許他住司機家,更方便別人去送禮,馬上春節了,住在賓館人來人往地太打眼。我說楊縣長聰明著呢。下級孝敬的東西就收,我們求他辦事的,事情沒辦好。就不收,到時候事情辦成了,他還擔心我們不下重手送?我們還得靠楊縣長照顧。”

朱貴貴忽然想起一件事,拍著自己的頭說:“看我這豬記性,昨天晚上公安局舒副局長給我透信,說市里禁賭辦有行動,連帶還抓賣淫嫖娼地,叫我們小心

:牌還是玩妹子的,不就都不來了?那姓舒地最喜歡跟你跳舞。晚上約出來說說?”

段偉說:“這事馬虎不得,我趕緊給舒局長去電話,你看看歌廳號包廂定出去沒?他最喜歡那里的音響效果了。”兩口子就忙活開了。

再說楊陸順。見段偉夫妻公然來行賄,知道再住賓館麻煩多。收拾帖就去了縣委大院。請假就得銷假,他自己上了縣委樓,叫小周把行李送去家里。

才進縣委樓,縣委辦主任張初民就從辦公室里迎了出來:“楊縣長回來了啊?是不是找曲書記,不巧曲書記到縣委黨校了,天怪冷地,到我辦公室里暖和暖和?”

楊陸順知道是什么事,既然曲書記不在。就笑著跟他進了主任辦公室,還沒坐下就有個年輕人來泡茶,給炭盆添碳,對楊陸順神態及其恭順。楊陸順都有點不適應,準確地說還沒適應縣長身份,以前他在南平只是常務副縣長,而且所有人都對他很了解,就沒太敢刻意去巴結討好。開縣就不一樣了,他是縣長全縣二把手啊,都還知道他是市委王書記接任后第一個提撥的縣里領導。何況曲書記到坎不遠,自然都蜜蜂逐花一樣恭維他了。

張初民同樣很恭敬,客氣地讓座,還刻意拍了拍沙發墊子已示尊重,然后又敬上一盒金春江,塞進楊縣長地手提包,才說:“楊縣長,昨天你生日,本想前去湊熱鬧,曲書記沒批準,說等你回來,我們縣委政府的同志再給你祝賀,這不我就沒去打擾。”

楊陸順笑笑說:“既然曲書記這么說,看哪天大伙有空。我牽頭聚聚,我才到開縣,張主任,以后勞駕你的地方多。”

張初民連連點頭:“楊縣長這么看得起我,你一句話,火里去水里來,我不皺眉頭!哦,有個事情跟你匯報一下。”

楊陸順心想來了,肯定是關于煙酒,也不接茬,只是微笑點頭。

張初民說:“煙酒我統計了下,二十五箱酒、一百零四條煙,我按照去年地情況,就動用了十箱酒五十條煙,其他地我叫段偉去處理。煙酒因為是縣委要用,就不能用零售價折錢,這點還請楊縣長理解。具體數額是......”

楊陸順抬住了張初民說話道:“張主任,我知道了,錢暫時先寄存在你那里,我要的時候再找你取,你看可以嗎?”

張初民很高興,連連點頭說:“只要楊縣長信得過我,那肯定是沒問題地了。我等會就去把錢支出來存到銀行,拿現金不怎么方便,存折好使,就在我們縣委大院斜對角那,就有個建行營業點。當然我用化名,都是密碼支取,方便得很方便得很。”

楊陸順客氣地敬了張初民一支煙說:“那就麻煩張主任了。我剛從映山賓館來,見到段偉,沒聽她提起這事啊?”

張初民臉色一變,說:“楊縣長你放心,這事我會讓段偉趕緊辦了。那姓段的是腦子糊涂了啊,居然都不跟楊縣長匯報。我看她是欠批評。不過楊縣長,映山賓館歸政府辦管,我還真不好插手,等會我給老蔡言語一聲,叫老蔡好生管管,也太不像話了。”

楊陸順說:“張主任,我看那段偉似乎混得很開啊,莫非以前是尤縣長......”他沒說下去。

張初民哪會不明白意思呢,嘿嘿一笑說:“以前那朱貴貴在南邊倒騰橡膠發了點小財,不知從哪里認識了段偉,就拋棄糟糠家小,回了開縣,先是搞了個小舞廳,不知道怎么就搭上了尤奮斗,尤奮斗沒多久提出把縣里招待所承包給了朱貴貴,還強令鄉鎮行局招待上級領導必須去映山賓館,當然朱貴貴也有投入,以前招待所的老舊房屋基本翻新,還搞了不少整修,縣政府為了配套,還專門撥款修建了現在賓館的主樓,裝修是朱貴貴搞的,估計前后投資也有幾十萬吧。不過生意特別好,尤奮斗還適當減免些費用,四年來朱貴貴少說也賺了百多萬吧。”

楊陸順哎呀了一聲,不是他故作驚訝,沒想到映山賓館存在四年了,尤奮斗還真的意識超前呢,不過他家沙沙開過歌廳他清楚,公款消費確實讓人快速致富,倒不是眼紅人家朱貴貴是百萬富翁,但因為是靠公款消費這樣不正當手段致富,令人不齒,說:“原來如此,尤縣長地出發點還是好地,我們黨和國家不是允許部分人先致富嗎,尤縣長樹立了個榜樣啊。我以后也得好好個體戶經濟。”

張初民就有點懊悔,他以為楊陸順會惱火尤奮斗留下的爛攤子,不陰不陽地說了幾句刺頭話,沒想楊陸順似乎還蠻欣賞尤奮斗,就有點看不穿眼前地年輕縣長了,不過他能混到縣委辦主任也不是省油燈,圓滑地說:“楊縣長,尤縣長的出發點當初我們研究的時候都清楚,扶植個體經濟也是為縣財政增加收入,就是那個段偉太那啥,風騷了點,導致不明白真相地群眾以為尤縣長受了蠱惑,中了什么美人計,哈哈。映山賓館還是守法個體戶,承包費、各項稅費應該都交納了,不然尤縣長那直脾氣早把朱貴貴掀出映山賓館了。”

楊陸順呵呵笑了起來:“張主任,你也算說到了點子上,只要奉公守法,我們就要扶持。既然映山賓館效益好,那怎么承包費漲幅不大呢?你是老開縣領導,建議什么承包價格才讓我們政府不吃虧啊?”

張初民愣了下,半晌才說:“這個、我、我也不很清楚,既然效益好,加點承包費也不是問題,不是問題。”直到他吧楊陸順送出門,一直還在回味楊縣長的話,楊縣長究竟是什么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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