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胡商”阿史那曜便帶著他的幾個隨從，與沈婳一起出了城。

上官道，下官道，走入山間小路。

沈婳此次走的路，便是最初她和姜硯池被店小二帶著上山的路。

崎嶇、陡峭，還有過浮橋。

一番折騰，快到中午的時候，一行人才抵達龍門山。

剛剛轉到龍門山的正面，阿史那曜就被震驚了。

偌大的山體，從山根起，就有著一圈圈的梯田。

有些是早就修建好的，因為梯田里的糧食已經收割完畢，又開始補種新的作物。

有些村民裝扮的人，正在辛勤勞作。

有些海拔較高的梯田，應該是剛剛修建，還有兵卒裝扮的人，幫忙開墾。

但，不管修建的時間長短，龍頭山所呈現出來的，就是一幅辛勤耕種、他日豐收的生機勃勃的場景。

阿史那曜雖然沒有看到莊稼成熟、收割的畫面，但只看這一排排已然形成規模的梯田就知道，龍門寨內定不會有饑饉之憂。

或許無法喂飽所有人，但應該不會餓死人。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山寨了！”

阿史那曜作為一個圖謀天下的野心家，自然知道耕種、糧食的重要。

沈婳，一個女子，一個公主，也能在占據地盤后，第一個想到種田，就足以證明，她也不是尋常人。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姜硯池的計劃。

“公主不愧是皇家貴女，果然思慮周到，知道耕種才是根本。”

阿史那曜很想確定，這山寨，到底是誰在經營。

他便開始試探，“在這山林之中，還不忘想辦法墾荒山田，用心良苦，奇思妙想啊。”

“此乃梯田！”

沈婳不是不知道阿史那曜在試探。

但，她也沒有什么可隱藏的。

都說了要坦白，那就要讓阿史那曜知道，她沈婳不是被姜硯池撐起來的樣子貨。

“龍門寨本就有村民，他們最先在山上耕種。”

“我來到山寨后，根據地勢情況，又進行了規劃。”

“梯田不是盲目開墾，而是需要注意地勢、水利等等各方面的情況……”

沈婳一邊走，一邊侃侃而談。

她坦蕩，她更加自信。

說話的時候，神采都是飛揚的。

明媚的陽光照射下來，她整個人都在璀璨的光芒里，仿佛也在發光。

阿史那曜有一瞬的怔愣。

“好個明媚張揚的小女郎！”

“可笑我還誤以為一切都是姜二十一的功勞，沒想到，沈婳才是‘真神’！”

“……難怪她能收服姜二十一——”

救命之恩、絕世容顏等，其實都不是最要緊的。

還是這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自信、高貴，才更吸引人。

阿史那曜終于明白，姜硯池為何會死心塌地地跟著一個小女郎。

這位萬年公主，有野心，還有能力！

如若是個男子，定然會成為自己的勁敵。

可惜了！

阿史那曜眼底閃過一抹惋惜。

沈婳敏銳地捕捉到了，她勾了勾唇角。

果然啊，阿史那曜沒有免俗，跟許多男人一樣，嘴上不說，心里其實都瞧不起女人。

他們寧肯相信女人自愿當個賢妻良母，都不愿相信女人也有野心！

就是猜到這一點，沈婳才沒有遮掩自己的能力。

因為在這些男人的想法里，女人再有能力，最終也會嫁人，也會上交權柄，退到男人身后當個賢內助。

阿史那曜會承認沈婳的能力，興許還會贊嘆、佩服，卻不會把沈婳當成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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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甚者，阿史那曜還會想著“聯姻”，將這個有能力的女人，圈進自己的后院。

沈婳：……好啊！那就來啊！看看最后究竟是誰利用誰！

“原來如此！”

阿史那曜收斂心神，繼續著跟沈婳的談話。

他深深地望著沈婳。

異族人特有的深眼窩，以及淺淺的瞳色，讓他的眼睛格外的深邃。

當他凝視的時候，更是有種無比專注、無比深情的感覺。

他的眼睛還閃爍著星光。

配上劍眉、高鼻梁和線條完美的下頜線，阿史那曜妥妥就是極具異域風情的俊美王子。

沈婳是個顏控，哪怕明知道對方在“色誘”，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反正不心動，多看兩眼也無所謂。

阿史那曜和姜硯池絕對是兩種類型的美男子。

阿史那曜有混血的那種極致美感，而姜硯池就是最完美的東方傳統美少年。

可惜啊，沈婳還是更喜歡東方美學。

關鍵是她先對姜硯池有那么一（億？）點動心。

阿史那曜再美，也只是個外人。

欣賞欣賞，過過眼癮就好了。

其他的，還是談利益吧！

就在沈婳暗搓搓的對比兩大美男的時候，阿史那曜還在說著：“梯田雖然不是公主的首創，但我能看得出來，公主對梯田所知甚深。”

“龍門寨能有今日的局面，亦是公主的功勞！”

好話誰都愛聽，沈婳也不例外。

她的笑容愈發燦爛，“將軍謬贊了！”

穿過梯田，來到了山寨的寨門前。

阿史那曜又被震驚了。

這是寨門？

確定不是城門？

城墻這么高？

城門這么厚？！

還有城墻上的戍衛，全副武裝，訓練有素。

絲毫不比京城的戍衛差。

等等！

應該就是一樣的。

京城的戍衛，基本上都是出自南衙十六衛。

而萬年長公主，當初在陽縣戰場上，也“撿”了不少三大衛的殘兵。

興許啊，此刻站在龍門寨的城墻上的兵卒，還是京城那些戍衛的袍澤，他們是好兄弟呢！

“公主好手段，竟將這山寨經營得如火如荼。”

三大衛的殘兵，或許不夠多，但也都是正規軍。

若是給予一定的時間、資助等，應該能夠成長為一方勢力。

“……阿史那將軍，那我是否能夠有資格與你合作？”

沈婳這次沒有謙虛，而是直奔主題。

她把阿史那曜請來，可不只是炫耀，讓他震驚，而是希望能夠達成交易。

沈婳現在最大的問題，還是根基太淺、實力太弱小。

她只能先在山林里積蓄力量。

阿史那曜呢，則已經占據了京城及其周遭的幾個州郡。

他還有沈繼這個傀儡做幌子，占據了所謂的正統。

他能利用京城以及幾個州郡的賦稅、人口等發展自己的勢力。

而這，都是沈婳目前所欠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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