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有不少落葉灰塵,那些樹干木板之上已經結了不少蜘蛛網,分明是常年沒有人打理。
“這院子空曠多久了?”我下意識的問詢了一聲。
張全略作思忖后答道:“差不多五六年?當時侯先生被弄出鎮上,差不多一年內的事兒?”
說著,張全又用力一拳頭砸在了手心,他鄭重點頭,說沒錯,就是同一年,應該前后就差一兩個月。
侯先生當初走了之后,住在這里的棺材匠也走了。
停頓一下,張全還嘆了口氣道:“以前我們鎮上,可要比現在繁華得多,侯先生挺有名氣的,不少人上門找他來算命,他不是每天隨時給人算,一天只算幾卦,就會有很多人排隊,大部分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鎮上的飯館兒,客棧,生意都不錯。”“而且魯老爹打得一手好棺材,更有一些大人物,提前就找魯老爹打棺材,他規矩可多了,還必須人有氣兒的時候找他做棺,人咽氣兒了,他是怎么都不會管的。”
“當年就有那么句話,說侯先生算生,魯棺材知死,想要財運官帛,或是身后安寧,都要來懸壺鎮。”
話語至此,張全又嘆了口氣,說現在鎮上的人都想要侯先生死,魯老爹也不知去向了。
我又愣了一下,我所想的反倒是那句話。
魯棺材知死,難道他能算出來人什么時候斷氣不成?
這期間,柳化煙將大黃牛拉到了院東邊兒的井口旁,她打了多半盆水給大黃牛喝。
柳天牛則是去了堂屋內,坐在了一張木椅子上。
何雉在打量院內的其他位置。
此時我們眾人都難掩神色上的疲憊。
張全更是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他杵在院子中央,呆呆地看著一個方向出神。
我喘了口氣,按住了自己的眉心,迫使自己更清醒一些。
我們舟車勞頓,到了懸壺鎮就去了懸壺瀑布尋尸,再和候錢書斗起來,之后上山,都是一整夜沒休息。
我摸出來懷表,低頭看了一眼時間,此刻已經快要到正午。
按這個時間來算,葛光已經快要將官老爺請來了。
只是我們要硬撐著的話,肯定會出大問題。
要是白天不解決這件事兒,拖到了夜里頭,我們也未必撐得住。
深吸了一口氣,我更用力地按了按眉心。
接著我就喊了何雉一聲,讓她等下去睡覺休息,我們兩人一人睡上一個時辰,然后輪換放風。
何雉點頭說好,也沒多問別的。
我走進堂屋,也同柳天牛說了,讓他和柳化煙休息一會兒,睡一覺,
柳化煙輕聲說道:“我們三人輪換吧,讓張全也去休息。”我搖了搖頭說不行,我和何雉一個時辰輪換一次,在院內放風。
張全至少得撐住到天黑,他得出去放風。
停頓了一下,我解釋說:柳道長身手更強,要不是他,我們肯定下不了山。現在他們取了候錢書老婆的棺木,再加上那官老爺一來,這事兒絕不可能善了。
候錢書肯定不能死,如果他能忍得住不出來,那還好。
可如果他忍不住出來了,就一定會被殺。
我們不能讓這件事情發生,就要全靠柳道長動手,盡量救下來候錢書的命,所以他們師徒倆就必須休息夠。
我和何雉未必能派上用場,所以我們就少睡一會兒。
至于張全,他是唯一一個我們能信任的鎮上人,他得出去看著,如果鎮長帶來了官老爺,他們提前要針對候錢書的話,就必須立刻來通知我們。
我一口氣解釋清楚了所有話。
柳化煙這才明白過來,她輕輕點頭,走至另一側一張竹制躺椅旁坐下休息。
至于柳天牛,他竟是閉上雙目,像是已經在休息養神。
這屋內椅子不少,我讓何雉也去找一張椅子躺下睡覺,何雉點點頭便去休息了。
最后我才回到張全跟前。
張全此時眼神又清醒了些,只不過眼珠子里頭布滿了血絲,明顯是在強撐著。
還沒等我開口,張全啞著聲音開口:“俺都聽清楚了,李先生,俺不用睡,去外頭瞄著,要是有啥事兒,就趕緊回來通風報信。”
“小心點兒,葛光心眼不大,別讓他們發現你,不然的話,可能也會對你不利。”我沉聲叮囑。
張全馬上就點點頭,轉身去開了院門,輕手輕腳地關門離開。
我回頭看了一眼,大家的確是累了,不過是半盞茶的時間,基本上都已經睡熟了。
我找了個木墩子坐下,陽光照射在身上,困意便又來了一些。
晃了晃腦袋,我取出來宅經,開始低頭研讀。
不過因為太困,精神不集中,反倒是讀不進去,最后只能放棄,轉而看陰生九術。
雖說我接陰的次數不多,但是我很清楚,我學得透徹,到時候才能將這手藝交出去,也才對得起羅陰婆。
并且難保不會再遇到需要接陰的事兒,多一個本事傍身,行走在外頭,身板兒也更挺直。
鬼使神差的我翻到了其中一頁。
這一頁已經是陰生九術的末尾三頁了。
其上記載的是第九術,生術。
之前我只是粗略看過這個術法,其實陰生九術我也會得不全。
這生術的作用是救人性命,還要損耗陽壽。
我低頭看了半晌,其上有一段詳細描述。
孕婦若亡于產嬰時,因胎兒無名諱,本應胎死腹中,無法投生,故設生術,憐憫無出之魂。
接陰婆損耗十年陽壽,可畫麒麟符式,賦嬰兒出生之元陽生氣。
其生而為陰生子,六歲聚陽,十二歲陽舉,二十二歲勘陽關。
望后世接陰婆謹記,生術不可冒用,需看孕婦生前品性。
陰生子有劫,二十二歲勘陽關,母煞覓兒,其若生前兇,死后必弒兒。
看完這段話,我心頭一陣狂跳,之前我看這些,就沒注意多余的描述,只是看了術法應該怎么使用。
此時看清楚這生術的用法,也讓我心頭多了幾分忌憚。
冷不丁的,我便想到了我二十二歲,還有我娘……
我面色再變。
羅陰婆……還有我娘是母煞……
以及蔣一泓對我所說的那一番話……
難道說當年我出生,羅陰婆就給我用過生術?!
我剛想到這里,便覺著我恐怕想清楚了某些事情。
可偏偏就在這時,肩頭的位置被人輕輕的拍了拍。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