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新月面無表情地用手比劃了一下：“你現在就這么一點兒，跳起來都打不到我的膝蓋。”

“誰見了現在的你大概都是不會害怕的吧？”

山神：“？？？”

謝知宴沒忍住笑了一聲，然后快速地別過頭去，裝作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的模樣。

太侮辱神了。

“你別說話！”

山神沒好氣地說道，他重新醞釀了一下情緒，“其實我把她引過來也沒有想做什么，畢竟以我現在這樣的狀態，能現身已經是勉強，更不用說什么做出什么報復的舉動了。”

“我知道她的身份，我把她引到這里來，也只是單純地想看他們一家人著急。他們踩著我的尸身求得榮華富貴，我卻落得現在這樣的境地，我……屬實是不甘心。”

“只是我沒想到，她清醒過來之后，竟然一點兒都不怕我，甚至我挑明了身份后，她反而更加興奮了。”

山神唇邊忍不住浮現一抹柔和的笑意。

寒風從枯敗的枝椏中穿過，地上干枯的落葉被卷起翻滾了兩下，發出輕微的聲響，又很快躺回了地上。

連天空都是灰蒙蒙的，周圍一片蕭條寂寥之色。

“你是山神？”

小姑娘只穿了一身單薄的襯衣，此刻卻跪趴在地上，也顧不得冷了，圓滾滾的大眼睛中閃爍著驚喜的光芒，“你真的是山神嗎？我還從來都沒有見過神呢，沒想到你竟然這樣小，好可愛哦！”

山神盡力做出的一副兇狠神色就這樣僵在了臉上：“你不怕我？”

“怕你？”

小姑娘搖搖頭，“你是神誒，我為什么要怕你呢，書里說過的，神都是好人。”

山神整理了一下表情，冷笑一聲，重新陰惻惻道：“書里都是騙人的，可不是所有的神都是好人，不然我為什么要把你一個人騙到這里來？”

“你看看這里，荒郊野嶺，一個人都沒有，沒有人能找得到這兒，你的爸爸媽媽都不行。”

小姑娘果然大驚失色：“難道你就和語文課上講的那個河神一樣，每年都要娶一個老婆？如果娶不到老婆的話，就會發起水災，淹了莊稼和周圍的百姓？”

河神？娶老婆？

山神不由得愣了一下。

哪兒的河神這么狂啊，娶不到老婆就發水災？不想活了？

天雷直接下來給你劈個外酥里嫩。

“哪個河神？”

“就是西門豹那篇課文的河神啊，神婆說，河神每年都要娶親，每年都會有一個姑娘穿上嫁衣，被推進水里，要是沒有娶到老婆的話，他就會大發雷霆的！”

山神沉默一下，一臉的一言難盡：“你上課到底有沒有好好聽講？課文里的那個明明就是河伯，不是河神！”

“而且河伯娶親是騙人的，西門豹揭穿了神婆的謊言，從那以后都再也沒有河伯娶親了。”

“哦哦……我忘記了。”

小姑娘尷尬地笑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理直氣壯起來，“我上課的時候，我背后的那個男生一直拽我的辮子，討厭死了！他害的我才沒有聽到老師講了什么，所以不怪我！”

“……”山神一陣無語。

不過眼前這小屁孩兒的話倒是給他提供了新的靈感，于是他索性將計就計，兇狠道：“不過雖然河伯娶親是騙人的，但是我是山神，我要娶親！我今天把你騙到這里來，就是想讓你做我的老婆，讓你永遠留在這里出不去，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

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這樣的威脅，對于這種不滿十歲的小屁孩兒格外管用，他就不信聽了這句話這小姑娘不會嚇得哭出來！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楠楠卻是眼前一亮：“真的？”

山神：“？”

楠楠：“你要娶我做老婆？好呀好呀，我同意了！”

“不是，你等會兒……”

山神甚至都來不及阻攔，楠楠就哐當一聲，跪下了。

山神：“？？？”

楠楠一臉認真地說道：“我在電視上看到，結婚成親是要拜天地的。”

她歪著腦袋回想了一下，煞有介事地抬起雙手覆于額頭之上，嘴里喊著，“一拜天地——”

深深地拜了下去。

“不是，你干什么，你等等……”

山神哭笑不得，哪里想到這小姑娘二得很，說拜就拜。

楠楠第一次拜完起身，原本第二次是要拜父母的，但是現在她的爸爸媽媽也不在這兒，于是她跪著在地上轉了兩圈，卻愣是沒有找到家的方向，索性隨便找了個方向停住：“二拜高堂——”

山神無奈扶額。

誰能想到，他堂堂一個山神，居然在這里被迫和一個小姑娘玩兒過家家。

“高堂”拜完，就輪到了最后一個步驟。

楠楠轉過身來，催促道：“快一點，我們要夫妻對拜！”

“不是，誰告訴你我要和你拜堂的……”

“哎呀你能不能先不要說話，認真一點！”

小姑娘鼓著臉，感覺要是不按照她的做，她下一秒能直接咬人。

“……”不是，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干什么啊？

但是看著她氣鼓鼓的臉頰，山神無奈，只得道：“好好好，拜。”

楠楠喜笑顏開，認認真真地跪在他面前，甚至還指揮道：“你也要跪下的啊！”

山神只覺得不可思議：“我是神……”

從來都只有別人跪他的份，哪有他跪別人的？

才說了三個字，但是看到楠楠的神情，他只能深深地嘆了口氣。

算了。

反正他這個山神都已經當的這么失敗了，現在又快要消失了，跪就跪吧。

他自暴自棄地跪下：“然后呢？”

楠楠這才滿意，嘴里喊著：“夫妻對拜——”

一人一神，就這樣面對面互相拜了下去。

“現在滿意了嗎？”

山神起身，一臉的生無可戀。

他這個神可當的真是窩囊啊，被迫和人類小女孩兒玩過家家也就算了，現在還說跪就跪，也幸好馬上快要消失了，這樣的黑歷史可不能被別人知道……

正這樣想著，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話還沒說完，他便驚駭地覺察到一股無形而磅礴的力量降臨！

“這是……”

山神先是一愣，緊跟著震驚到幾乎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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