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捉之人最后被趙瀾派的暗衛帶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從他嘴中撬出什么。蘇若錦回到爹娘身邊,報喜不報憂,路上遇暗殺之事一個字也沒提,只把喜訊告訴蘇言禮。
“爹,過幾天,小郡王就把冬小麥種運過來。”
種子得到落實,蘇言禮很高興,像是沒看到妻子悄悄使來的眼色,直夸女兒能干,只字不問她跟小郡王為何走的這么近。
程迎珍見丈夫只字不提,只能干著急。
晚上,睡到床上,她忍不住擰了蘇言禮一把,他疼的齜牙,連忙告饒,委屈道:“這種事,難道不是為娘的跟女兒講嘛,我一個大男人怎么說兒女情長之事。”
程迎珍也不是個傻的,冷哼一聲,“你的意思是你唱紅臉,白臉我來當,讓我做壞娘?”
被識破的程言禮心虛的笑道,“我哪有這種意思。”見妻子氣鼓鼓的連忙摟上來哄,“你放心,你的女兒什么都懂,是個有分寸的好孩子,不要擔心。”
程迎珍被丈夫一哄,那還有氣,只是嘆氣,“要是晉王府不同意,咱們女兒跟小郡王走的太近,會影響她的婚配。”
這倒是的。
蘇言禮最痛恨的就是妻妾成群,因為庶出,受了多少委屈,所以他從來沒想過跟其他男人一樣家里納妾外面養外室,他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所以他也希望自己的女兒也嫁給只娶一個妻子的好男兒。
不管這個男人是小郡王,還是普通男子,只要他能像自己一樣只娶一個妻子白頭到老,他就同意。
經歷暗殺,蘇若錦回來時好像沒事人一樣,可后遺癥還是有的,當天夜里就做了惡夢,第二天身上發熱,竟生病了。
原本程迎珍想找個機會敲打敲打女兒,一見女兒累出病,那還管得了其它,那叫一個心疼,親自喂藥、還要喂她吃。
搞得蘇若錦哭笑不得,“娘,小妹都不要你喂了,你讓我這個做阿姐的臉往那放。”
蘇小妹眼中的阿姐可是什么都懂什么都會的能干人,沒想病的爬不起,一臉憔悴,嚇得小臉都白了,聽到她阿姐這樣講,連忙爬坐到阿姐身邊,“阿姐,趕緊讓阿娘喂你,趕緊快快的好起喲!”還伸嘴幫她吹吹冷。
真是被這對母女給甜化了,她感覺特別的幸福。
什么丟不丟面子,有娘喂的孩子簡直就是個寶,她啊嗚一口,張嘴就吃程迎珍送的八寶粥。
程迎珍笑道,“這能才乖嘛。”被女兒需要,這才像人家娘嘛。
蘇三郎、蘇四郎知道阿姐病了,也連忙過來,“阿姐,你怎么啦?”
“沒事沒事。”見兩個弟弟跟風一樣旋進來,蘇若錦連忙回道,“就是路上吹了點風,一點風寒,喝了姜湯,吃了娘喂的八寶粥,再睡一覺就沒事啦。”
“對對,趕緊睡一覺。”程迎珍喂完女兒,起身趕兩個皮實的兒子,不讓他們打擾女兒休息,讓他們趕緊出去。
蘇小妹不肯出去,說要陪阿姐一起睡覺。
蘇若錦怕把病氣過給她,好不容易把人哄走,吃飽喝足,蘇若錦還真泛困,沉沉的睡過去。
蘇言禮最近的日子不好過,雖說有裴師爺、胡主薄幫襯,到山里避難的主薄、縣丞回來了,雖然朝庭革了他們的職,但他們畢竟是此地的地頭蛇,家族勢力盤根錯節,利用本地人脈制肘蘇言禮,讓他無法開展工作,無奈的很,市集上的糧食、鹽等關乎民生的東西,不僅少,且價格過高,老百姓根本吃不起。
裴先生捋須道:“隨著田里的蔬菜陸續收割,老百姓這點子小錢也快掙不了,麥子種下去,可要到明年春天才能收的,這么長時間,要是沒糧食……”就會再來一次暴亂。
蘇言禮嘆氣,“我們尉縣還能撐個十天八日,周圍縣的人朝咱們這里涌,這才讓我頭疼。”
裴先生已經建議蘇言禮晚開城門,早關城門,可還是擋不住周圍縣的人到尉縣來尋找生存的機會。
縣城這么大,除了主薄、縣丞兩個大家族外,還有些普通商戶,他們在蘇言禮的規勸下,每天會放一些糧食出來賣,可天災人禍多,小商鋪庫存的貨也不多,賣完了,他們自己家都沒得吃了。
裴先生道,“我已經聯系曾經的朋友,如果能找到大糧商,讓小糧商們能從他哪里拿到糧食,這個冬天還是能撐過去。”
蘇言禮連忙揖禮,“先生大義,讓先生費心了。”
“應該的。”回頭,裴齊序再次寫信,讓縣衙的信差給他送信。
蘇若錦這一病,過了三天,才覺得輕松,她知道,這是身上的熱褪了。
高興的從床上爬起洗漱,病了三天,都沒好好洗漱,總覺一身臭汗,不管程迎珍阻攔,硬是換了兩次洗澡水才把自己倒騰干凈。
站在走廊里,仰天對晚霞。
終于活過來了。
程迎珍跟蘇小妹又拎食盒過來。
蘇若錦頭大,“娘,我不讓丫姐跟你講了嘛,我好了,去廚房吃。”
“你這孩子——”程迎珍看女兒穿得單薄,急的直叫,“趕緊去房里加一件夾衣,沒看到走廊里的風大嘛,再吹病了怎么辦?”
邊說邊推她進臥房。
蘇若錦被她碎叨的無可奈何,怎么有種幸福的苦惱呢?
把人推進屋,程迎珍打開食盒,讓女兒吃晚飯。
蘇若錦不想在房間吃,“娘,爹啥時回來,我去廂房跟爹一起吃。”
程迎珍道,“書同回來說你爹去街上了。”
“去干嘛?”
“好像有個糧鋪子被老百姓圍住,發生爭執,吵起來了。”
尉州縣城缺糧,不,所有地方都缺糧。
“裴先生去了嗎?”
“去了。”
蘇若錦道,“那就等爹回來一起吃。”
程迎珍要她不要等,蘇若錦急的翻了個跟頭給她看,“是不是都好了?”
程迎珍:……
女兒竟像小子一樣翻跟斗,“你……”被震驚的都結巴了。
蘇若錦嘻嘻一笑,“娘,我經常朝外面跑,自從到尉州縣衙,我們一家人經常沒一起吃飯,”
跟過來的蘇三郎道,“哪是一家人沒一起吃飯,就你跟我們沒一起吃飯。”
這小子欠揍是吧。
她揮拳過去,沒看到小子閃,他都避開了。
她一愣,突然發現,蘇三郎已經超過她高了,面容像程迎珍,長得相當秀氣,卻一身勁,乍一看,根本不像個習武的,倒像個文弱書生。
“爹去處理矛盾,你咋不過去幫忙?”
蘇三郎驚訝道,“我不知道啊!”然后,轉頭就往街上跑。
這小子這么魯莽,到底是去幫忙,還是幫到忙。
她不淡定了,趕緊也跟了出去。
蘇四郎剛到阿姐院子,發現她往外跑,他也跟著往外跑。
程迎珍與蘇小妹母女,望望桌上的飯菜。
“哎,這些孩子,一個個的都不省心。”
尉州縣是個中等縣城,縱橫街道并不多,沒一會兒,他們跑到主街糧鋪子前。
糧鋪跟周圍鋪子比起來挺大的,圍滿了老百姓。
蘇三郎正在竄條之時,瘦長瘦長的,靈活的很,轉眼之間就鉆到了人群之中。
蘇若錦看得目瞪口呆,看著結結實實的人墻,她擠啊!
好像意識到自己溜的太快,蘇三郎又擠出來,“阿姐,我給你開道。”
有弟弟的感覺真好。
蘇若錦一臉高興,跟著弟弟擠進了人群,看到眼前的情形,臉色瞬間沉下來。
鋪子里的伙計與衙門里的衙差扭在一道,說打吧也沒打,說沒打著,他們相互拉扯著。
裴先生跟一個中年男胖子面對面開戰,蘇若錦聽了一會,聽明白了,尉州最大的糧鋪——馬記糧鋪,今天賣了摻砂子的糙面,價格還是一百五十文一斤。
簡直就是天價。
老百姓不服,找到衙門,請蘇言禮作主,懲奸商。
大概是罵過一個回合了,她爹蘇言禮氣的臉色發青,要不是書同拉著,估計會跟裴先生一起跟胖子開罵。
蘇若錦朝人群看了看,人聲喧鬧,要不是她站在內圈,根本聽不清裴先生跟胖掌柜對罵的聲音。
馬家肯定是奸商,在糧食里摻砂子也是斷子絕孫行為,但是巨大利益面前,商人不相信天下奸商那么多,那哪么巧他就斷子絕孫了。
蘇若錦沒去看馬記糧鋪,而是找到個衙差,問他,“那個報官的老百姓在哪?”
衙差正在攔往里擠的老百姓,聽到縣尊千金問話,連忙找到那個縮在人群中的老漢,用手一指,“就是他。”
看到有人指他,老漢又往人后縮。
人老衣破,一副普通老頭的樣子,可是那左躲右閃的目光,一看就是個油滑的底層無賴。
蘇若錦再看圍觀的老百姓,個個對著蘇言禮指指點點。
“當官的不為民,還有什么臉面站在我們面前,讓我們欣賞他的官威嗎?”
“當官的有幾個為民的,還不是到一處撈一處,撈足了錢就跑,只苦了我們這些老百姓。”
“誰說不是呢?”有人道,“原本以為賣菜能掙口吃的,沒想到鋪子就是縣令千金開的,他們拿著我們的菜倒手賣到京城,聽說一轉手就是好多銀子。”
“就是……就是……我也聽說了,怪不得縣令大人敢讓荒田長菜,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