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挫骨揚灰第301章挫骨揚灰←→:最新網址:mayiwsk
沈婳坐著馬背上,聽著姜硯池的嘆息,頗為認同,“是啊,我們能夠想到的,中州的豪族肯定也能想到。”
豪族們比沈婳他們更具優勢。
別的不說,只一個主場,就能方便他們做許多事。
西州軍并沒有徹底占據中州,所以,糧食、餉銀等供給,就很容易被卡脖子。
中州的豪族們,完全可以以后勤補給為籌碼,跟西州軍的幾個副將們談判。
或者,索性就用利誘,直接將本就內訌的西州軍,弄得愈發四分五裂。
想到這里,沈婳也禁不住喟嘆道:“阿史那旭開了一個‘好頭兒’啊。”
他堂堂少將軍都跑去入贅豪族,只為獲得豪族的庇護與支持。
其他的副將,“聯姻”起來,愈發沒有心理負擔了。
是的,阿史那旭要入贅袁氏的消息,沈婳和姜硯池在距離中州還剩十幾里路的時候,就通過天影閣的飛鴿傳書知道了。
沈婳和姜硯池頗感意外,卻又意料之中。
名聲而已,相較于活下來,奪得權勢等,簡直不值一提。
沈婳、姜硯池又不是阿史那家的人,并沒有因為一個阿史那旭而覺得家族蒙羞。
他們不會像阿史那曜一樣那么的憤怒,他們只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愈發冷靜、客觀地看待整件事。
聽沈婳提到了阿史那旭,姜硯池素來冰冷幽深的眼底閃過一抹不屑。
“阿史那旭此人,我倒是見過幾回。”
“許是從小被寵溺,他并沒有阿史那曜的心機與隱忍。”
“京城上下還總說什么‘京城三害’,事實上,跟這位阿史那家的紈绔比起來,沈繼都是個聽話的好孩子了!”
姜硯池對于自己被列為“京城三害”之首,還是有些不平的。
他只是瘋,又不是廢柴。
沒想到,居然還得了個害蟲的罵名。
過去,姜硯池飽受頭疾的折磨,不愿意動腦子,也懶得理睬這些虛名。
但,現在——
姜硯池微微側過頭,目光落在沈婳那張白凈、精致的小臉上,他忽然開始在意起來。
并試圖在沈婳面前,為自己辯駁。
沈婳沒有見過阿史那旭,對于自不了解的人,她不好妄下判斷。
不過,只聽阿史那旭的幾次行事,沈婳對這人也大致有了一個印象——被寵壞的熊孩子。
任性而為,不計后果。
能力與野心不匹配,還自作聰明、自命不凡。
折騰死了自己的親爹,也最終導致了西州軍的分裂。
回想當初,西州軍橫掃關內,盤踞京城,何等的彪悍、勇猛?勢不可擋?
卻因為一個阿史那旭,現在落得一個任人宰割的下場。
阿史那雄一代梟雄,做了皇帝夢,也真的坐上了那張龍椅,卻始終沒有君臨天下的命。
轟轟烈烈地起兵,弄得大盛朝名存實亡。
死的卻窩窩囊囊,直到現在,尸體還被丟在一邊,沒有發喪,更沒有下葬。
阿史那雄必須慶幸,現在是冬天,而非夏日。
否則,他的尸身早就發臭、腐爛,變成一灘臭肉了。
“阿父!”
沈婳正跟姜硯池說著阿史那雄的“身后事”,順利抵達軍營的阿史那曜已經跪到了阿史那雄的尸體前。
隆冬天氣,城郊的軍營里,溫度已經達到了零下十多度。
阿史那雄的尸體確實沒有腐爛、發臭。
但,也被凍成了一坨。
白慘慘、冰涼涼,看著就有些可怖。
阿史那曜忍著對親爹偏心的怨恨,撲通跪倒在地,膝行幾步來到近前,大聲地哭嚎著。
當然,如果只是死了一個偏心爹,阿史那曜是哭不出來的。
哭什么哭?
他和阿史那雄早已反目成仇。
父子見面,都是恨不得對方去死。
對方若是真的死了,彼此也只有高興的份兒。
至于傷心?
為對方報仇?
嗯,前者肯定是沒有的。
至于后者嘛,完全可以打著“報仇”的名號,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兒。
比如此刻的阿史那曜。
干嚎了兩聲“阿父”,便一臉憤恨的罵著便宜庶兄,“阿史那旭,你該死!”
“你個弒父的豎子,沒有人倫的畜生!”
“我阿史那曜在此立誓,我必殺汝!”
這可不是兄弟鬩墻、骨肉相殘,而是為父報仇呢。
多么名正言順的理由,就連《大盛律》都支持。
“阿史那旭你個不孝忤逆的渾蛋,害死了阿父,還幾乎要將阿史那家的基業毀于一旦。”
好好的西州軍啊,硬是被這個王八蛋弄成了砧板上的魚。
相較于阿史那雄的死,西州軍的分裂,才真正地讓阿史那曜心痛、悲憤。
幾萬的精兵啊,原本可以靠著這支軍隊橫掃天下,成就阿史那氏的新皇朝。
結果呢,就是因為一個又毒又蠢的庶孽,哦對了,還有縱容庶孽的阿史那雄,全都被斷送了。
阿史那雄已經“自食惡果”,死了都無法入土為安。
還剩下一個阿史那旭,阿史那曜定不會放過他。
只是,這個“報仇”的過程,注定不會太容易。
一想到自己要為此付出的代價,阿史那曜擠了半天都沒有擠出來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
“阿父!阿父!”你后悔了嗎?后悔不該寵溺一個庶孽?
被自己偏心的寶貝兒子親手毒殺,被毒藥折磨得腸穿肚爛的時候,可有一絲一毫的悔恨?
“阿史那旭!豎子!畜生!”你怕了嗎?你個阿史那家的罪人,我一定會為家族清理門戶!
阿史那曜對著阿史那雄的尸體,又是哭又是嘶吼,像極了痛失親長的大孝子。
宇文信、劉忠、趙長生等幾個副將站在一旁,眼神亂飛,神色各異。
他們知道,阿史那曜這位阿史那家的嫡長子,應該是來爭奪西州軍的繼承權,并趁機在中州撈一把好處的。
他們也知道,阿史那曜絕對沒有表現的那么傷心。
但,事實是事實,上面到底還糊著一張窗戶紙,只要不捅破,就還能“粉飾太平”。
而不是刀鋒相見。
就在宇文信幾人想著,是不是該出口打斷一下阿史那曜的哭嚎,商量商量阿史那雄的喪事等事宜,就聽得阿史那曜開口了——
“西州距離中州上千里之遙,阿父的靈柩若運回祖地安葬實在不便。”
“且,我也舍不得阿父。”
“還是將阿父火葬了吧,我要將阿父的骨灰隨身帶著,時刻提醒自己不忘‘父仇’,不忘父親的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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