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往事·落幕篇(上)_一人之下:一人往矣_網游小說_螞蟻文學
一人往事·落幕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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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燕山。
已是七十一歲的王一身著紅色長衫,立于空中,長衫獵獵作響,負手望著東南方向。
一聲長嘆轉身。
“人事我已盡,剩下能救多少人,能少死多少人,只得看天命了。”
身形落地,王一便朝山中走去。
而此時在王一所在的燕山之中,有一門派,名觀山派。
觀山派的底色并不光彩。
三教九流,最初這個詞原始詞義指的便是儒釋道三教,九流乃諸子百家合并為十個流派的總稱,九流之外還有一個不入流。
后來隨著時代發展演變成對舊社會的社會各行各業,群體的總稱。
異人圈的名門正道也好,全性妖人也罷,均逃不過這三教九流的定義,因為在名門正道和全性妖人之間,還有一部分灰色流派。
雖同樣與全性妖人劃清界限,但跟自詡名門正道的門派世家之間來往也不密切。
曾經做殺人買賣的唐門便屬于這類。
舊社會之下的門戶之見,有色眼鏡可比新社會要狠得多,惡得多。
觀山派,也是如此。
這個門派與那效力于漢末時期曹操的發丘郎中,摸金校尉一樣,干得都是掘人祖墳,倒斗下墓損陰德的活計。
起源年間已不可考,但他們比同行好的一點在于,在明太祖時期發了跡,效力于一個大一統王朝,有了正式編制。
幫助朱姓皇家修建皇陵,同時背靠朝廷,對天下同行進行打壓,收編。
而后建派于燕山,以觀山太保這個官職為門派之名。
雖然起勢,在舊社會的異人圈里站穩腳跟,可也不被大伙待見。
哪怕知道對方的手段確實有說法,堪輿望炁之術,借地脈而行,再加上為下墓倒斗所練的一身外功,放在圈子里也算得上絕活。
可這個門派弟子的底色就不光彩,沒誰想跟他們打交道。
隨著新社會的到來,在王一和張之維這兩位當世絕頂聯手管控異人圈的近三十年光陰里。
歲月變遷,這異人圈的格局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曾經只能與尸體打交道,做死人生意,只能世襲的趕尸柳家隨著醫學專業的發展,司法的日益成熟,已經成了司法系統的一部分。
被新時代賦予了新的使命,柳家還是以世襲傳家,但逐漸有了外部新鮮血液進入,將柳家的手段進行系統規劃,管理,應用于生活當中。
人牙子,盜門這類也在多年重拳打擊之下,銷聲匿跡,不成體統,偶有頂風作浪者,也很快被打擊,剿滅。
鑒于國家成立后基建工程的需要,對于觀山派為首的這些下墓倒斗的,王一采取的也是該抓抓,該判判,該收收的方針。
觀山派這兩代的掌門倒是醒目,在新家建立后第一時間就向王一這邊站隊。
經過近三十年的發展,如今的觀山派也算是洗白上岸,成了中原一帶各家各派都服氣的一方大派。
畢竟你鄙視鏈弄的再分明,也比不過能讓人吃飽飯,穿好衣,掙來錢實在。
被并入到四通公司中的觀山派,旗下的施工隊可是包攬了中原一帶的大大小小工程,都有參與,也都在其中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如果可以,王一不想對觀山派下手。
奈何只不過是近三十年的光陰,觀山派的洗白上岸,讓門中弟子,長老似乎忘記了在舊時代時他們是多么卑微,是誰讓他們在新時代能夠抬頭做人,他們,踩了底線!
此時,在觀山派坐落的燕山之內,觀山派第三十七代掌門趙無炎正在閉關修行。
隨著王一踏入觀山派的地界,他也似乎心有所感。
整理好著裝,喚來徒弟,吩咐下去,便靜等王一上門。
“王部長,深更半夜前來拜訪,可是有什么緊急任務需要我等出動,還請王部長明言,觀山派上下,定當竭力!”
觀山派祖師殿,王一居于首座,喝著備好的茶水,聽著掌門趙無炎的話語,眼光掃視一圈,也將殿內坐滿的觀山派中高層盡收眼底。
“數年不見,趙掌門倒是修為見長啊,我人還沒你們門口呢,你就知道我要來了,恭喜恭喜。”
“王部長說的哪里話,我們觀山派自祖師建派燕山以來,就一直經營祖地,又得王部長允許,讓我等在新時代下不用遷往他處,這燕山的一草一木,都與我等修行功法相得益彰,更何況王部長您這通天修為,我等又豈能認不出?”
開口的是觀山派一位長老,跟王一是同輩。
只是兩人站在一起,只會將其認為兩代人,同樣是古稀之年。
王一與張之維一樣,雖不曾以自身真炁滋養身體,使其駐顏有術。
但因早年修習逆生三重的緣故,相比于張之維還有兩鬢銀絲與半黑半白的發色做掩飾,王一的模樣亦如三十年前一般無二,未曾有過變化。
而這樣的不變,對于同齡人而言是又羨又無奈。
對方不曾施展駐顏術來騙人騙己,而是真正意義上以自身通天修為,讓時光在自己身上駐足停留,止步不前。
聽著對方的話語,王一也是調侃道。
“趙老四,多年不見,你這是在點我呢?”
“不敢,王部長與天師二人的修為通天,橫壓當世,我等早已在二十多年前便已知曉,我也只是希望王部長深夜前來,不是來消遣我等。”
“我像是那種會沒事找人消遣的人嗎?”
這個被王一稱之為趙老四的觀山派長老無言,只能閉嘴沉默,而王一也在那繼續說著。
“趙掌門,我先前應該讓人給你發過公函了吧?”
“發了,觀山派旗下三十個施工大隊都由門中精尖弟子帶領,已在指定地點待命,只是···”
“只是什么,趙掌門,但講無妨。”
“茲事體大,我等雖知曉以王部長和天師的通天修為斷不會無的放矢,但如此大的調動,要是沒個由頭,只怕施工大隊那邊不好交代,畢竟讓他們放下現在手頭上的大活過來,一日便是一筆大花銷啊。”
“不會吧,你們觀山派的地脈修身法連天師都稱贊,以你們的本事,地處燕山,竟不曾有感?”
“有感什么?”
聽著王一的話語,趙無炎心中一突,連忙追問。
可面對趙無炎的急切,王一不答,只是看著趙無炎一笑,便手中的茶水放下。
既然你們自己不把我交代的事放在心上,還在這試探我,那今夜,你們觀山派就該亡。
對于王一的故作神秘,趙無炎有心想尋根問底,但心中有鬼的他此刻卻將話語咽在口中,不敢出口。
他摸不準王一深夜登門的緣由到底為何。
在王一踏入觀山派地界時,他便已做好了最壞打算,也將門中所有拿得出手的長老同門都喚來。
卻未曾想過,以王一如今的修為,若他真不想被自己察覺,他真能察覺到王一登門嗎?
一步錯,步步錯。
此時此刻的他,又一次錯過了挽救門派于水火之中的機會,至于水火是怎么來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觀山派祖師殿殿外,門中弟子早已錯落有致的站位完畢,隨時等著殿中掌門,長老發出的信號而動。
不多時,一名弟子便從祖師殿中快步走出。
“師兄,里面是什么情況?”
“不知道,快,快去將咱們早就準備好的賬本拿來,那一位要查賬。”
“查賬?深更半夜登門也就算了,還要查賬?有什么賬好查的,咱們不都是為國家辦事嘛。”
“讓你去就去,哪來那么多廢話!那一位的本事你沒見過還沒聽掌門他們說過?”
“知道了,我這就去。”
不一會兒,一眾觀山派弟子就推著一座小車進了祖師殿,便退下,靜待下文。
而在祖師殿內,王一依舊居于首座,手指在空中劃過。
一本本記錄的賬本便懸于空中,書頁翻動,在燈光下,被王一一一觀覽。
與此同時,在燕山數百里外,由名門四家的王家為首,中原一帶門派代表組成的一支隊伍正朝著觀山派所在的燕山趕來。
領頭的便是如今已為王家家主的王藹和其子王庸。
“爹,咱們用得著這么著急趕路嗎,舟車勞頓,就為了準時趕到?這又不是要打仗,干嘛這么給那王一面子···”
“你懂個屁!”
面對自己兒子那連夜趕路的不耐煩嘮叨,王藹只用了一個反問就讓他閉嘴了。
“我問你,如果你要殺雞儆猴,可雞殺了,猴不在,你該怎么辦。”
“嘿,那還不好辦,既然這群猴子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便再找只猴子,再當著猴子的面當雞殺···爹,您是說,現在觀山派就是那只雞,我們就是那群猴子?!”
被自己這個說法嚇到的王庸看向自己老子王藹,想從他臉上看到自己不過是在說胡話的表情。
可王藹那一臉嚴肅的表情告訴他,自己這個不是推測,不是說胡話,而是事實。
“還不算笨,你出生的時候國內已經算太平了,些許匪患鬧不出什么大風浪,你生在王家,日子再怎么差也少不了你吃穿用度,關于王一和張之維這兩位長輩,你看到的不過是他們太平時期的模樣,你老子我,你爺爺,那都是見過這兩位的本事。
你當這當世兩絕頂這個說法只是咱們圈子里的?那是全世界公認的兩絕頂,是能憑一己之力讓咱們這個圈子推倒重來的兩絕頂!咱們王家這些年謹小慎微,不敢越雷池半步便是因為被這兩位照顧過,給你取名庸,也是想你奉中庸之道,好好操持好咱們王家就夠了,別想那些有的沒的,這么大的家業還不夠咱們王家子弟過?”
一想到當年的情景,即便王藹如今已是古稀高齡,也忍不住打起擺子,那個畫面,他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爹,當年這二位是怎么整治了咱們王家啊?兩人上門?”
“呵,兩人上門那倒還好,君子欺之以方,他們有底線,有規矩,咱們王家都好應對。可當年他們整治咱們王家,用的可不是自身修為,而是借大勢,攜萬民堵咱們王家,讓咱們王家減租,降息,那場景,那陣仗,要不是你爺爺醒目的快,怕是現在沒咱們王家了。
最可怕的一點在于,他們兩個全程只是引導,卻從未動手,咱們王家無可奈何。咱們王家的昨日,便是這觀山派的今日,但要是咱們沒趕上觀山派的今日,后面就是咱們這些人的末日了,別說廢話了,趕緊趕路,這燕山就快到了。”
“知道了爹。”
王庸不理解自己父親在說到關于王一和當年王家之事時,語氣中對王一的又敬又怕。
而與他們一道趕路的其他門派世家代表,也沒有對王藹的話語提出異議。
直到后來他見識了王一的手段,還有那場雙絕之戰,他才明白自己能平安出生在王家是占了多大的幸運。
燕山觀山派祖師大殿內。
觀山派掌門與一眾長老用眼神交匯,溝通。
雖不明白王一深夜而來就是為了查賬這種事,但眼神交匯間,彼此之間也透露了信息。
賬本做的天衣無縫,無論是對內對外,都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問題,絕對能交差。
事實也是如此,王一也沒從這些賬本上找到毛病,不過沒有毛病便是最大的毛病,更何況他是有備而來。
賬本在王一的操控下回到原處歸位,觀山派掌門與一眾長老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還是觀山派掌門上前想要詢問。
突見一物飛來,連忙接過。
定睛一看,這是一本冊子,冊子上的幾個大字便讓觀山派掌門冷汗直冒。
因為冊子上寫的那幾個大字便是《燕山工程大隊施工明細表》!
他看向王一,王一坐在那里,依舊品著茶,表情不悲不喜,只是望著他。
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觀山派掌門翻開冊子,看著上面的記錄。
上面記錄的時間并不久遠,最早不過是五年前,但是每一筆,每一條。
由誰經手,由誰簽名,交易金額多少,都是有零有整,這觀山派掌門還在這冊子上看到了幾筆自己簽名留底的賬。
等等,五年前?那不就是王一召集異人圈各家各派開會,商討鋪設那什么互聯網架構試點的時候嗎?
那時候本著對王一這位總舵手的信任,再加上他們觀山派洗白上岸后負責的工作,他們承包了一個試點,難道從那個時候,王一就想好了今日?!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幾年,你們看我配合上面的反腐貪污調查,今天滅了這個門派,明天端了那一家,可真要算起來,他們都是咎由自取。我就不明白了,已經有那么多例子在前,你們還要做這種事?非要把這國家,人民交給你們管理的廠子,工程隊,變成你們一家一姓的私產?
非要為了吃這些錢,偷工減料,以次充好?非要讓我親自登門你們才罷休?真當我不懂你們的伎倆?人為的制造虧空,沒有效益,再安排一點事故,然后讓那些大師傅下崗,安插你們自己人,再把那些大師傅雇到你們自己開的企業,鳩占鵲巢,一點點蠶食。
你們啊,都過了快三十年,還把如今這世道當成當年的前清,民國,還覺得憑靠自己手段,人脈,能夠手眼通天。我年年走訪你們各家各派,年年開會都說了,如今不再是舊社會,科技才是第一生產力,現在國家建設需要你們,不代表以后還需要你們,我們并非不可或缺的一環。
要多學習,學會與時俱進。
便是沒有了咱們這些人,咱們國家一樣能發展,一樣能興盛,一樣能強大,決定國力強盛與否從來不是取決于我和天師這樣的人,而是這個國家千千萬萬的百姓,人民,就比如這互聯網,你們都知道這是個好東西,因為是我提出來的,卻沒想過這東西好在哪,只覺得提升的辦事效率,對我派來的人只懂得盯梢,卻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如果我沒說錯的話,我之前讓你調動的工程隊,施工器械什么的,其實都沒動吧。
我給過你們機會,五年前給過,剛才進門的時候我也給過···”
一番話語在觀山派祖師大殿內回響,擲地有聲,余音繞梁。
但觀山派掌門已經什么都聽不見了,因為他清楚接下來觀山派的結局是什么。
至于他手中的這本冊子,這本明細表也隨著他的絕望掉到地上。
他沒有去做毀掉證物這種不智舉動,因為他清楚王一既然能把這東西丟給自己看,必然有備份,甚至冊子內那經手的人員,負責的官員,或許早已被他控制。
王一之所以來,不過是覺得圈子里的事,還得由他自己來處理。
聽著王一的言語,看著自家掌門的失神,觀山派祖師大殿內的一眾長老也坐不住了,紛紛圍了上來,將那掉在地上的冊子撿起。
在看到冊子上的記錄時,他們也與觀山派掌門一樣,臉上表情如喪考妣。
而在觀山派祖師大殿內一通亂糟糟的時候,王一的身影早已不見。
在觀山派祖師大殿外的弟子門人,也看到了在燈火通明的夜空中,王一的身影懸浮于虛空之上,給這個傳了不知多少年的觀山派下了審判。
與此同時,以王藹為首的中原一帶圈子代表,也進入了燕山腹地,也聽到了天穹之上,來自王一的聲音。
“觀山派的弟子門人都聽好了,我是王一,我今夜前來的目的只有一個,便是將觀山派從圈子里徹底抹除。
念在你們抗戰有功的份上,我不會將你們盡數誅殺,除首惡之外,你們將盡數廢去修為,忘卻作為觀山派門人的記憶,作為常人,生活于世,今夜過后,世上不會再有觀山派這個門派。”
余音裊裊,在山間回蕩,也讓準備奔赴至觀山派的王藹等人停下腳步。
就連王藹,此時也被王一話語中的決絕給嚇到了,以往他不是這樣的啊。
就算要處理一個踩了底線的門派,世家,也不會如此霸道,不教而誅是一個,還讓人家道統不存?
“爹,這?”
王藹之子王庸也是如此,正想詢問自家父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時。
他便見到在王一所在高空,有地光涌現,照亮夜空。
接踵而來的,是視野的搖晃,是父親與同行之人臉上的驚駭表情,是腳步的不穩,是視野所及之處的地動山搖。
當王庸被腳下的震動晃倒在地,看著山路在震動下出現的裂縫時。
王庸的腦海里也浮現出了一個詞:地龍翻身?!
隨著一塊落石砸中后腦,王庸也在父親的呼喚聲中視野逐漸模糊。
在視野消失之前,他最后看到的景象便是王一負手而立于虛空之上,單手按下,觀山派這個傳承不知幾年的門派祖地就這樣化作了一地廢墟。
而在王一周圍,是一道道裹著人影的流光飛過,朝著他所在的方位落下。:mayiw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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