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源: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想繼續拼下去。
然許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修行界也是一個巨大的名利場,關系勢力盤根錯節,能被宿元宗聚集起來的門派,都免不了有勢力關系之間的牽扯,真正能獨善其身、沒有牽掛的門派,譬如游霞山和無亢山那種,不敢也不想爭什么名和利,天大的好處都是別人的,進來后就得找地方躲起來,茍到結束離開。
而勝神洲針對各派和個人好名次的獎勵,也只是個意思而已,勝神洲給各洲建巽門,那才是給各洲最大最值錢的獎勵。
對各洲下面的門派來說,各洲給予的獎勵才是大頭,才是惠及面比較普遍的獎勵。
譬如能有一座巽門建造在自己家門口。
那些競奪有功的門派,各洲回去后肯定都是有獎勵的,在某方面適當給予一些條件方面的獎勵,就有可能讓一個門派獲得拉升一個檔次的機會,比王庭這邊獎勵一套什么房子強多了。
真要沒點誘人的條件,進來的門派誰愿意去拼命?
只要功勞簿上有其名,這功勞簿一拿出去,就是自己在門派中的前途。
之前是沒機會輪不到,現在機會就在眼前,看到了明明白白的希望,并且已經為之付出了那么多,誰能輕易放棄?
此時的師春并不知道大家的想法,正跟吳斤兩一起和褚競堂瞎聊,聊的還挺開心的。
兩人雖說已經從流放之地出來了挺長一段時間,但大多時候都受條件所限,并未好好享受過這個世界,很多東西沒看過,很多好吃的沒吃過。
這一出去就是繁華無比的王都,褚競堂說他以前來過幾次,那師春二人自然要借他嘴見見世面,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僅憑一些沒吃過沒見過的吃食,差點就把兩人給說的直流口水。
兩人已在遐想拿到好名次后,在王都有錢有房的好生活,一臉的丈母娘笑。
外面集群似的腳步聲也驚動了這邊,碧瀾宗弟子出去看了眼后,受驚似的跑了回來。
還不等他說話,外面已有人大聲喊話,“煩請大當家出來一見。”
然后是群體齊聲吶喊,“煩請大當家出來一見!”
聲震山野。
什么鬼?師春等人立馬起身,快步出洞一看。
今天就打了一場,回來的早,此時也正半下午時分,山有斜陰,半遮了眼前的人馬。
看到一伙人殺氣騰騰刀劍出鞘在手的樣子,明顯來者不善,褚競堂那叫一個心驚肉跳的。
褚某人的第一反應是,那堆石頭露餡了?
上了賊船,幫忙守護蟲極晶的四派弟子也緊張守護在了洞口。
平常挺活躍的麥展長,這會兒在人群里靠邊站了,他是不想來的,但是沒辦法,也被裹挾了,不參與不合適。
師春目光一掃眾人,眉頭一挑,開口便是一聲冷笑,“怎么,想來搶蟲極晶了?”
敢挑頭的那個為首的朗聲道:“大當家說笑了,搶誰的功勞大家也不可能搶你的。”
有人跟腔道:“對,搶誰也不能搶你的,沒大當家的探子布局建功,大家成不了事。”
有人嚷道:“沒大當家的調教和指揮得當,大家也成不了勢。”
人群中間有人大聲道:“大當家正面廝殺、力克強敵的本事,我們也都看到了。”
還有人叫囂道:“大當家,說句不當講的,原本聽說你是木蘭姑娘的未婚夫,我們還挺看不上的,如今不得不承認,是我們眼皮子淺了,不存在什么配不上。”
“沒錯沒錯,完全配得上。”
這么一頓夸的,師春好奇了,“那你們堵我門口擺出造反的派頭是想干嘛?”
為首的朗聲道:“我們是想告訴大當家,這不是大當家見好就收的理由!”
聞聽此言,師春這才恍然大悟,吳斤兩等人亦面面相覷,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這兩天打的場次少了,一伙人已經在他們面前發過不少牢騷了,敢情還是因為欲求不滿。
知曉是這情況后,師春也是無語了,一天幾千大幾千的收入,已經累積到六萬多枚了,還不滿足嗎?木蘭青青他們之前吹的牛,已經被我們實現了,你們還想怎樣?
士氣可嘉,可他不得不講點現實,“兄弟們,已經有六萬多枚了,第一應該穩了,倒下的兄弟已有近千人,名次再好,不能活著出去有什么用?我也是為大家好。”
有人反駁,“大當家,六萬枚聽著很多,其實一點也不多,因為真正的大戶我們從來沒動過,鬼知道他們手里有多少貨,我們若不趁現在保持優勢累積,輸給木蘭姑娘那邊也就旦夕之間的事。”
“是啊,大當家,歇不得呀。”
“大當家,切不可自以為是。”
“大當家,萬不可自滿吶。”
“大當家,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呀。”
面對如潮般的反駁,師春摁手,示意大家安靜后,苦口婆心道:“我沒說不打,發現了機會自然還是要出手的。”
為首的問:“什么樣的機會才叫出手的機會?”
師春:“能付出最小代價獲得最大收獲的,就是好機會。不是,你們不會真以為隨便找人打一打就能搶到蟲極晶吧?我那是讓探子事先下足了工夫,摸到了人家手上的蟲極晶數目才動手的。胡亂攻擊,付出沒必要的犧牲,還沒有相應的收獲,何苦來哉?”
有人道:“各洲那些大戶手上,定然是有大量蟲極晶的。”
為首的沉聲道:“大當家,我們外出時,曾抓到一個氐洲的活口,撬開其口獲悉,如今氐洲還在力爭的核心人馬只剩下了兩百來人,我覺得我們集中力量完全可以與之一戰!”
“對,可以一戰。”
“對,找到他們,再來一場長途奔襲足矣。”
“沒錯,足以一戰滅之!”
面對這群情洶涌的叫喚,師春有點驚住了,氐洲的核心人馬那邊恰好也有象藍兒的人手,如今雖只剩二百余人,可那是氐洲第一大派為首的一群氐洲精英門派,這樣的力量,兩百人還少嗎?
這幫二貨居然連這種力量都不放在眼里了,居然敢夸言一戰滅之,哪來的自信?
就算能贏,那些個高手要脫身,就憑伱們,能攔住幾個?
他很快意識到,這就是自己之前有意引導的結果,但是引導過頭了,這幫人順風仗打的太順了,戰無不勝打膨脹了。
可他不想讓這些人都去送死。
等到這些人活著離開后,會冷靜下來的,會明白是他的好心救了他們的。
他是騙了這些人沒錯,更希望這些人被騙后還念他的好,這也是個收獲。
故而冷笑道:“你們出去后,記住我現在說的話,要你們死很容易,是我不想讓你們去死,是我想保住你們的性命,不希望你們成為利益之爭的犧牲品。
事到如今,一路搶奪到現在,你們還以為我是來玩的不成,你們覺得我不想贏?
讓你們進則進,讓你們退則退,讓你們停則停,令行禁止,這是我們能一路贏下去的保證。什么時候該出手,什么時候該蟄伏,該怎么打,該怎么贏,我心里都有盤算,我心里比你們更清楚,用不著你們來教我怎么做。
我說能打就能打,我說不能打就不能打,現在都給我老老實實滾回去休整,再敢啰嗦,我立馬聯系木蘭青青,毀約,把這些蟲極晶都送給他們,你猜他們愿不愿意?你們知道我是令出必行的人,我沒跟你們開玩笑,滾!”
一伙人頓鴉雀無聲了,剛還氣勢洶洶的樣子,轉瞬變成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目露征詢問怎么辦的樣子。
各種尷尬,就是沒人有表現出不服氣的樣子。
僅憑這一點,就讓躲在邊角的麥展長看得暗暗好笑,真的也只有這位大當家能把大家給壓得心服口服了,輕易就給鎮壓了,一群人來時有多洶洶,此時就有多尷尬。
師春甩袖轉身進了洞里,壓根懶得再理會這些二貨,就沒放眼里。
一群人自討了沒趣后,硬逗留了一會兒也就灰溜溜散伙了。
然玄洲半數人馬“兵諫”的事情,最終還是驚動了木蘭青青那邊,這真不是小事。
當天晚上,中樞洞窟內,木蘭青青等幾位大佬都到齊了。
麥展長也到了,作為萬道玄親自安插過去的臥底,因事態被招來了當面問話,有些事情用子母符畢竟說不太清楚。
還是用風鱗親自去接的,避免來回耽誤時間被發現異常。
所問自然是“兵諫”的詳實情況,麥展長也把詳細情況做了說明。
“兵諫”雖然失敗了,可依然是讓幾位領頭人暗暗心驚。
心驚的不是兵諫本身,而是那群烏合之眾的強烈戰意,一群喜歡出工不出力的家伙,居然力爭死戰,不讓他們去拼命都不行,還是被王勝強勢鎮壓下來的,這叫什么事?
再結合一群人一路打下來的戰績,讓他們感到了震撼。
一直沒插話,一直靜靜聽完的木蘭青青,終于出聲問道:“依你的觀察,他用了什么辦法,讓那些人如臂使指、悍不畏死的?”
她最關心的不是兵諫,關心的是為什么人馬到了王勝手上就真的脫胎換骨了。
“什么辦法…”麥展長細思琢磨了一陣后,微微搖頭道:“也沒見他用什么辦法,說句冒犯的,他很懶的,就一甩手掌柜,既不見他怎么跟大家交心,也不見他花心思整頓人馬,還總是動輒扔下大家就跑了,總是搞得大家手忙腳亂。
還對我們搞暗殺,動輒不把我們當人罵,只顧自己享樂。
連人馬駐防、當值什么的,統統都懶得過問,也不怕被人給偷襲了,大家被他搞的很不安,都我們自己想盡辦法商量著幫他各種堵漏的。他那大當家當的太隨性、太粗糙了,我們天天在背后罵,但是怎么說呢,大家好像還挺服他的。”
萬道玄等人面面相覷,還能這樣的嗎?我們當這個頭,平常可是操碎了心。
木蘭青青試著問道:“因為他是我未婚夫的緣故嗎?”
麥展長微微一笑,心想,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搖頭道:“您未婚夫的名頭也不能事無巨細的都給蓋過去,應該不是,反正大家天天在背后罵,可他一開口又都聽他的,具體怎么回事我也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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