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不善的情緒下,他眼中的懷疑也多了不少。
我心頭一沉,立刻反應過來,不是我說的不對,偏偏就是關于鐘家財運和添丁的太對。
鐘忠前一刻,還先入為主地說了我年紀小,并且沒見過我這號人。
他現在是覺得我本身有問題。
下一刻,鐘忠就后退到了太師椅的位置,坐了下來,并用力地拍手。
與此同時,鐘忠語氣更加不善的說道:“一口道出我家仆喪事,有疾病,又說我鐘家添丁,破財,這事兒雖然不容易,但鐘家家業大,盯著我鐘忠,盼我出事的人卻不少,這些事情,只要好好打聽,想知道不難。”
“李先生你來路不清不楚,這年紀,也不像是個先生的樣子,鐘某人可不敢信你,若你是我對頭請來害我的,呵呵!”
他這番話語,夾雜著清脆的拍手聲。
屋門口的鐘斤也變了臉色,立即轉身往外走去。
不消片刻中,便是烏泱泱的一群人擋在了堂屋門前,這一下就是將我堵死在屋內。
鐘忠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了一對核桃,在手中把玩。
他又是那副微微仰頭,輕蔑地看著我的模樣。
“李先生,你要我信你,就要說出來些別人不曉得,卻讓我能信的事兒,否則的話,我就只能當你是仇家派上門,給我鐘家落井下石的人。這興城里頭,官家也不少吃鐘家的米糧,送你進水牢關個一年半載,還算不得什么。”
其余的鐘家仆人也都是面色不善。
我點了點頭,神色依舊不變。
其實我心下想的還真和鐘忠說的相仿。
他懷疑我,是因為我講的是明面的事兒,雖然普通人知曉不多,但是深入了解鐘家的,還是不難知道。
思忖間,我視線就全部落在了鐘忠的臉上。
剛才我已經粗看了一遍鐘忠面相,大致看出來的都已經說了。
只不過細看之下,鐘忠的奸門位置,有兩色。
左側奸門是赤色,右側的位置,竟是透著一絲絲青色,像是青筋鼓起一般。
我思緒飛快,腦海中迅速推演,很快便得到了一個極大的可能性。
我目光深邃的看著鐘忠。
鐘忠同樣回視著我,但幾個呼吸之后,他的眼神就沒那么穩固了。
“鐘家主于興城官家的關系,應該很不錯吧。”我順口說道。
鐘忠這會兒神色淡了不少,說了句:“那是自然。”
此時,鐘忠的反應,已經完全確定了我的推斷。
我沒有停頓,接上他的話茬,說道:“恐怕,事實非鐘家主這么認為。你奸門雙色,一赤一青,這赤色,是你添子,這青色幾乎形成青筋一般,是官事上門,鐘家要屋漏偏逢連夜雨,不只是破財,鐘家主你信任的官家,也要來找你的麻煩了。”
我這一番話落下,門口的鐘家仆人們,都露出驚疑不定的神情。
鐘忠臉色陡然一變,他狠狠一拍桌子,眼中怒氣橫生。
猛然間,鐘忠站起身來,不過他并沒有呵斥出聲,而是忽然冷笑著說了句:“李先生,我怕你是說錯了,當然,你說我生了個兒子,這是對的,但你曉得,興城的官家和我是什么關系?”
“不得不說,你定力很好,不過我這就會送你去個地方,到時候你就曉得,幫人來對付我鐘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鐘家主,話不要說太滿,我們打一個賭如何?”我自然不可能讓鐘忠這就讓人扣我。
“我為什么要和你賭?”鐘忠背著手,搖了搖頭。
“天黑之前,官事必定上門,要是你把我扣走了,這事兒我不會管,你鐘家兩件禍事臨門,你重病遭災也必定會要了你的命,鐘家擋不住這兩件事兒,也要家道中落。”
“如果天黑了,官事沒上門,那就是我騙了你,不消你送我去見官,我學藝不精,在此懸梁如何?!”抬手,我便指著鐘家堂屋的房梁。
明顯,鐘忠的眼中閃過幾分陰厲。
他忽然笑了起來,那笑聲都透著幾分細長了。
“李先生,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若是你到時候不懸梁,自然會有家仆請你履約。”
語罷,鐘忠正了正身子,仰靠在了太師椅上。
有家仆給鐘忠端上來了茶點,我卻只能在一旁站著。
周遭的仆人都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鐘忠則是一直飲茶,神色不變。
我雙手背在身后,心神還是沒有慌亂。
雖說鐘忠笑里藏刀,但他的細節情緒變化,卻都在我的推斷之內。
我之所以說出懸梁的話,也是因為鐘忠性格狠厲。
蛇形人有心性狠毒,報復心強的性格。
他送我去見官,也不會讓我好過,不過這興城還是有王法的,他做的也不是福壽膏這類有軍閥護著的生意,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害人。
我自己說了上吊,就給了他機會了。
不過,我并不認為自己會賭輸。
地相堪輿的骨相,蔣一泓親傳給我的鐵口斷命,又怎么會算錯?!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天色逐漸沉了下來。
之前那個一口一個李先生,恭敬對我的鐘斤,竟然去弄來了一條麻繩,扔在了我腳邊。
而他的做法,明顯很讓鐘忠滿意,鐘忠也饒有趣味地一直看著我。
我摸出來懷表看了一眼時間,差不多已經五點鐘了,暮色臨近,夕陽西下……
何雉必定已經進了鐘家,不過我這兒的動靜不夠,她應該帶不走人。
鐘忠奸門位置的青氣愈發濃郁,幾乎要從眼尾的地方呼之欲出。
“李先生,你喜歡什么顏色的棺木?”鐘忠忽然問道。
“鐘家主,不要心急……”我話音未落,鐘忠的奸門,似是有一瞬間的破損,那青氣幾乎破開流淌出來。
這一幕只是面相的變化,這也是冥冥中的感應,學骨相之人,才能晃眼看到瞬間!
“有客人,來了。”我停住了自己本來要說的話,而是幽幽說了下一句。
鐘忠卻是嗤之以鼻。
也就在這時,一個穿著似是掌柜模樣的人,驚慌失措的擠過門口的仆人。
他一個趔趄,就撲倒在了地上。
“家……家主……出事了!”那掌柜體若篩糠,顫栗地喊道。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鐘忠瞪了掌柜一眼,喝罵一聲。
那掌柜卻一副哭喪著臉的表情:“家主,真是出了大事……咱們昨兒新進的一批糧食剛入庫房,剛才興城駐守的隊伍,就來了一批人。直接封了糧倉,說是要征調。”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