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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蘭香發現這陸璘比七年前還和氣,那時候他眉眼總是淡淡的,看著溫和有禮,其實是不太愿意搭理她們,但這次卻不同,他的神態雖然仍有一種做官的貴氣,但那種客氣的感覺就像他是晚輩,是她的侄女婿一樣。
上次的事都互相罵過了,也沒有實實在在的損失,馬蘭香很快道:“那個沒事的,他也是不知道,也沒做什么,小孩子家家的,不妨事。”
“是他胡作非為,不講道理,三嬸能原諒他,是三嬸大度,我代他也替自己謝過三嬸。”
雙方說好后,陸璘就說起狀紙上的事:“三嬸是之前問過周家,他們說要十八兩才肯賣房?”
“是,一分也不肯少。”馬蘭香生氣道:“這不是不講道理么,當初他從菀丫頭手里就是十兩買的,這過了幾年,房子都舊了,反倒還要漲到十八兩,分明就是欺負人!
“當年那是什么情況,其實他們當初就是看見咱們遭難,故意狠心壓價,那么好的房子,說出去都沒人信!現在竟然一口氣要漲那么多!”
陸璘沉默了一會兒。
其實下面的吏員駁回狀紙也是按章辦事,三嬸告周家,要原價拿回房子是不可能的。
不管當時他們是不是趁火打劫故意壓價,那也是雙方同意的,白字黑字自愿簽好的契約,現在他要賣,也可以想賣多少就賣多少,這是他的自由。
的確不厚道,但并不違背買賣律法。
“這個房子縣衙也沒有權力判他十兩銀子賣給您,但他們開這么高的價,無非是覺得這房子值這價,這買賣的事,就看雙方的想法和意愿。
“三嬸說的對,這房子如今舊了,長期無人看顧,也會越來越荒敗,我手下有些能說會道的人,我可以派人去勸勸這周家人,如果順利,興許他們愿意便宜一些賣。”陸璘說。
馬蘭香失落:“是這樣啊……那,他能聽勸么?”
陸璘道:“不妨一試,而且這事確實是他們做得不厚道,三嬸最多想出多少錢買?”
馬蘭香見他還問這個,便覺得可能有希望,回道:“十……二兩?或十兩。”
陸璘點點頭:“好,我有機會派人去勸勸,若是成了,也算我對三嬸的致歉。”
“這……那個事都過去了,而且也不是你的錯……”馬蘭香連忙道。
陸璘又說:“三嬸來找我這事就不要給菀菀說了,她并不喜歡我,我怕她生氣,反而影響這買賣。”
馬蘭香立刻點頭:“好,我先不和她說。”
陸璘又寬慰囑咐她幾句,才送她離開。
從縣衙大門出去,馬蘭香又歡喜,又為難,一是這事好像真的有希望,看陸璘的樣子似乎能辦成,這樣她就能用十兩或是十二兩銀子買回大伯家的房子,二是她找了陸璘辦這事,還瞞著菀丫頭。
這欠陸璘的,可是個大人情。
瞞著菀丫頭,也著實不該。
但那么多銀子的誘惑,讓她忍不住繼續朝著這個方向走……本來十兩銀子就要花上他們家所有的積蓄,還要借,而十八兩,則是賣了他們也拿不到。
和實實在在的房子比起來、和未來的日子比起來,其他骨氣親情什么的,都算不得什么,暫時該放下就放下吧,陸璘他是對不起菀菀,這幫他們一點,也好像是應該的?
如此一勸自己,馬蘭香便放心起來,對她來說,只要能拿回那房子,其他的事她都愿去承受。
第69章
陸璘將三嬸的狀紙拿在手上,再一次去看上面的文字。
說的是買賣房屋的過程,讀出的卻是一個少女的孤弱無助。他想拿回那房子,就算她不要了,他也想讓那房子回到施家人手中,讓她若想看,隨時能去看看。
這事他并沒有委托別人,而是隔兩天自己乘馬車去了省城,找到周鐵根。
周鐵根隨岳父一起從商,在省城開了一家打鐵鋪子,雖然累,但比在施家村做農活好一些。
他們一家人吃住也在鋪子里,最大的愿望便是在省城買座宅子,但省城的宅子賣得極貴,這些年的積蓄全搭上都不夠,除非借一點,再加上施家村那個舊宅賣個好價錢。
他不愿降價,是因為這是他最后的希望。
陸璘進他鋪中,直接將八兩銀子給他。
“這八兩是給你的,你再將房子以十兩銀子賣給施重貴。就說,你感念當時買那房子確實占了便宜,如今房子也舊了,你也急需用錢買新宅,老房還是原價賣他們,以求個善德。”
周鐵根震驚得說不出話,連沉甸甸的銀子捧在手里都覺得像在做夢,但那銀子實在太晃眼,他捧住便不想撒手。
陸璘又將一兩銀子放在他手中:“這錢,買你守口如瓶,不要將我找你的事說給任何人聽,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這房子賣的是十八兩,而不是十兩。”
周鐵根懵懂一會兒,隨后很快道:“我保證,決不讓任何人知道,說出去就天打五雷轟!”
陸璘點頭,隨后道:“我回去給施重貴帶話,若他們能籌到錢,這兩日便簽買賣房契。”
“好好好。”周鐵根一個勁兒答應。
從省城回安陸,正是下午,途經一座茶館時,陸璘卻意外瞥見了馨濟堂的東家周繼。
他正與另一個五十上下的灰須男子在喝茶,兩人相對坐著,不知在說些什么。
出于一種直覺,陸璘朝車夫劉老二道:“停一停。”
劉老二急忙將馬車停下,陸璘看向茶館道:“與周大夫喝茶的那人是誰?”
劉老二看了眼:“好像是雙喜鎮的肖起元,他們家也是世代行醫的,我還以為他們這些大夫都是互相看不順眼不往來的呢,沒想到關系還挺好。”
陸璘又看了那兩人一會兒。
那種樣子,有幾分輕松,又帶著互相試探的意味,不像是閑聊,而像是談事情。
隔了好久,待兩人似乎達成共識,相談甚歡,陸璘才讓劉老二繼續駕車。
到家中,才知縣內出了一樁命案,城中某個富戶家的丫鬟死了,說是暴斃,但丫鬟父母稱富戶家主母喜歡打罵仆從,認定女兒是被打死的,所以當日就將富戶告上衙門,要衙門查清女兒死亡真相。
聽到消息,陸璘便回了縣衙,縣尉黃盛正和楊釗說查驗尸身的事。
縣衙內有個仵作,前幾天老父病故,回鄉奔喪去了,這幾日不在縣衙,就算現在去請,來回也要一兩天,如今天熱,再等一兩天,只怕死者尸身都要臭了,白白增加驗尸難度。
小縣衙里,就那么一個仵作,黃盛便提議去其他縣借一個仵作來。
他們商量來商量去,前些年安陸縣和云夢縣因賦稅的事鬧過矛盾,兩縣關系并不好,怕云夢縣不借,便決定去應山縣借,但這一來回,也得一兩天。
最后黃盛道:“要不要,仵作也去借,我們先找個大夫來應應急,再怎么樣,讓大夫看個大概情況,到時候再和仵作一商量,差錯興許小一些。”
楊釗立刻同意:“這樣好,就請個大夫,有總比沒有好。”
黃盛便道:“那我現在差人去叫一個來。”
楊釗連忙叫住他:“你要叫誰?”
黃盛有些意外,隨口道:“要不然就……百草堂那個老大夫?”
楊釗瞥一眼陸璘,回道:“那丫鬟是個女的,我看你就請個女大夫。大夫畢竟不是仵作,講究還是很多的,但要是個女大夫,就沒那么多顧忌了,我覺得是不是就請馨濟堂的施大夫更好?”
一旁的陸璘聽到這名字,心中不由一動。
這邊黃盛想著,楊釗說的的確有道理,比如要查是否有被奸污,是否有隱秘之處的傷,男大夫肯定顧忌,但女大夫就可以。
他卻又遲疑道:“這可不是看病,是看尸體,男大夫都不一定敢,那女大夫有這膽量么?”
這倒問住楊釗了,他不由就看向陸璘:“陸大人覺得呢?”
之前他只想著討好一下陸璘,還真沒意識到這個問題,忘了施大夫是個姑娘家,可能會害怕。
陸璘沉默片刻,回道:“就叫她來吧,她也許會怕,但如果城里只有她最合適,她一定會來。”
也只有她會努力去做好這件事,給那死去的丫鬟一個公道。
黃盛便道:“那行,那我就差人去叫她。”說著已出去,陸璘卻隨他一起:“我去看看那尸首。”
驗尸房與縣衙主體隔得遠,在最后的角落,黃盛交待完差役去叫施菀,自己便與陸璘一道去驗尸房。
丫鬟名叫鳳兒,不過十七歲,臉上描著細眉,涂著胭脂,還戴著一對珍珠耳環。
陸璘看了看她的手,白皙細嫩,不像是做粗活的。
黃盛說道:“這兒晦氣,陸大人要不先去后堂內歇歇,我在這兒等著,有了結果再去通知大人。”
陸璘搖頭:“苦主家人還等著,又是大夫驗尸,我在旁邊看看。”
黃盛知道他向來對縣衙的事上心,便也陪在了一旁。
沒一會兒,外面傳來一陣跑步聲,有衙役過來道:“二位大人,去請過了,施大夫說馬上就到。”
陸璘點點頭,斂了神色,靜靜等著。
他想,他在這里是為公事,就算不是她是別人,他也會在一旁看看,應該不算故意出現在她面前才是。
又等了一會兒,外面傳來一陣聲音,依稀有女聲。
陸璘越發將神色嚴肅了些。
幾道腳步聲越來越近,到臨近驗尸房時,一道聲音傳了進來:“我怎么還沒進就覺得陰森森的,菀菀你真要去看?要不然還是等他們請來仵作吧?”
竟是豐子奕的聲音。
隨后就見衙差帶著施菀進門來,施菀旁邊果然就站著豐子奕。
施菀看到里面的黃盛和陸璘,面色平靜著,向兩人行禮。
豐子奕也向兩人行禮,然后解釋道:“衙差去的時候我正和菀菀在一起呢,尋思怕她害怕,就陪著她一起來了。”
黃盛回道:“這一趟還要多謝施大夫,我們本來是想請個男大夫的,又覺得這死者是個女子,怕男大夫查驗起來有顧忌,就請了施大夫。”
施菀說道:“我明白,只是我對驗尸了解不多,只能細細看一遍,猜個可能,到時再讓仵作來詳查。”
黃盛道:“大夫請。”
施菀便一步步走到尸體旁。
豐子奕忍不住道:“你看她頸后,那一塊紫色是什么?”
施菀回道:“那好像是尸斑。”
“什么是尸斑?”豐子奕有些顫抖地問。
“就是人死了一段時間后,出現在身體上的痕跡,紫紅色,是因為血液沉積所致。”
“你怎么連這個都知道?”豐子奕問。
施菀回答:“我之前閑著無聊,在書鋪買過一本前朝驗尸官寫的《驗尸集》,上面有說這個。”說完她看看縮在他背后的豐子奕:“你要是怕就去外面等著。”
豐子奕立刻將背脊一挺:“誰說我怕,我才不怕,我是來給你壯膽的!”
施菀平靜道:“我之前看的那本《驗尸集》,里面有句話,說驗尸是聽亡人語,那是死者最后說給世人聽的話,他的冤屈、他的痛楚,而能聽懂這些的人,就能解開他們死亡的真相,你不覺得,我們來這里只是努力聽死者說話么?她不會怪罪,只會感謝的。”
黃盛在一旁默默點頭,陸璘不由將目光投到她身上,貪戀地看著她。
豐子奕果真被安慰了不少,振作地往前走了兩步,看著尸體道:“年紀輕輕就去世,真可惜,要是被害死的,那可得好好替她申冤,行,你查吧,我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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