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野蔬第40章野蔬(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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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難見鮮蔬,如今闃都高價賣的都是綠菜。蕭馳野得了李建恒的賞,今夜的飯桌上有一道生脆的黃瓜絲。
“小菜佐食,醒脾解濁1。”蕭馳野舀了碗熱湯推向沈澤川,“打外邊站了那么久,暖個身,吃頓清爽的再休息。”
“俗話說得好,”沈澤川擦了手落座,“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二公子有什么吩咐?”
“要吩咐的事多了,”蕭馳野說,“邊吃邊說吧。”
兩個人一齊動筷。
屋內沒別人,兩碗米很快見了底,一碟黃瓜絲也被分干凈,葷菜兩個人都沒怎么碰。
“馬上過年,我師父要入都了。”蕭馳野喝著湯,“紀綱師父若是得空,可以讓兩位老人家見一見。”
“賀新歲還是鴻門宴,這要講明白才行。”沈澤川擱了筷,“我師父不做局中注。”
“賀新歲。”蕭馳野說,“紀家到這一代只剩他們倆人,已經許多年沒見了。”
“好說,回頭我備份厚禮,請師父出山。”沈澤川吃飽了。
蕭馳野見他起身,說:“今晚依舊歇在我屋里。”
沈澤川回眸,笑起來,說:“我自然不會跑。沐浴分個先后吧,你且慢用,我先去了。”
說罷挑簾入內,自去洗漱了。
蕭馳野叫人來撤了席,立在窗邊瞧見外邊正在下雪。他側頭,透過那朦朧的簾布,看見沈澤川的影子。
沈澤川褪掉外衫,像是剝開一層粗糙的外殼,露出內部鮮嫩多汁的潤肉。他垂頭解腰帶時,后頸的弧度躍著橘黃的芒,仿佛要把那光滑的部位再次覆上一點細膩的手感。
隔著簾布,就如同隔靴搔癢,那充滿欲望的誘惑被放大且分散,沒有目的地游走在四肢百骸,搔得人渾身都躁,忍不住生出粗暴的念頭。人如玉不算什么,蕭馳野最在意的是沈澤川的欲。
他那雙眼,他那種笑,他似乎一直在有意無意地散播著這種色欲。
“來抱我。”
“來摸我。”
“來盡情地在我這里揮汗如雨。”
這種欲望如同毛毛細雨,不帶侵略性,卻不知不覺地侵略了進來。然而沈澤川自己又似乎渾然不覺,他留得另一種與色欲截然相反的冷漠,把這極度矛盾的困擾輕飄飄地扔掉了,讓別人去想。
蕭馳野不想繼續想,他敏銳地覺察到這一次的“鷹”不那么好馴。他只能是自己唯一的主人,他不能忍受這樣輕易被屢次喚起沖動的自己。
蕭馳野轉回頭,關上窗,去了浴堂。
兩個人又隔著踩墩各睡一方,背對著背,呼吸平穩,好像睡著了。
蕭馳野貼著骨扳指,想起了許多事情。
這骨扳指并不是他的東西,最初它屬于鎖天關的馮一圣。馮一圣戰死,把扳指留給了左千秋。左千秋戴著這枚扳指,在天妃闕一戰成名,射殺了自己的妻子。
左千秋因此白了頭,也因此一蹶不振。功名已成,人卻死了。左千秋再也沒辦法上沙場,他那雙曾經打下天妃闕不世之功的手,再也無法自如地去握弓。
蕭馳野小時候跟著左千秋,問他:“你怎么會射殺自己的妻子?”
左千秋磨著弦,說:“你真的想當個將軍嗎?”
蕭馳野點頭。
左千秋說:“那就不要成家。將軍百戰死,這其實不可怕,可怕的是為將者十有要面臨抉擇。你想要的,你要承擔的,那都是不同的東西。”
左千秋落寞地看著弓,草場的風吹拂著他的白發,他怔怔地說:“我希望你永遠不會陷入那樣的絕境。人到了那種地步,不論怎么選,都會死的。”
“你救了天妃闕的數萬人,”蕭馳野趴在欄桿上,“你為什么不要封號?”
左千秋笑起來,他說:“因為我戰死了。”
蕭馳野長到十幾歲,才明白左千秋的話。天妃闕一戰,左千秋愛妻受俘,他只能在開門受降、閉門死戰里選擇一個。
左千秋哪個都沒選,他單槍匹馬出了城,拉弓射殺了自己的愛妻。
傳說那一箭是他此生最穩的一次,千萬人里,直取要害。那一夜暴雨如注,沒人知道他有沒有失聲痛哭,也沒人知道他何時白的頭發。等到天亮兵退,左千秋站在皚皚白骨上,給妻子收了尸。
從此“雷沉玉臺左千秋”名聲鵲起,敬重他的,背地里也會罵他。一個人絕情成了這樣,常人只覺得他是洪水猛獸,好似他們做將軍的,天生就這么冷酷無情。
蕭馳野很愛惜這枚扳指,但他也很畏懼這枚扳指。他害怕自己有一日也會陷入兩難,所以他從不輕言喜歡。
晨陽跟了他這么久,至今也不知道他的喜好。他愛什么酒,好什么菜,穿什么衣,真真假假全部混雜在一起,沒人分得清。
離北,離北!
仿佛只有這兩個字才是他無法遮掩的命門,他已經嘗到了因為而受制于人的滋味,他怎么能再為自己尋求麻煩。
蕭馳野無聲地坐起身,看向沈澤川。他抬起手,再用點力氣,就能把這欲望扼殺掉。
沈澤川如墜噩夢,他皺眉時鬢邊皆是冷汗,背上已經濕了些許。
蕭馳野俯身瞧他,見到了從沒見過的沈澤川。
沈澤川陷在血潮里,渾身濕透,他摸一把,是血。這夢每一日,每一日地重復著,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沈澤川忽然細微地抽搐了幾下,他緊抿的唇緩緩松開,隨著冷汗囈語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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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野蔬第40章野蔬(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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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這樣地無助。
蕭馳野如夢初醒,從那深沉的忌憚里得到了一點別的東西。他端詳著沈澤川,宛如一頭巨獸觀察著獵物。
沈澤川也并非無懈可擊,他們在那說不清的試探與忌憚之外,是更加說不清的同病相憐。
沈澤川覺得很疲憊,他已經不會再在夢中大哭,也不會再奮力扒著尸體。他認清了噩夢,他知道紀暮死了。
快點。
沈澤川猶如冷漠旁觀的人。
快點結束吧。
他暴虐、陰戾地催促著,甚至想要這血潑得更旺,想要這雪下得更大。還要如何展示這場噩夢?他已經毫無畏懼了,這身皮肉和骨髓都被浸爛了!他是條啖著腐肉的野狗,臟水和憎惡只是他活著的證據。
沈澤川猛地睜開眼睛,伸手一把抵住蕭馳野的胸膛,在短短幾瞬里,淌著冷汗平靜地說:“睡不著嗎?”
蕭馳野胸口很燙,隔著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沈澤川手掌的冰涼。他說:“吃太飽了。”
沈澤川說:“深夜睜眼見著個人,慫膽的就該被嚇死了。”
“我聽見你在叫我,”蕭馳野面不改色地說,“總得聽清楚是不是在罵我。”
“我罵你不在夢里。”沈澤川被他的體溫燙到指尖,要收回去。
豈料蕭馳野把他的手又摁了回去,說:“你冷嗎?”
沈澤川還濕著雙鬢,微微一笑,說:“是啊,我好冷。”
他又變回那充滿誘惑的沈蘭舟,他根本不在乎蕭馳野有沒有被誘惑到,他天生帶著這樣的本事,是個壞人。
蕭馳野握住他的手,壓去了床頭,在這昏暗里嗅著他的味道,說:“你睡上我的床,心里明白我每夜在想什么。你說我厲害,沈蘭舟,厲害的人是你。”
“啊……這可怎么辦。”沈澤川還有點啞,無所謂似的說,“我什么也沒做。”
“我想做,”蕭馳野俯首盯著他,“我想做。”
“換種法子讓我死,”沈澤川任由他箍著自己的雙手,“死在床上太沒出息了。”
“我改變了主意。”蕭馳野用空出的手撫開沈澤川濡濕的發,像是打量自己買下的珠寶,“我不要你死。”
沈澤川說:“我勸你還是不要咬這脖頸為妙。”
“蘭舟,”蕭馳野嘆息似的喚他,玩笑道,“我沒咬,你就會放過我么?”
沈澤川看著他。
蕭馳野說:“逗弄我愉悅嗎?”
“愉悅,”沈澤川感受著蕭馳野逐漸逼近,“看一頭小狼束手無措的可憐樣,我好愉悅。”
“那我們可以更加愉悅。”蕭馳野說,“太后忍而不發,她答應給你什么?扔掉它蘭舟,我給你更多。”
“嗯……”沈澤川笑起來,“我猜你給我的東西里不包括自由。蕭二,你怎么從來不知道,你想要的東西都寫在眼睛里。你此刻想把我鎖起來,是不是?”
“我想打條金鏈子。”蕭馳野說,“這脖頸不戴東西太可惜了。”
“狗鏈子最初都是用來拴狼的。”沈澤川和他鼻息相聞,說,“我也想打條金鏈子,套在你脖頸上,講一句話扯一次。”
“別吧。”蕭馳野挑眉,“你那點俸祿掏干凈也打不起。”
兩個人鼻尖都幾乎要碰上了,蕭馳野的扳指就抵在沈澤川的手腕,捏得那兒都泛了紅。
蕭馳野說:“既然已經”
沈澤川仰高頭,親到了他的唇。那柔軟相碰,帶著涼涼的嘲笑。
“你想不想瘋?”沈澤川眼神癲狂,他呢喃著,“你敢么?撕爛我試試看啊,蕭二,我才不在乎。”
蕭馳野緊繃的弦“啪”地斷掉了,那已經洶涌的波濤轟然涌出。他在這嘲笑和煽動里,狠狠地壓住人,像是咬住沈澤川一般地吻了回去。
色欲混雜著殺機,仇恨糾纏著憐憫。他們兩個人到底誰更可恨,誰更可憐?
潮濕的吻里交錯著舌,蕭馳野吻沈澤川,沈澤川竭盡所能地回應他。唇齒間有曖昧的舔舐聲,燒掉了兩個不正常的人。
蕭馳野捏著沈澤川手腕的手掌忽然放開,把他托著背部帶起來,要親密無間地相抵。
相互憎惡啊。
給對方染上屬于自己的骯臟的污色,讓仇恨也變成扯不斷的線。這樣活著太痛苦了,黑夜里的咆哮只有自己一個人聽,不如撕咬在一起,血淋淋地成為一種依靠。
這命已經夠爛了。
作者有話要說:1:選自隨園食單
評論區大家隨便玩,開心最重要,和氣探討。之前第三章就要be,覺得蕭二是個人品敗壞的人渣,然后刷負的小朋友,我希望大家看到了也不要再回復,不管妹子怎么說,讓妹子隨便刷,快樂就好。
我看到評論都挺有想法的,這是好事,說明大家進來了,對人物和劇情各有各的看法,這是對我的某種夸獎,我很珍惜。
小老板們的每一句評論,我都會反復看。想說什么都可以,我和大家站在不同的位置,有些點被挖掘出來,我覺得很珍貴,各種角度也讓我覺得有意思。
何況大家都是小仙女,留言都挺溫和可愛的。
謝謝觀閱,各位小寶貝兒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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