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發熱了作品:《》
其實,鄭院正沒必要這般快地做出決定。
圣駕確實走了,但距離也就幾里地。
鄭院正努力追趕一下,還是可以追上的。
并且,這一路上都是人馬,叛軍還在后面。
鄭院正在隊列中追趕,不會遇到什么危險。
但,他卻不想追了——
皇帝可以丟下他一次,便能丟下他無數次。
此去蜀京,數千里之遙。
而他們不過才走了四五十里路,就已經被丟下了一次。
鄭院正不愿去想,接下來的路途,他會丟下多少次?
如果還是在京城,如果元安帝還是深居皇宮、高高坐在龍椅之上的九五之尊,鄭院正肯定不敢有什么大不敬的想法。
然而,此刻,所謂的天子也不過是一個聽到“叛軍來了”,就落荒而逃的廢物。
褪去了皇帝的光環,皇權也就沒有那么的可怕。
左右不是自己先背叛的,自己只是年老體衰,追不上御輦,這才只能無奈的跟在后面。
不怪他!
真的不能怪他啊。
“走!老鄭,我帶你去拜見殿下!”
朱大廚不知道鄭院正內心的波動,他只知道,自己的老友也愿意“棄暗投明”。
自此以后,他們兩個又能在一個主子麾下做事了呢。
“鄭院正?歡迎!歡迎之至啊!”
沈婳笑得嘴巴都合不攏。
真是想啥來啥啊。
昨晚她還在縣城的街頭溜達,想著怎樣才能忽悠一個大夫一起走。
沒想到,今天一早就有了驚喜。
可不是驚喜?
鄭院正,太醫院的頭兒,不管是官職還是醫術,都是最高的!
有了他的加入,那些即將長出霉菌的糨糊,就有人研究了。
沈婳對于真正的人才,絕對是求賢若渴。
她熱情誠摯,不但專門給鄭院正分派了一輛單獨的馬車,還給他安排了兩個小太監當幫手。
另外,沈婳還從自己在御藥房搜刮的藥材中,拿出一部分,送給鄭院正做見面禮。
除了“禮多人不怪”的道理外,沈婳也是在展露實力——她可以弄到珍貴的藥材,也能養得起一個太醫!
鄭院正人老成精,又常年在太醫院、皇宮當差,自是知道這些彎彎繞。
若是放在平時,鄭院正還真不稀罕什么百年人參、千年何首烏、冰山雪蓮之類的藥材。
好歹是太醫院的院正,自己家里也是開藥鋪子的。
鄭院正是見過好東西的。
但,現在不一樣,大家在逃難啊。
出宮的時候,根本就來不及收拾東西。
就像是鄭院正,他甚至連家眷都來不及待,就被太監們簇擁著上了馬車。
唉,叛軍進城了,也不知道自家有沒有受到劫掠。
家里的老弱婦孺們可都安好。
連家眷都顧不上,珍貴藥材什么的,也沒有收拾太多。
比如前兩天,元安帝受了驚嚇,氣色不太好。
鄭院正開了安神的方子,其中一味犀牛角,就找不到。
還是高忠良跑去鎮上的姜宅,找了姜硯池這個陛下的干兒子,才拿到了犀牛角。
元安帝的手邊都沒有這么多的好藥材,先皇后所出的公主卻能一掏一大把……鄭院正不傻,真的,他知道該如何選擇。
“臣,謝殿下賞賜!”
恭恭敬敬的跪下,鄭院正規規整整的行了叩拜之禮。
自此,他就是公主殿下的人,追隨公主殿下一路去蜀京。
至于京中的家人——
就在鄭院正百般糾結、萬般痛苦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了沈婳的聲音:“聽說你的家人還在京城?”
鄭院正猛地抬起頭,眼底帶著些許意外,以及星星點點的希冀:“是的!”
“我們現在人手不夠,而京城的情況不明,不好冒然返回。”
“等我們多招攬些人手,京城那邊形式明朗些,我就派人回一趟京城。”
“不只是你,鄭院正,還有你高盛,你們所有人,只要還有牽掛的親人,我都會想辦法讓你們團聚!”
沈婳非常誠懇地畫了一張大餅。
鄭院正驚喜不已。
高盛等人也難掩感動。
多好的主子啊,不只是救了他們,還愿意幫他們一家團聚。
或許,這張餅永遠都沒有吃到嘴里的那一天,但作為主子,能夠想到他們的家人,能夠說出愿意幫忙的話,就已經非常難得。
對比隔壁的某位皇帝,慢說奴婢的家眷了,就是奴婢本人,說丟下就丟下!
“叩謝殿下恩典!”
眾人齊齊跪拜行禮。
沈婳望著矮了一大截的一群人,頗有些不太適應。
“起來吧!咱們也趕緊起程!”
他們的已經在隊伍的后半段,若是再耽擱,就要墊底兒了。
而叛軍的鐵蹄就在身后。
不想死,就只能快一些。
“是!”
眾人又是齊齊應聲,然后按照昨天分配好的位次,分別上了馬車。
沈婳扶著王嬤嬤上了鳳輦,還有高盛、兩個小宮女一起。
高盛給自己的定位就是內侍大總管。
除了吃飯休息,他時時刻刻都會跟在沈婳身邊。
沈婳也滿意于高盛的伶俐、有眼力見兒,對于他的“擅自做主”,也就沒有反對。
關鍵是,高盛這人頗有些運道的。
朱大廚是他的干爹。
而鄭院正又是朱大廚帶來的。
沈婳麾下的專業人才,目前就朱大廚和鄭院正兩個,而他們的到來,都跟高盛有關系。
這樣有好運的屬下,沈婳真的愿意重用。
“……殿下,剛才在千牛衛的軍營,奴婢發現了一個人才!”
“姓茍,諢號狗子。”
“他啊,不但有個狗鼻子,還有狗耳朵,隔著十幾里,都能聽到馬蹄聲……”
高盛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特長,湊到沈婳身邊,絮絮叨叨地說著。
沈婳聽得眼睛又是一亮:人才啊!這是天生的斥候!
高盛略帶可惜地說道,“可惜,他是千牛衛,現在陛下還倚重這些兵卒——”
不會像舍棄鄭院正一般,把兵卒們也舍棄。
公主想要撿漏,還要等時機。
比如,病了,或是受了重傷,成了累贅,自然就會被丟掉。
姜硯池遵從元安帝的旨意,抄了涇縣縣令以及幾大富戶的家,金銀、糧食等裝了一馬車又一馬車。
圣駕已經離開,大部隊的尾部也動了起來。
而京城方向的官道上,已經隱約能夠聽到馬蹄聲。
叛軍馬上就要到了!
姜硯池不敢耽擱,趕忙催促麾下的兵卒動身。
他的頭,疼得厲害,不是以往的疼,而是、而是——
他,發熱了,額頭滾燙,俊逸出塵的臉上,透著不健康的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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