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頓時便是一沉。
何雉的臉上也滿是寒霜。
張全神色更為不安了,他又忍不住瞟了魯老爹的尸體兩眼。
“我先把尸體放下來,你叫醒一下柳道長他們。”
說完,我就摸出來卜刀,快速地走到魯老爹尸體前頭,正要用卜刀去撬開鐵鏈。
何雉的動作卻更快,鍘鬼刀直接朝著墻上斬去!
咔嚓兩聲,她竟剛好斬斷了兩處鐵鏈。
魯老爹的尸體就直挺挺地朝著地上倒下。
何雉一個側身先出了房間。
我立即上前將魯老爹的尸體擺正,平放在地上。
臨了的時候,我瞥了一眼桌上的板斧,沒有去動它,也快步出了房間,張全一直緊跟在我身后。
剛到院內,我就瞧見了堂屋門口的柳天牛和柳化煙。
何雉也才將將走過去,很明顯,他們兩人早就醒了。
我也不意外,剛才魯老爹尸體落手那一斧頭,動靜不小,還有張全也回來了,這聲響則更大了。
到了近前,和柳天牛那張古板的臉對視。
沒等他詢問,我就將張全所說的事情復述了一遍,并簡單說了魯老爹的尸體。
柳天牛沒在意后者,他眼睛瞇成了一條縫,說了句:“他們要借此殺候錢書。”“不等天黑,是他們都清楚,等到那時候,他們就沒辦法,候錢書那女兒,兇得很。”
我心頭更沉,額頭上也汗水直冒。
其實天黑對我們也有好處,至少動起手來會方便很多……
現在天亮,他們就用這種法子逼迫候錢書,加上他們人多槍多。
柳天牛都不可能救人……
“怎么辦。”我一時間想不到辦法,只能問柳天牛。
柳天牛也沒開口說話了。
張全也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焦急地來回踱步。
忽而柳天牛低下頭,從腰間取出來一片布。
或是說布,實則那是一塊布帶,其上扎滿了銀針。
這些針粗細不同,無一例外,都至少有中指長短。
下一刻,柳天牛卻反手將布帶收起,他搖了搖頭,道:“我沒把握不傷他們性命下,不讓他們開槍,他們人手絕對不會少。”
停頓了一下,柳天牛又繼續說道:“不過有一個法子,擒賊先擒王。”
我心頭砰地一跳。
柳天牛眼神凌厲了不少,繼續說道:“抓了那當頭的官老爺,還有人敢開槍么?”
我用力點點頭,說這肯定是個好辦法!
只要我們能得手,說不定就有了商談的契機!
真要說起來的話,那官老爺才是最開始引起這場恩怨糾葛的罪魁禍首。
他打斷候錢書的腿,這事兒都沒那么嚴峻,可他殺了候錢書的女兒,這就是深仇大恨了,懸壺鎮的人,其實都在給他背黑鍋!
柳天牛嗯了一聲,他神色平緩了不少,說了句:“抓他,難度不大。”
我總算稍微松緩了半口氣。
還沒等我說話,柳天牛就又開口道:“我和化煙,會先行趕到那個宅院,我們的身手,沒人能發現,至于你和何雉,則需要想一些辦法了,不要打草驚蛇。不過最好的話,你們就在這里等。”
我猶疑了一下才說道,我怕有什么變故,總歸我們會想辦法過去,讓他不用擔心。
柳天牛點點頭,他掃過柳化煙一眼,便直接朝著院門方向走去。
柳化煙緊隨其后,很快,他們師徒倆便出了院門。
何雉低聲說了句:“這大白天的,若是外面一直有人,我們掩人耳目不容易。”
我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張全的,尤其是看著他頭上的布帽子,便立刻讓張全也去給我和何雉找兩身當地人的衣服。
張全匆匆離開之后,我告訴何雉,我們換得和鎮民相差無幾,再稍加注意,應該問題不大。
并且鎮上實際上見過我的人不多,見過何雉的也就更少了。
何雉皺眉,不再多言。
不多時,張全就回來了,他帶著兩身陳舊的鎮民衣服。
張全慎重的表情中還帶著幾分喜色,他和我們講,這會兒很多鎮民要出去看熱鬧,外頭人多是多,不過都是沒怎么見過我們的,我們混進去更容易。
并且,在外面給候錢書喊話的民兵和鎮民,看上去也沒有要找我們的樣子。
張全又停頓了片刻,才認認真真地說,可能鎮長也聰明,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招惹我們。
并且他剛才在路上的時候,還是撞到了一兩個民兵,對方都沒管他。
我冷靜了更多,搖了搖頭,說這不是他招惹我們與否,而是整個懸壺鎮上的人命,不能讓他們胡來。
此時,何雉已經將張全帶來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饒是這樣,對于她纖瘦的身材來說,那衣服還是太大。
不知道她從哪兒摸出來一根繩索纏在腰間,雖只是粗布舊衫,卻依舊有種少女嬌俏的美感。
很快,何雉又將布帽子帶上,遮住了大半張臉,才掩藏起了她出眾的樣貌。
我也效仿她套上了衣服,纏上了布帽子,這會兒兩人已經和懸壺鎮的鎮民無二。
張全朝著院門口走去。
我看了一眼院墻那邊的大黃牛。
它恰好也在看我,還打了個響鼻,動了動前蹄子。
我曉得它通靈,低聲說了句:“等我們回來。”接著我才跟上張全。
從魯老爹家的院子離開,張全茍著頭,抄著手走在前頭,我和何雉則是學著差不多的動作跟在后邊兒。
等進了鎮里頭一些,路上人就不少了,大家動作都差不多,也沒人瞅我們。
反倒是三三兩兩結伴的,在交頭接耳的說話。
又走了一段距離,路上開始有了民兵,他們端著槍,走幾步就扯著脖子喊一聲。
“候錢書!你害人不淺!趕緊出來認罪!不然的話,把你婆娘挫骨揚灰!”
這話還算是最仁道的,還有很多話,更是難以入耳,聽得我心里頭一陣陣無名火。
總算,我們到了候錢書家的院子外。
此時,院外堆著一個一米多高的木架子,下頭堆滿了柴火。
而木架子上并不是棺材,而是一根豎著的木頭,上頭垂下來一根繩子,吊著一具尸體……
尸體早已經腐爛的差不多了,幾乎成了皮包骨頭的干尸骸骨,勉強能認得出來是個女人。
周遭那些鎮民,則有不少就是挖過墳頭那些了……
他們在篝火旁邊來回走著。
而在院門口,則是有穿著軍大衣的大頭兵,他們端著擦得發亮的槍,那股子勁兒要比民兵強悍威風了太多太多。
眼神中是真的狠厲,那是刀口舔血的氣息!
只是我心頭更像是被猛錘了兩下。
他們簡直是造孽!
候錢書老婆的尸體,都沒有化煞,就是普普通通的尸身……竟然還被懸掛起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