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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廳老板報了警,藤田清野被戴上手銬,送往附近的警察署。他始終一言不發,任小警察耐不下性子暴躁地打了一拳。
他在警察署待到天亮,換了個年紀大些的警察來審問他。他的頭發干了,因沒有打理而更加卷曲,亂糟糟地蓋住眉眼,衣服也被泥塵沾染,整個人略顯狼狽。他低著頭蹲在墻邊,雙眼因一夜未眠而布滿了血絲,麻木又凄迷。
警察剛吃完飯,舔著牙齒進來,沖他吼了聲:“站起來。”
藤田清野正盯著地上的一只螞蟻,它不知道要想要往哪里去,在他的面前轉了很久。剛走遠些,他就將它捏回原地,周而復始,將這么個小東西玩弄鼓掌,終于在最后沒有控制好力,它死在他的手指上,身體分成了兩截。
他看著它的尸體,覺得自己也像這螞蟻一樣,甚至連它都不如,至少它還能這么輕易地死去。可自己呢,受控于家族,被所謂的使命、榮耀束縛著。他變成了一只被操縱的提線木偶,變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一眼就看到了那血腥又蒼白的未來。他站在了多么高的地方啊,腳踩千軍萬馬,頭頂數萬亡魂,手執無形的利劍,將要繼續砍向那百萬雄兵。無論成敗,他都是戰爭下的一枚錯位的棋子,不斷前進、后退、周旋,可就是逃不出這方寸棋盤,即便死去,都會以一個侵略者的身份被埋葬。
他感謝上蒼憐惜,送他一個心愛的女人,送他黑暗牢籠中唯一一束光。可自打當年藤田野雄喂他那種藥物過量,身心就一直留有陰影,治過很多次,從西醫,到中醫,卻越治越糟糕。他是自卑的,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上。
現在,那束光也沒了。
“我讓你站起來!”
藤田清野被粗魯地拽起來,他重重地摔在身后的墻上,胳膊頓時麻了。他抬起眼,目光陰冷地看著眼前的警察,聲音嘶啞:“把你們廳長叫來。”
警察愣了兩秒,倏地大笑起來,“廳長?你小子哪來的膽子?敢要見廳長。”
藤田清野半耷著眼皮,沉默地看著他。
“跟我去做筆錄。”
他順從地跟了過去。
這是個警察廳分署,在職人員并不多,審問和記錄都由一人進行。
“叫什么?”
“藤田清野。”
警察筆尖頓住,掀眼看他,心里有些發怵,“日本人?”
“嗯。”
“日本人中國話講的這么順溜?”
藤田清野不作回應。
警察長提口氣,抬高聲音以壯膽,日本人又怎樣,殺了人照樣要處置,“做什么的?”
“參議官。”
“什么官?”
“上海憲兵司令部軍事參議官。”他緩緩站起來,手按著桌面,“華北方面軍步兵第五師團二十一聯隊長,大佐,藤田清野。”他弓著背,臉朝警察靠近,盯著他逐漸驚恐的雙眸,換用日語道,“聽懂了嗎?”
謝遲做了些吃的去找藤田清野,可是他不在司令部,往往這種時候她會去日本領事館或者梅機關總是能找到人的,奇怪的是,哪里都不見他。謝遲又去他的住處找了找,傭人說:長官去南京了。
謝遲并沒有多想,或許是接到了臨時特殊任務,沒來得及通知自己。可他這么一走歸期未定,組織派的任務只能另尋他法。
按照上級給的計劃,他們要在會議結束后的飯局展開行動,潛入藏有機密文件的房間打開保險箱竊取。
謝遲時常跟著藤田清野出席活動,加上她的身份較為隱秘,不能輕易露面,沒有參加此次行動。由另兩小組的六名成員在外面策應。
不知里面情況如何,他們緊張地等待著,忽然聽到飯店里傳來槍聲。
任務失敗了。
第二天早,何灃才接到消息,聽說有人因偷機密文件而被捕,還死了個鬼子記錄官。
后半夜,何灃去了趟謝遲家,她不在,何灃等了半個多小時。她才回來。
“回來了。”
謝遲驚一下,小心關上門走進來,“你怎么來了?他招了?”
“沒有,來看看你死了沒。”
謝遲皺起眉頭,“我死了你就開心了。”
何灃揪一下她的臉,“你們怎么盡干蠢事?東西沒偷到還白搭個人。”
謝遲打開他的手,她本就因戰友被捕而焦頭爛額,被他的話戳的心窩子更疼,“你厲害,你最聰明。”
何灃見她悶悶不樂往桌邊走去,坐到椅子上,跟過去從后頭環住她脖子,“人被關進梅機關,要么招要么死要么賣你們,折磨了一夜一天,聽說骨頭很硬,一個字不說。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嗯。”謝遲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是我們的人?”
“幾個小鬼子這趟來談的就是八路軍問題,軍統可不會摻和你們的事。”
謝遲拉住他的手,“他能救出來嗎?”
“我要罵你蠢你又要不開心,我不罵你我又憋不住。”
謝遲甩開他的手,別過臉去不說話了。
何灃握住她的肩,“你要文件跟我要啊。”
謝遲扭頭看他,“什么意思?你有?”
何灃輕笑一聲,“我沒有,我就在那場會議上。”
“雖然要保密,但以我們兩的關系,以后你們行動能不能先問問我?以減少麻煩和不必要的犧牲。”
“我知道,可你的潛伏更危險,我不能讓你總為我冒險。”
“不是為你,是為國家。”何灃揉了揉她的腦袋,“國共合作必然不是長久的,可在政黨之前,我們的敵人只有日本。”
“我明白,我只是不想麻煩你。”
“跟我還講麻煩?”何灃彎下腰靠近她的臉,使勁撞了下她的額頭,“我跟你什么關系?”
謝遲難能笑了一下,“知道了。”
“什么知道了,問你話呢,我們什么關系?”
“愛人?”
何灃勾了下唇角,“是夫妻,雖然沒有正式文件,也沒正兒八經拜過天地,但我們是夫妻,記住了?”
“嗯。”
“別嗯,好好說話。”
謝遲掐他的胳膊,無奈道:“記住了。”
何灃滿意地直起身,“拿筆出來記。”
“你全記得?”
“你男人記性好,沒辦法。”他彈她腦門一下,“快點,再過會我就忘了。”
謝遲沒有動彈,“你直接說,我記著。”
何灃哼笑一聲,“忘了別跟我哭。”
謝遲站起來,坐到桌子上,與他平視,“你女人記性好,沒辦法。”
何灃雙手撐著桌面,將她罩在懷里,“學我說話。”
謝遲按開他,“說吧。”
“這次會議分兩部分,戰略部署和物資轉運,記好了,我只背一次。”何灃直起身,抱臂倚靠著桌子,疊起修長的腿,頓時嚴肅起來,“晉察冀地區二號作戰計劃綱要,第一條……”
次日晚,藤田清野回來了。他著一身和服,臉色不是很好,來到謝遲家里,還帶來了一件衣服。
他說:“明天有個晚宴,我給你準備了禮服,到時候來接你,一起參加。”
“好。”
“你不好奇我這兩天去干什么了?”
“是公事嗎?”
“嗯。”
“公事我就不問了。”
藤田清野往屋里看一眼,阿如正坐在沙發上繞線球,“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見。”
“好。”
“早點睡,保持好氣色。”
“好。”
回去的路上,藤田清野遇到何灃,他和一個男人摟著肩,像是喝大了,互相攙扶著不知道要往哪去。他讓山下停車,朝他們走過去。
“瀧二。”
何灃聞聲看過去,“清野啊。”
懷里的宮本良看清人臉,激動道:“藤田君!”
藤田清野朝他微點頭,“宮本君這是喝了多少?”
宮本良連連擺手,“不多,不多。”
藤田清野看向何灃,“要送你們一程嗎?”
宮本良撲過來摟住他,“藤田君,我們要去泡澡,一起去吧!”
若是從前,藤田清野定是不依的,他不喜歡在公眾場合袒露身體,也不喜歡那種氣氛。可是如今不同。
他笑著答應,“好啊。”
去的是家日本人開的洗浴室,湯池子滾滾熱氣,仙境似的。
宮本良泡了會,覺得透不過氣來,躺到外面的床上呼呼大睡。
池子里只剩何灃和藤田清野。
何灃瞇著眼歇了會,兩臂大張,搭在身后的瓷臺上。良久,他睜開眼,往藤田清野看過去,就見他正盯著自己的襠部。
何灃往下睨了一眼,并未發現有什么不妥,撩了一手水朝他灑過去。
藤田清野驚得一抖,周圍的水泛起陣陣漣漪。
何灃輕笑著看他,“你盯著我干什么?”
藤田清野沒回答,往下躺了躺。
何灃看向他身下的浴巾,“泡個澡還圍著這,你不難受嗎?”
“舒服得很。”
何灃繼續仰面躺著,頭靠在臺上,懶懶地笑道:“那你就舒服著吧。”
藤田清野忽道:“你跟美知認識七年了吧。”
“差不多。”
“七年前她才十三歲,那個時候就一直念叨著以后要嫁給瀧二哥哥。”藤田清野看著他長長的脖頸,“你跟美知可以訂婚了。”
何灃哼笑一聲,嘆道:“你大哥喪期未滿,你就急著嫁妹妹了。”
“我們家不講究這些,況且只是訂婚而已。”
“再說吧,她還小。”
“她不小了,已經十九歲了。”
何灃沉默了。
藤田清野再次盯著何灃的身體,即便在極度放松的狀態下,腹肌都結實而飽滿,再往下看去……他不由得長吁口氣,覺得空氣都變得酸澀難忍。
“你這身上什么時候弄的?”
何灃明白他指的什么,“有段時間了。”
他的左面身體前后有著大片刺青,從左肩到半個手臂,到腰部的一小部分,沒有大塊的黑面,基本是由靈動的線條組成。這是離開南京前做的,經歷幾個月的戰爭,他身上早已傷痕累累,且不說彈傷,就是大大小小的刀痕就不計其數,他必須得想辦法掩蓋,防止因為這些痕跡而暴露。好在傷痕大多聚集在左邊,沒讓他整個身體都被這些紋樣占據。刺青老先生給了他一些圖案,何灃趕時間,沒功夫細看,僅憑感覺當即從幾十張圖中選了這個。誰料老先生異常激動:“我畫了這么多圖案,這個還是三年前的,你是第一個敢紋它的,小伙子,我可事先提醒你,一般人可鎮不住。”
何灃不管什么鎮不鎮的住,當即扒了衣服,“靈活點,蓋住疤。”
“是龍嗎?中國的龍,不是沒有翅膀嗎?”
何灃閉著眼笑道:“這叫應龍,龍神。”
藤田清野被熱氣蒸的頭暈,遠看著這條龍,周身環繞火焰紋,體態伸展,須發飄逸,利爪兇猛,以不可一世的姿態與他的身軀完美結合在一起,在這熱氣騰騰的水中,仿佛興云吐霧,活了似的。
夏天謝遲第一回見得時候,掐著他腰上強勁有力的龍尾笑著說:“你好像個惡霸。”
他一臉得意地回了句:“我就是個惡霸啊。”
藤田清野悶得極度難受,起身離開。他走到何灃頭邊,俯視著他,“明晚在大上海夜總會有場宴會,我和晚之都會到,你也來吧。”
何灃閉著眼一動不動,“嗯。”
藤田清野為謝遲挑選的禮服太夸張了,白色拖尾長裙,綴滿了珠片,又厚又重,腰部還特別緊。謝遲怕勒著孩子,花了一個多小時將它放松點,勉強穿著才舒服些。
藤田清野還為她送來了手鏈和項鏈,頗有些豪華,這讓謝遲覺得有些心慌,這么隆重,要么是他有什么企圖,要么是有什依譁么極為重要的貴賓在。
鞋跟有點細,往日謝遲獨身一人,跑起來都不擔心,可現在不同了,她得時刻保護自己不能摔倒,不能磕碰到。
因此,她只能挽著藤田清野走路。
謝遲看著這一大廳的政府高官、商業巨賈、日軍要員,要是一顆炸彈落下來,得為民除多少害。
她這一晚上都心神不靈,直到看到何灃。他帶了個女伴來呢,可那并不影響她因其到來而產生的心安。
走了一遭,藤田清野帶著謝遲坐到角落的沙發上,何灃也坐在此處,相聊幾句,藤田清野找了個借口離開,故意給他們制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他一直在不遠處的視線死角觀察著他們。兩人沒有什么親密接觸,連話也沒說上幾句。不一會兒,何灃的女伴走過來,拉著他去跳舞了。
嗬,藏得真好。
晚宴時間過半,藤田清野忽然拉著謝遲到主臺上,她有種不祥的預感,“你要做什么?”
藤田清野并沒有回答她,反而大聲對下面喝酒、跳舞、聊天的人們說:“麻煩大家停一下。”
所有目光瞬間匯集過來。
“打擾大家幾分鐘。今日舉辦這個宴會主要是想宣布一個好消息。我想大家應該認識我身旁這位美麗的小姐,她叫謝晚之,是我的女朋友,時至今日,我們已相戀近半年。”他忽然面向謝遲,單膝跪下,“借此良機,我想鄭重地問你,你愿意嫁給我嗎?”
謝遲微愣,事實上,她已經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所有人都在起哄,他這招來的人根本無法拒絕。
藤田清野深情地看著她,又柔聲問了一遍:“晚之,我愛你,嫁給我吧,讓我照顧你、疼愛你一生。”
謝遲看著他舉起的一枚粉戒,想起了何灃曾與自己提到的那顆巨大的鉆戒。她的余光能瞥到何灃此刻正站在二樓看著自己,可她不敢直視過去,她怕某個不經意的眼神將彼此暴露。
總歸是要離開的,不管是他還是自己。
她笑著答應,“好。”
迎來的是經久不息的掌聲與歡呼。
藤田清野為她戴上戒指,優雅地站了起來,摟住她的腰,嘴唇與她的相靠。
他的吻技很拙劣,應該是從沒有過,只是從左側笨拙地蹭到右側,便放開了她。
“感謝大家的見證,祝大家今晚玩得愉快。”
何灃俯視著他們兩,雖然知道都是假的,可他的憤怒快不可抑制地爆發出來。他手下用力,不經意將酒杯給握碎,紅酒順著手腕流進衣袖,玻璃碎拉拉地掉下去,扎了他一手心血。
他走下樓梯,從人群后離開大廳,不想身后有人叫住他,“瀧二。”
何灃站住腳,將手藏進褲子口袋里。
藤田清野牽著謝遲從遠處走來,站到他跟前,摟住謝遲的腰,“要離開嗎?”
“嗯,回去處理些文件。”
“后天我們會舉辦訂婚宴,我會邀請我的父親和母親過來,美知也會來。一定要帶著小池夫人來參加。”
“好啊。”何灃彎起唇角,目光從謝遲面上掃過,最終又落在藤田清野臉上,“那就提前恭喜你們。”
《阿吱,阿吱》情節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節與文筆俱佳的歷史軍事,燃文小說轉載收集阿吱,阿吱。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