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大中小第一百二十九章因果前奏夜間模式→第一百二十九章因果前奏:,,,,
四城腳行的宅子后院,王一與遠道而來的左若童在后院的石桌上坐著,一旁則是端著泡好的茶水,托著茶盤,輕移蓮步,朝著他們走過來的小姑娘。
低著頭,一雙眼睛又時不時偷瞄著泰然處之的左若童。
“少東家,仙人,茶···”
茶盤放下,話語細如蚊吶,那般小女兒姿態是讓王一聽著只想搖頭哂笑,左若童這一把年紀了,此時也覺得有些尷尬,赤著的雙腳在鵝卵石鋪的地面上隱隱有所動作。
“好啦,找個地方躲起來跟其他人慢慢看,哪有站在兩個大男人面前這樣看的。”
被王一捅破心中想法,小姑娘也是用托盤捂臉,快步跑開。但也跟王一說的那樣,在遠處與其他伙伴扎堆,眼睛朝著左若童這位大盈仙人瞄著,一旁的伙伴還在那時不時問著近距離看左若童是個什么感覺。
“左門長,還請見諒。”
“記得。”
“左門長,我沒想到您對我這么上心,甚至還把龍虎山都牽扯了進來,但我的回答還是跟當年一樣,不能說。”
“既然來了,知你緣由,總得見個始終我才安心。”
“這四字批語,是我讓似沖連夜趕往龍虎山,請天師起卦占卜的。龍虎山的卜算一道雖不及武侯奇門,術字門,但若是只卜算國運,倒也夠用。據似沖的來信,天師壓根沒算到國運,因為在內景當中,關于國運一塊纏繞了太多因果,按照天師當時的說法,就是把天下所有精通卜算的術士都算上,也無法沖破。他就取了個巧,不算國運,算形勢,結果就得到這四個字,僅僅是這四個字,就讓天師幾乎元氣大傷。”
王一剛想開口,左若童也對其擺手。
“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會讓他們覺得我確實有所求?”
只是就在人家碰了一鼻子灰準備提著禮物走時,這幫日本異人提來的禮物又被留下了。
而另一手,就是那個被自己展現過手段的上海灘大亨杜老板了,當時自己確實可殺他,但就像自己給他的忠告那樣,你這個青幫頭子杜老板,本質上就是個黑社會,是個夜壺,你沒了,人家再換一個就完事了,畢竟光頭要的只是個能聽話辦事的,是不是你不重要。
“不急,一切都等你沒有過這一關再說,我且問你,你知道這一關具體的到來時間嗎。”
見王一搖頭,左若童也從懷里拿出似沖從龍虎山靠張靜清占卜得來的四字批語。映著千年變局的四字批語一放在桌上,王一在看到時也確實出現了一瞬的氣息紊亂,就這一瞬,也讓左若童明白了過來。
王一剛才的反應騙不了左若童,或者說,因為王一這個反應,左若童更明白王一這次閉關真是為了迎接那隨時可能降下的因果反噬。
“我當時問你,你為何確定你所做的事就一定是對的,伱當時給我的回答是我知道。”
“左門長,您說的在理,是我想當然了,只是這一關只能我自己過。若您真要這般與我掰扯,那就請您莫要做多余之事,讓我自己過這一關,過了皆大歡喜,若是不成,還請左門長憐惜自身,庇護我這宅子里這些人一二,再將我托付之物送到需要它的人手里。”
而在這樣的時間里,民國十六年的三月過去了。
那位在上海灘遇見的李強,絕對是當時在上海灘組織里的中堅人物,他已經給他透露了消息,以那位的聰明才智,應該能察覺到此時藏在上海灘平靜局勢之下的滿滿惡意。
“明白了,那接下來這段日子就拜托左門長幫忙處理下我這邊的事務了。”
而對于這些自稱為晚輩上門的日本異人,左若童只對梁挺明知故問了一句,‘當時王一是怎么做的?’
“知曉,百密一疏,確實沒想到會搞出這么大的動靜。”
抬手一拍,這印著四字批語的布條化作粉末飄散,拼都拼不回來的那種。
尤其是那個光頭,這老壞種現在可是憋著壞,磨著刀,就等個合適的理由,合適的借口就準備發難了。
像三一門這種玄門,而且修的還是那種在外人,在自己門人看來都能通天的玄功,左若童的駐顏有術更是在中華異人圈里家喻戶曉。這樣一位一代宗師進京,哪怕他們知道沒啥談成的可能性,也不會吝嗇走這一趟,畢竟誰都有僥幸心理,萬一呢是吧。
就這點來看,你已經還了我傳功之恩,甚至猶有過之。之后,你在這一年有余的時間里,又在閉關之前讓劉謂少掌柜送來你所悟的三門逆生三重護道手段,每一門手段在我看來,只要修到高深處不比龍虎山的五雷正法差,只是易學難精罷了。若你現在是三一門的門人,從你悟出這三門護道手段開始,你就是繼我之后的三一門門長,三一門供奉的祖師牌位前還得多你一個,傳功之恩已還,提點之情已有,又送來三門護道手段,這樣能夠讓三一門繼續延續下去的恩情,我若高高掛起,那還是我左若童嗎?”
“未傷根本,只是需要十天半個月的調息才能慢慢恢復。你也別覺得愧疚,我在去信中說了你見到金光上人,跟他算了龍虎山的因果,若沒有這件事,讓天師這般耗費修為的卜算,不只是你,連三一門都欠龍虎山一個大因果。但你遇金光上人,讓他去重新悟自己的道,也算是幫龍虎山盤算了因果,算是你自己幫了自己一把。但確實沒想到,連天師耗費修為才得到模糊不清的批語,你卻知曉個中曲折,你啊,真是讓我看不懂。”
整個三月,明面上的北伐形勢一片大好,暗地里卻是各種勾心斗角,蠅營狗茍。
“無妨,這些我已習慣。”
“四月,就是第一道關卡。”
局勢明朗到這個地步,那原本支持北洋一系的列強自然也就有了心思。
至少對于王一而言,他那畫地為牢手段一出,很難分辨敵我,在混戰中可能一個不小心就把隊友跟對手一塊關在畫地為牢的無形牢籠里。但對于左若童而言,就不會有這方面的問題,那道無形墻壁只擋這些提著禮物想要上門拜訪的日本異人,但對于其他人的進出卻沒有絲毫影響。
“還記得當初我們在三一門地界內那個小鎮里的對話嗎。”
到了這里,有心人仔細算了下北伐的時間起始,北伐軍的攻勢從去年,也就是民國十五年五月拉開序幕,七月誓師正式開始,到今年民國十六年的三月,一年不到的時間,摧枯拉朽,將勢力從最開始的珠江流域一路推進到長江流域。這么一算,他們心里也是暗暗咋舌,這北伐軍怎么打的比順風仗還離譜,合著北洋一系全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啊。
聽著王一那混不吝的話語,左若童只是思索了片刻,然后就學著京城那位張大帥那般,糖衣留下,炮彈自個帶走。
這話說的,被大老爺們看跟被一堆情竇初開年紀的小姑娘看是一回事嗎?但看著眼前左若童在常態逆生二重下的模樣,王一也得感慨一句,嘖,三一門該說不說,門中弟子個個在顏值方面都是中上的,這出門在外就是與人交手了,這一看模樣,在不自報家門的前提下外人都會下意識覺得三一門這邊才是正義的一方。
這種大紅貼對王一而言自然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件,但對于那位上海灘的杜老板,對于現在起勢的光頭而言意義就不一樣了。
此時在房門里的王一,正細細端詳著自己手中拿著的一張大紅貼。
“是的,但知道自己做的事是對的跟會不會承擔因果不沖突。”
他也知道人家不一定能聽進去自己的忠告,本身就不是一路人,他也不可能寄希望于這位能夠幡然醒悟,那太天真了,所以明面上的忠告他給了,暗地里的手段也得用上。
“嗨,沒事,這手段也不是只有左門長您會啊,我也會啊。到時候我這一關要是過了,您老人家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悄然離京,我再亮個相,說這都是我的障眼法,你們都被我騙了不就行了。這幫家伙純純欺軟怕硬,您老人家他們會覺得君子欺之以方,拿這件事惡心您,但目標變成我,他們只會晚上在被窩里咬牙切齒,白天撞見我還得對我露出個死了爹媽的笑臉,而且這些孝敬本來就是他們欠我們的,現在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便是了,您老人家不要有太多心理負擔。”
畢竟在他們的計劃里,中華異人圈那幾個有頭有臉的大門派,都是有一份還算具體的情報。
“應盡之事。”
“還是不能說。”
然后就在這基礎上收斂了一下,將王一送來的三門護道手段中,最好入門的畫地為牢拿出來,直接在四城腳行的宅子外隔了一面無形墻壁。而且憑借自身在逆生三重上的造詣,他的控制遠比王一要強。
房間里,王一盤算著日子,三月即將過去,那個血腥的四月即將到來,為了讓這個四月少染上些血色,他已經做了很多。
面對左若童的反問,王一也是無奈,因為當他通過磁場雷達看到左若童身旁還有劉謂這家伙在時,就大概猜到了原因。但他確實沒想到只是通過自己閉關這個借口,左門長能想到這么多,哪怕是自己讓江湖小棧當時管事的黎叔辦事,也不應該能聯想的這么明白才對。
駐守聯防這兩座城市以及一連串防守區的北洋直系孫大帥,奉系京城張大帥本家那位狗肉將軍張宗昌面對北伐軍這樣的攻勢,也只能倉皇逃竄,將這兩座大都市拱手讓給北伐軍。
王一與左若童之間這個談話小插曲就這么過去,左若童也算是在四城腳行這里小住一段時間。而左若童這位大盈仙人專門往京城跑一趟這種事,瞞不過京城里的一些有心人,無論是京城的異人流派,還是使館界那邊的,尤其是日本大使館的。
以左若童的操守自然做不出這種事,這是在房間里閉關的王一看到這幫日本異人給左若童送孝敬的時候,給左若童傳音說的。
左若童一字一句的說著,卻讓王一找不到一個反駁的理由,這些在他看來或許沒那么重要的事情,在左若童眼里已比天大。
“是的,第一道。”
“知曉我為何來京吧。”
“何必如此呢,左門長。”
如所有人想的那樣,北伐軍僅用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在上海灘,應天這兩座城市內部工人武裝游行,示威的配合下,再加上自身的外部攻勢如潮,很快就在三月下旬攻占了上海灘和應天兩座大城市,北伐軍的政府也順勢遷到了應天,后面只要北伐一成,估摸著應天這座六朝古都又要再添上一個朝代的標簽了。
“第一道?”
“我明白,我也不會問。但我既然來了就沒打算現在就走,至少得等你這一關過了才行。”
“左門長,何必呢。”
你們打內戰不要緊,誰輸誰贏也不要緊,但我們的在華利益可不能受到損失啊。既然北洋這一系的都可以談合作,沒道理你們北伐軍這些人就不能談合作嘛,我們還就不信你們個個都是圣人。
“就像你說的那樣,擔因果。我當年傳你逆生三重,私心多于公心,無非就是想試試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這條路,你天賦之高,讓我覺得或許你能幫我找到證道三重的契機,你我之間,無師徒之名,師徒之實,若是以傳你逆生三重這點來算,你也傳了瑾兒和慕玄這兩孩子屬于鬼手王的倒轉八方,甚至還有進階,修你這門功法的空間,我雖對逆生抱有信心,但我也能看出你這門功法只在逆生之上。
左若童聽著有點頭皮發麻,別人修行都是盡可能避開因果反噬這個要命的生死關,你倒好,上趕著往前湊?現在年輕人是真不要命啊?
王一這個四城腳行,自己的身份到底是個江湖人,不可能接觸到這些掩藏在歷史中的小動作,只能憑借著后來人的眼界和歷史知識,知道這個三月可不平靜,無論是對于京城這位張大帥,還是對于南邊已經攻占上海灘和應天府兩座城市的北伐軍。
雖然自己也只是個中人之姿的模樣,但跟左門長比起來,差的還是有一大段距離。
“原因呢?”
對前者可以是護身符,也可以是催命符,對后者,那就是專門踩他臉,對其公開處刑的黑歷史了。
王一也有話說的啊,自己前面主動接觸或者間接解除搞出這么大的因果都沒事,那就繼續加大力度嘛,秉持就是一個死了不虧,活著血賺的原則。
“既如此,我就在你這為你護法,一直到四月結束。”
“杜老板啊杜老板,我倒要看看你懂不懂事,不然這張蔣志清的拜師帖過了四月上旬,就會出現在全國,乃至國際各大報紙的頭條上了,以光頭那比雞眼還小的心眼,你全家要是有一個能活,我都跟你信!”
而此時遠在千里之外的上海灘法租界杜公館內,這位杜老板此時也是望著自己保險柜中那失竊的物件,汗流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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